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泽年一怔,一看碗里多出来的肉,歪着头看他:“下次看准点,往这里塞。”他指了指自己的嘴。
林灯一直接睨着他,视线绵里藏针。
喻泽年笑的停不下来:“别这样看我,我懂我懂,我给你塞,来,啊——”
他故意的!
就是故意!
喻泽年拣了块牛肉,手里盘子端着递到林灯一嘴边,忍着笑,道:“来我可爱的小同桌,张嘴,啊——多吃肉肉长高高哦!”
“你特么皮痒是吧。”声音从林灯一咬紧的牙缝里钻出来,又不敢把情绪泄露的太多让爷爷担心,林灯一瞪着喻泽年的眼睛都要冒火了似的。
喻泽年吃准了林灯一不会真发飙,就不退让,还顺带一挑眉,一脸写着:你能拿我怎么样?不吃我就不拿走。
林灯一脸皮到底是没喻泽年厚,极其嫌弃的偏头吃了下去,喻泽年这才满意。
“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了都。”喻泽年道。
张爷爷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俩,他好白酒,喻泽年说张爷爷每餐饭都得咪点小酒,卖废品赚来的钱有一半都买酒喝。
张爷爷慈眉善目,平时就他一人,难得来些客人,人多了高兴,一个喻泽年就已经让他仿佛有了孙子的错觉,再来一个林灯一别提他有多高兴。
“这世上的缘分啊,还真是巧,你不信都不行。我老张过了一辈子,才晓得什么叫缘,什么叫份。老天愿意给你缘,不给你份,那人只有相见而不能相守,老天给了缘又给了份,人哪,才能团圆。”
张爷爷喝的高兴了,不知从哪摸出个相框抱在怀里,一边喝酒一边摩挲,仿佛什么心肝宝贝般不舍得松手。
林灯一扫了一眼,没说话。
喻泽年在下面踢了他一下,林灯一侧眸,二人视线一交接,喻泽年举着杯子说:“爷爷,咱们碰着您这也是一种缘分,您就是我爷爷,我长这么大跑你这偷吃多少回了您还记得不。”
“嗬,还说呢,小时候那么能吃,都快把我吃穷了。”张爷爷笑着举杯,又对林灯一说,“看见你俩关系这么好呀,我开心。我家年娃子呢,从小没有朋友,也没地方去,能来的地方就我这。没事帮我收收废品,陪我唠唠嗑,我老张心满意足。就是眼见着这娃子一天天长大啊,来我这的笑容越来越少,到后来在我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我那时候就想呢,年娃子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过成了这个样。虽然他不说,但我老张眼睛精着呢,什么都看得见。”
“爷爷。”喻泽年忙道,“留点面子成么,别说了喂。”
“嚯,跟你好朋友面前还不让我说?当我老张眼瞎看不清你俩关系多好啊?我呀,就是想告诉小林子,咱们年娃子,别看他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其实内心比什么都细腻,也比什么都脆弱。从小到大看上去什么都不缺,就缺爱。我呀,给不了他什么,只能多给点关心。小林子,我老头子一辈子没儿没孙,全身心就惦记这么个大孙子。”张爷爷指着喻泽年,喝的有些上头,什么都往外说。
他拍了拍喻泽年的肩,说:“老头子我来去无牵挂,唯有他。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要是哪天走了,是真不放心他。以后啊,你多帮我照顾着他点,行么?算我老头子求你的啦。”
林灯一长久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喻泽年笑了一声,给张爷爷满上酒:“老头子,酒喝多了您诶,瞧你这身子骨还担心什么啊,你放心,我好的很,你见我从小到大吃过什么亏,活的不照样有滋有味。我可是祖国茁壮成长的小树苗。”
张爷爷冷笑了一声:“你就死鸭子嘴硬去吧。”
喻泽年:“我又不是鸭……”
林灯一:“我知道了。”林灯一忽然打断喻泽年的话,他对张爷爷点了点头,“爷爷放心,我会的。”
“好孩子,来,陪爷爷我喝酒!”
喻泽年的声音随着咕噜咕噜冒着泡的火锅炉沉了下去,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白的,又给林灯一倒上一杯可乐,然后手掌撑着脸,偏头瞧着。
他望,林灯一也不退。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谁也不让谁。
“一辈子呢,你照顾的过来吗。”喻泽年轻笑了一下,眼中酒意渐浮,只是嘴角习惯性扬起的弧度莫名带着嗤笑与淡淡嘲讽。
不知是在嘲讽过往,还是在嘲讽过客。
“我一个人习惯了,你不答应老头子也行,老头子向来直接,他会当真的。”
莹白指尖捏着杯子两边,林灯一握着杯子碰了碰喻泽年的白酒杯。
他说:“你有句话说的挺对。”
喻泽年望着他:“什么?”
林灯一:“你确实不是鸭。”
喻泽年:“……”
林灯一:“你是死鸭。”
因为,死鸭子的嘴是真的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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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吃完,这是第一次喻大佬在林灯一面前醉。
一贯都是林灯一趴在喻泽年背上呼呼大睡,现在换成了喻泽年单手挂着他的肩歪歪扭扭的走在路上。
左边是海,深蓝而又一望无际的海。
右边是一排排路灯,为两位跌跌撞撞的少年留下照亮前方的光。
喻泽年喝完酒和他平时截然不同。他越醉,话越少,目色越冷,声越沉。
也不过才十点多,海边已然没了人也没了车,他俩无畏的走在海滨路,东扭西晃。
林灯一没辙,威胁道:“你再到处扭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
路两旁都是修剪整齐的草地,除了张爷爷家住的那一圈像是城中村外,这里都和风景区没什么区别。
本以为这句话能让喻泽年安静些,没想到适得其反。
单手挂着林灯一肩膀的喻泽年闻言转过头去,略比他稍高一点的个头使他垂眸间望着小同桌。
与往常嘴角带笑的模样不同,此时的喻泽年莫名的有些冷酷。
他伸出食指勾起林灯一的下巴,使他慢慢抬头,然后望着他。
林灯一两只手全都用来托喻泽年去了,根本没办法打掉这只咸猪手。他怒瞪着喻泽年:“你有病啊。”
喻泽年无视他的怒骂,反而轻轻一笑,手指猛地用力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头抬的更高。
林灯一:“…………操。”
喻泽年冷笑一声,醉意朦胧的眼睛在路灯下愈发显得深沉:“你敢骂我?”
林灯一:“???”
老子不光敢骂你,老子还敢打你!
这暴脾气,林灯一当场就撒了手,任凭喻泽年像烂泥一样扭下去。
“你他妈爱怎样怎样,我不管你了!”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喻泽年曾经是个柔道三年冠。
他的身体反应永远比大脑要更快。
在短时间预判后,喻泽年右脚直接绕过林灯一的脚踝,手也顺势爬上了他的肩,然后没有给他任何思考时间,一把将他扯进怀里,最后两人双双摔落草坪。
林灯一摔懵了。
他不仅被喻泽年扣在怀里,还被他单腿压住,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来,逼近他。手指一缕一缕拂过他的脸颊,对他轻笑一声,道:“小妖精,看你往哪里逃。”
林灯一:“???????”
他惊诧,甚至是惊恐的望着喻泽年,平日里清冷的面容一寸寸瓦解,不可思议般又问了句:“你丫,说什么?!”
喻泽年:“跟我装傻?昨晚刚睡过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他冷笑,“我不是告诉过你,你这辈子都会是我的人,我要你染上我的味道,这辈子都逃不掉。”
说完,还在脖子上一阵摸,结果摸了个寂寞,质问林灯一:“我的领带呢。”
“昨晚栓你的领带,小妖精,你藏哪儿去了?”
“……”
林灯一是知道了,这丫酒一喝多霸道总裁上身?
他怒道:“扔了!全扔了!”
去你吗的领带,我怎么知道。
喻泽年的拇指在林灯一的唇上轻擦,低哑的笑声从嗓子眼里发出:“怎么,是嫌我上次捆的不够紧,伺候的你还不够爽?”
林灯一是真他妈惊了。
就连说出的声音都比平时破了点音:“你扯什么蛋呢在这?!”
喻泽年:“放心,下次我会更使劲,让你知道什么叫唯我不可。”
“我他妈!”林灯一一个掌刀甩了下去,当场将喻泽年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