第74章
三日月最近都会做一个梦,一个只要他睡下,就会进行下去的梦。
最初,这个梦是朦朦胧胧的,甚至带着些莫名其妙,似是而非的玄幻性质。
但是,当与青林发生亲密接触后,梦境变得清晰,也变得真实,甚至在他自我意识浓郁之下,还出现了自带解说的妖精们。当然,妖精们潜藏于暗处,每每在他放松警惕之时出声,让刀剑化形的他毛骨悚然之余,拔刀而起之时,消失。
三日月无数次从这个越变越真实的“噩梦”中惊醒。
惊醒后,他最初只是如梦到普通噩梦那般的心神不宁,无法入睡。后来,则升级到冷汗满头满身的醒来……这下子,就不是无法入睡,而是让他这个因为在宇宙中的那段糟糕经历,而变得有些洁癖的老人生活有碍了。
三日月在打趣自己之余,也意识到自己怕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且这个东西,与青林有关。
三日月想过找神刀们做法事,但一想本丸刀帐上的刀剑,最终卸了心思——压根没有这种刀子啊摔!
所以最终,他只能硬撑着,然后面上不显,心中却期待青林的上任。
然并卵,大概是这种心情,也大概是这种心情导致心中出现漏洞,于是在噩梦中,青林这个主殿的身影越来越频繁的出现,甚至每每送予他惊醒前的致命一刀。
“……啊……呼……”又一次死在青林手中,且一次,是见鬼的人类对可怕虫族的战场。
三日月从被褥中惊坐起,摸着已经出鞘的本体刀,并在抚摸的刹那,意识到身体有伤。他低头,查看身体,循着手腕上的泛白外翻的伤痕,找到了心口处那道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所以此时低头只看到一点点血痕的致命伤,心情变得更加糟糕——随着梦境的真实,梦境中所受的伤,也变得真实,并渐渐影响在他的身体之上。
三日月知道,如果他不是依靠灵力存在的刀剑付丧神的话,他怕死了无数次。同理,如果青林这个主殿蕴含庞大的灵力,并在之前注入他体内的话,他没准已经碎刀。
“这样看来,简直像预料到这种状况一般!”
诞生与平安时代,因为最美的身姿以及三条家刀匠的出身,总是流转于贵族公卿,乃至皇室霸主间的三日月,对阴谋诡计这种东西,熟悉得不要不要。同时,因为被召唤而来的经历,他在被那位兄长大人自第一次苏醒的那个本丸中带出后,就在旅行途中,被兄长大人身边的那些流浪付丧神,乃至暗堕付丧神们耳提面命数次——审神者是不可信任的!每个人强大的审神者,对于弱小的他们,是心怀叵测的。
三日月其实是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与判断的,他的特殊经历,让他的自我意识,比其他的刀剑来得强烈。
但是,当某种思想占据之时,他又比其他刀剑来得顽固。
三日月垂目,低头看手腕上那已经消失的伤口。
这一次,他循着那曾经有过伤口的手腕视线向下,看到了手中的本体刀。
他拿起本体刀,视线由刀柄缓缓转移至刀尖。
他用挑剔的眼神,看自己的本体刀,也看冷冽刀光中的自己。
正如时之政府在他身上施加的设定一般,他是所有刀剑中最被推崇的天下五剑之一。他更是天下五剑中,最漂亮的一振刀。他甚至是在这个千年后的世界,被称为“战国三夫人”之一的宁宁,也即丰臣秀吉的正室的佩刀。
其实,三日月已经对那段往事已经淡忘。他对那个时期的自己,唯一记得的,是丰臣秀吉在他与一期一振之间做选择。然后他归了宁宁,而一期一振则在磨短之后,成为了传说中的“天下一振”,并被丰臣秀吉当佩刀携带……然并卵,丰臣秀吉却是个不善武艺的人。
“哈哈哈,一期,其实你我是殊途同归啊!”都是无法上战场的命!
也所以,能够在梦中对青林这个主殿拔刀,然后被利索的干掉什么的,莫名痛快,也莫名的心塞——速度太快,连回击的可能性都没有。
“哈哈哈,真是惭愧,有负刀剑之名……”三日月双手握刀,在开口的刹那,劈向了身后的某处。
之后,就算黑夜里,依旧有冷冽刀光闪烁的美丽太刀,在挥向那个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某处时,却遇到阻碍。然后,黑色的血液随着太刀在虚空的停滞点缓缓渗下,然后一个长得像丰臣秀吉……不对,该说像猿猴的东西,显露出身影。
“这个……可真是巨大的惊喜……”只以为噩梦未醒,所以在察觉到有异时用刀身查看身后的状况,结果总觉得微妙的他,选择挥刀。却不想真的砍中了东西。
“呵呵,的确是大惊喜呐……”被砍中的那只猿猴模样的东西,或者说,身份为虚海蓬莱十二国中庆国国宝的水禹刀刀鞘所幻化的苍猿,在说下了如此话语之后,消失。但是,他留下了黑色血液去未消失,而是在三日月反应之前,已绕着三日月画了个圆。
之后,三日月发现周围的场景发生改变。
如果说他之前与青林的交手,如演练场那种呆板的环境的话,那么此时,这个场景却是生动,甚至流动的:
他看到高楼大厦。
他被拥挤的人群推着前进。
他的周围,有无数表情各异,但却是情绪鲜明,洋溢着活力的人类。
然后,三日月发现,他变成了这人类中一员。因为通过不远处的橱窗玻璃,看到了自己的整体形象:
黑色的短发,一张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蛋,脸色苍白,嘴唇泛白,长着几颗青春痘。
唯一称得上优点的,大概是那张脸称得上稚气,大概是打刀的年纪,但却是短刀的那种天真无邪。
不过三日月挺喜欢自己的新形象的。
三日月继续被人群推着向前前进。
待终于得到了空隙之后,他甩掉了人群。
他已知道人群拥挤的原因,在于这些人正在一个叫做超市的地方进行日常采购。
这对老爷爷来说,太刺激了!
三日月·青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知到手掌下的不稳心跳声,暗忖。他已意识到,他现在附着的身体,心脏那里,应该有病。
三日月·青少年随后找到了可休息用的椅子,在那个身上有着“M”模样的假人边坐下。
三日月·青少年就坐在那里,看着一大群小盆友在家长们的牵手下,进入他身后的商店,排队,之后或就在拿到食物后找位置就餐;或就提着被装入纸袋的食物,愉快的走出了商店。
三日月·青少年嗅着那一开一合间,透过那透明的玻璃门,渗透出来的炸鸡味味道,听到了“自己”身体正发出“咕咕咕”的响声。
“哈哈哈,看来是饿了!”不管哪种状态,都显得呆萌的老年刀,在发出如此感慨后,在摸自己的口袋。在发现内有钱包,且钱包里粉色纸币,就是那个能买一堆东西还有找的货币后,就进入这家带有身旁假人那“M”标记的店铺。
他排队,他怀着浓浓的兴致,点了一堆从来没吃过的东西,然后一部分选店铺食用,一部分则选了打包。
结果,错估了“自己”胃口的三日月·青少年,是肚子艰难,表情愉悦的出了这家店铺的。
之后,觉得自己得“回家”的三日月·青少年,觉得自己迷路了。
不过感谢这片地区的高科技,所以通过“拐卖儿童”的宣传片,知道这个时候需要找警察的三日月·青少年,决定找警察。
然后,他在警察局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小孩子。
他顿住了脚步——因为那个小孩子有着翠黑色的头发,不长不短,然并卵,那发型就跟狗啃过一般。简而言之,如果不是那个发色,三日月绝对不会顿足,更不会走过去。
三日月·青少年最终行至那个小孩子的面前。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头在周围的黑发对比下,显得另类的翠黑色头发,看这与其说是像海底海藻那般的杂乱,不如说是手艺不好,所以找不到雌鸟的雄鸟建的鸟窝……不对,是头发,是不是他家主殿那头简直点亮了“美色”的翠黑色头发那般的好摸。
结果,还未碰到,三日月·青少年的手就被抓住了。
有着刀剑灵魂加持的三日月·青少年,他的手腕,他的要害,就被如此简单与无法防备的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