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部室长看向管理老师,管理老师的表情有些难堪,低声道:“安言昨晚确实不见了,点名的时候就不在——我让生活助理去找,到现在也找不到。”
他对上刑警的灰色眼睛,又看向室长,有些慌张地解释道:“虽然金美朱练习生是在昨天晚上就说了安言练习生不见了,但是因为我们这里练习室很多而且当天安言练习生已经没课程,之后的时间都是自由安排,我们认为她是去进行自主练习。”
“今天早上报案人在朗行洞附近的铁轨发现了一具女尸,”那位刑警像是感受不到骤然凝重的气氛,不急不慢地道,“这张照片在女尸身边。”
女尸。
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变了三变。
金美朱白皙的面容呆滞了几秒,她像是精美的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好像也失了呼吸,忽然,她很低很低地出声,像是自言自语般:“我明明说了,安言不会迟到。”
“我说了的……”
那位一直面无表情的刑警皱了眉头。
只见金美朱抱住自己的头,声音沙哑绝望,似乎是濒临崩溃的边缘:“我说了她失踪了!我说了,我明明说了,你们谁也不信——我明明都那样说了,安言不会迟到——”
刑警坐在她旁边,见金美朱浑身发抖眉头皱的更深,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金美朱一瞬愣住,不可思议地抬眼看向拥有平静冷漠眼神的刑警。
那力度和动作就像是简无虞曾经对她做的那样,每次在她吵闹或者激动时,简无虞都会这样,用手掌心完全覆盖住她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踏实。
刑警直视着她含着泪花的眼睛,冷灰的眼眸清醒而淡漠,如同她的声音一般沉静令人莫名心安:“好些了吗?”
金美朱莫名觉得浑身放松下来,擦了把眼泪,愣愣地点头。
刑警看向其他人:“现在我们还不能确认女尸的身份,所以受害者不一定是安言小姐,只是受害者身边有安言小姐的照片,可以的话,你们可以跟我说说各自和这位安言小姐的关系吗?”
金钟仁还穿着拍摄杂志的绿色西装,带着浓妆,他摇头表示只见过一面。
“听说过是个记忆力很好的女生,可惜了怎么会遇上这种事。”他说。
边伯贤是在录音室进行工作时被紧急叫回,他穿着私服,没化妆,神色疲倦看起来风尘仆仆,清秀的眉眼微微皱着,但面对警察的询问仍然态度温和,有问必答。
刑警简单地问了几句,得出他和安言可以算是毫无关系的结论后,指了指桌上重新拍摄打印出的照片:“这张照片边先生有头绪是谁拍的吗?”
边伯贤仔细看了眼,一时没有回答。
“是这样的,您也知道我们伯贤因为是知名艺人,”车在直开口替他说道,“有很多私生饭还有粉丝,所以也不知道是谁偷拍的——”
刑警看向边伯贤:“是这样吗?”
边伯贤与刑警对视,居然从中看到一丝揶揄,片刻,他轻轻颔首。
“李勇哲。”金美朱却在此时忽然出声,她指着那张照片,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但她还是吸了口气努力把话说全,“李勇哲说是他拍的。”
刑警偏头看向金美朱,她把笔轻轻放下,灰色的眼眸小幅度地弯着,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像是在表扬:“金小姐,你说的李勇哲是谁?”
眼前的女人压迫性骤然降低,甚至还有些亲切,金美朱捏着拳头不结巴地把话说完整了:“安言的前男友。”
刑警于是将李勇哲也叫来问了些问题,至今来看如果受害者是安言,那么李勇哲的嫌疑最大:不仅跟踪安言,还拍下她和其他男性在一起的照片。
十八九岁的小伙,因为误会而一时冲动就对自己的前女友下手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勇哲表现得非常激动和愤怒,虽然承认了自己拍摄照片,但否认自己和安言的失踪以及女尸有任何关系。
最后单独被留下的是边伯贤,尽管车在直表示了强烈的抗议。
“边先生时间宝贵,我也开门见山,”刑警把一张个人名片递过去,看边伯贤接了后,沉声道,“公交车站枪杀案想必你有所耳闻。”
边伯贤礼貌地将名片收起,不否认,等她继续说。
刑警双手交叉置于膝上,前倾身子盯着边伯贤平静的眉眼,虽是含着笑,灰色的眼眸却透出一股子凌厉来,像是要打穿对方伪装的面具撕出真实:“同天报案的私生饭电击案罪犯是边伯贤先生的粉丝,而公交车站枪杀案受害者是您的粉丝,今天的铁轨案也和您有关。”
“在发生私生饭电击案和公交车枪杀案后不久,中国曝出女高中生作者捅死小说网编辑的命案——罪犯仍然是您的粉丝。”
“边先生,有什么想要和我说一说吗?”
这位比边伯贤稍大些的刑警穿着简便的运动服,这让她看起来随意又亲和,可那双灰色的眼眸微微上挑起来的时候虽是在笑,眼底的冷漠和探究却至始至终没有消失。
她认识他。边伯贤清晰地意识到。并且,怀疑他。
【00:00:00】
昨日与今日交际之时的诅咒依然生效,但可惜简无虞已经记不起最后一次听到的名字属于谁。
这次的死法算丑。
而且这一次,她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了,虽然被刀划花脸的时候疼清醒过来,却是被蒙着眼,直到被扔上了铁轨布才被取下,她也没看清,只是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
记得这个人是怎么样一刀又一刀地在她脸上划,微微颤抖着,似乎很快意,她似乎看到了对方满足又充满厌恶的眼神。
而被丢上铁轨,这人刻意把她的头调整到火车开来的方向,解下蒙眼布——要她看着火车开来碾死自己,恐惧地死去。
这人得多恨她啊。
“出来,人呢?别逼我,你以为你是警察我就不敢对你动手?连个男孩都生不出来要你有什么用,我妈说了,离婚后房子可以归你,只要你签字。”
中年男人低沉略扁平的嗓音遥遥传来,很是嚣张。
简无虞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一眼看到衣架上挂着整齐熨帖的警服,手边碰到冰冷的物体——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仍然有血迹。
她意识到自己又重生了,而这个大声嚷嚷的男人——似乎是她的丈夫?
听这话,自己像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嫌弃而自杀了?简无虞还在缓冲,忽地被一张纸甩在脸上,那男人不知何时走进房间,很不耐烦地丢过来一支笔,抱着手冷笑道:“只知道整天忙着关心死人的事,你自己不也说你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吗?既然如此,签字吧。”
简无虞面无表情地摸着脸:被纸刮得有点疼。
作为一个刚被划花脸并被火车碾死的人,简无虞并没有什么好脾气可言,她拿起那支笔,在男人惊诧的目光中顺从地签了字,从床上翻身下来。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为满意和得意。
“要这个?”
她挥着手里薄薄的纸张走近中年男人,勾唇笑了笑,然后猛地伸手把对方拽过来压在膝下,她的动作如迅雷般令人反应不及。
中年男人痛叫一声:“你疯了——”
简无虞把纸捏成纸团,塞进中年男人的嘴里:“给你。”
走访SM
离婚要解决的事情非常琐碎麻烦,对于没有资本的一方而言,因宣泄情绪而签下离婚协议是鲁莽的行为。
简无虞拿起笔签下的不是她的名字——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中年男人从嘴里抠出纸团着急地展开,沾着口水的A4打印纸皱皱巴巴,但那三个字依然显眼,他的神色瞬间僵硬,迅速涨红,像是谁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女方签名:“你大爷”。
他气得火冒三丈,一抬头见看到简无虞从床上捡起了一把刀又瞬间吓傻住了,刀很亮,在床头灯的光下反射着凌厉的光,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往后一跌,屁股不停地往后挪:“你,你干嘛!”
简无虞拿刀指了指男人,刀尖直直对着男人的鼻尖,见他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神色惶恐地盯着她,她忽然笑了一笑,那笑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有些森寒。
“出去。”她声音却很平稳,“趁我现在手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