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的极深,即使是此时还是能感觉到当时那人的疯狂。或者说,应该是无聊以及……不知不觉的疯狂?
苏子黎皱着眉,一点一点从上到下,摸索着将这墙面上的字迹给拓写了下来。
“来到医院的第32天,晴。”
“护士把我的日记本给收走了,她不让我继续写东西了。”
“她也不让我出去。”
“不过我找到了一本新的日记本,我可以背着她偷偷的写。等出去之后,也许还能拍几张图发朋友圈呢。嘻嘻,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韩杏杏的医院历险。”
“我的头发越来越少了,但是她说是术前准备的后遗症之一,让我不要担心。等手术之后好好养养就没问题了。我还是有点担忧,现在的人秃的那么厉害,我本来头发也不多,这要是后面长不出来了可怎么办啊?”
“小姨今天来看我啦。”
“我让她带了把小锁给我,病房的门怪怪的,总是锁不紧,我想把它给锁起来,这样晚上睡觉就安心多啦。”
“总说在这里无聊,写东西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想写。”
“但是这本日记本写起来手太疼啦,今天就到这里好啦。”
……
墙上的字迹又密又小,有时候还能在里面摸到些许尖锐的,深深刻在里面的小尖茬。这是刻字的那人遗留在里面的指甲残片,苏子黎几乎可以回想的出,当时这篇日记写完后,墙壁上血迹斑斑,然后……一位披头散发,额后的头发秃了很大一块,双手血淋淋,指尖全部血肉模糊的女孩子,正呆滞地坐在墙角。
嘴角也许还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
这篇日记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过庞大,庞大到推翻了苏子黎之前的一些猜想,让他只能把前面的构思推翻再度重新推理一翻。
因为病床隔板处写着他的名字。
苏子黎本来还以为这里住着的应该是一个男士,或者说,他本来以为,他的这间病房本来是空置的,后来因为他们这些玩家插入后,游戏才将那些空置的病房,仿造着边上某些病房里的状态,又给重新搭建了一番。
但现在看来。
它哪里有那么勤快。
它根本是把一些有原主人的病房,直接挪来改了改名字,就当成是他们的。至于这个病房里的原主人?可能是死了,也有可能……在外面游荡呢。
回想起那把和医院的画风格格不入的黄铜色小锁,以及那位穿着高跟鞋四处游荡杀人的女性怪物,苏子黎十分头痛的搓了搓太阳穴。
他觉得他可能中奖了。
那位怪物的身份有两个可能性,一是来看韩杏杏,然后不幸被留在这里的小姨。二就是韩杏杏本人。
从高跟鞋来推断,是小姨的可能性比较大点。毕竟韩杏杏已经在这里住院住了至少一个多月,她不太可能穿着高跟鞋,但也说不定,这坑爹的游戏万一在后面多安排了一个剧情,韩杏杏遇到了啥,所以又去搞了个高跟鞋呢!
这谁也不能确定。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
他惨了。
因为不管是韩杏杏还是小姨,她们俩如果要选择一个病房待的话,肯定是他现在待的这个。游戏搞个骚操作,把人家的底盘给鸠占鹊巢了,怪不得人刚才那么生气呢。
换你,你不气吗?
苏子黎特别忧伤的叹息了一声,他觉得这个游戏就是想让他死。
但他还不想死,所以就只能按照任务苟一苟了。
看到这日记的唯一好处就是——终于能确定出去的方法了。不是另外找出口,也不是想办法从窗户那爬出去,而是找外面那把锁的钥匙。
韩杏杏让她小姨帮她带一把锁过来,那小姨肯定是在外面店里买的锁,这种锁为了以防万一,都不止一把钥匙。除了外面那怪物身上会有钥匙之外,其他的应该也有,只要找一下就好了。
苏子黎本来是准备在房间里再搜一圈的,但是他其实有个不算毛病的小毛病,就是手有点贱,碰到什么凹凸不平的地方,总是喜欢都扣两下。看见谁脑袋上的呆毛竖起来了,也总是喜欢去糊两下。
虽然平常他基本都能控制住自己这点小毛病,因为突然去摸别人脑袋不仅不礼貌,还容易被人当成脑子有病,但是现在……这地方也不太需要忍吧?
因为搜查线索就是需要到处摸来摸去,被微妙的合上了喜好的苏子黎下意识地往墙上日记写完了之后的地方又摸了一圈,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划痕,估计是韩杏杏她当时神志不清的时候抓的?
心中吐槽这坑爹的整容医院,愣是给整的像一个精神病医院。
手指划过墙壁最底部,快要和地砖接轨的地方,苏子黎突然动作一顿。
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屈起手指,加大力度抚摸了一下墙壁,指腹下凹凸不平的区域突然往里移动了一点。这墙壁里,怎么还有个小坑?
掏出匕首,苏子黎半点不客气地拿刀尖凿了进去。
软软的墙壁直接被掀开,露出了其下被堵在小坑上的木片,再把木片巴拉开,一把崭新的,闪着金属光泽的小钥匙叮地一下掉落到地上。
苏子黎:“……”
这是不是充分地证明了一点。
有时候手贱也挺有用的。
既然拿到了钥匙,当然不用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了。苏子黎将背包背上,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手电筒,匕首依旧插在腰间,只要手一动立刻就能将它拔出来。
再度打开门。
门外的世界已经十分寂静。
手电筒的灯光顺着地面上带血的脚印滑向远方,将周边的物体全部照亮。和之前给他的印象不同,走廊这虽然冷清,但却不空荡,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
乱七八糟的纸张文件包括他曾经在房间里找到的那些广告洒满了地面,缺胳膊断腿的桌椅翻倒在地,还有一些拐杖,药瓶针筒等能在医院里看见的小东西,也四散在地面上。
墙面本来也是雪白的,但许多凌乱的血迹遍布在上面。
看形状,有不少还是喷射上去溅到的。
看上去,这里似乎曾经发生过一场恐慌。
但是后来人似乎又清理过这。
因为从走廊那头,直直走到他房门的地面上,被清理的很干净。其他病房门口,全部堆积着各种桌椅垃圾,就他病房门口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只是现在也不太干净了。
因为一排鲜红的脚印杂乱地印在他门前的地方上。
而且……
那些脚印,比起他之前关门看到的……
要多了一些。
之前是一排脚印缓缓延伸出去,现在,在那排脚印边上杂乱地多出了另一排,而且明显还在他门口溜达了一圈。苏子黎注视着地面,缓缓地,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这他妈……
其中包含的意思就不用多说了吧?
他在里面找线索,准备想办法出来的时候,外面那位也一直在这里徘徊,就想着进来呢!指不定还偷偷拧过门锁,只不过他当时机智,一直把锁给关着,所以才没让她得手。
想到当时的场景,苏子黎就觉得背上发寒,浑身僵硬。
他咽了口唾沫。
看着眼前的走廊,心里十分不想走出去,但是不走也不行。
病房对他来说,虽然能算是一个暂时的安全点,但谁能保证这个安全点能安全到什么时候呢?按照他玩过的这类密室逃生游戏的设定来说,如果他在这病房里停留的时间待的太久,很有可能会触发其他更加恐怖的变化……
游戏里他就该准备存档了。
但是现实里……
他就只能硬刚。
苏子黎抿了抿唇,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脚下的地砖很容易传导声音,即使他小心再小心,也还是响起了一阵勉强比高跟鞋声音要低上不少的脚步声。手中电筒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滑动落在道路两边的病房门上。
房门紧闭,几乎看不到敞开着的。
而且这些病房对着走廊的墙壁上,都没有安上窗户。
所以,他完全看不见里面是怎么样的,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心中脑补了无数次的开门杀,他走起路来越发小心,插在腰间的匕首也被他拔了出来。
也许是紧张过头,脑子自动地想找到能够安慰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