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地反省过了， 也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他脸上的笑意很真诚， 还带了点谄媚。季和却不看他， 只随意接话，“里面暗吗？”
“嗯？”陆亦然一下没跟上他的思路， 等反应过来赶紧猛地点头，“好歹还有扇窗，光也挺足的。也有书架，我还翻出来看了几本。”
显然，这事已经算过去了， 季和也不想再提。陆亦然应了声就默默扒饭，季和也没多说什么， 还难得主动夹了块鱼柳递过来，“那吃饭吧。”
倒是田甜暗戳戳地凑上来，指了指藏在桌下的手机，“亦然哥， 给你看个好看的。”
一周都是米粥加素菜， 偶尔有点肉，也都严格的控制着盐和油的摄入，没什么滋味。再吃到美味的鱼肉，陆亦然几乎是吃的头也不抬， 先以眼神示意， 这才凑过来，“什么？”
“你也想进去体验一下吗？”
还没来得及动作， 季和却是比她更快，田恬一抬头，就正好看到抹核善的眼神，立马怂了。
连忙把准备好的页面叉掉，又点开相册，“没有，不会给他看那些的。”
“到底什么呀？”
这两人这么神秘，倒是调了浓浓的好奇心。陆亦然不免凑得更近，还伸手扒拉了一下手机，“近一点啊。”
入目的是熟悉的病房。
窗帘没被完全拉严，玻璃上，倒进了外面大片的璀璨灯光。
他就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隔壁床，季和也在睡，却是侧身在他的方向，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这是……那天医院……”
看样子是在他昏迷的那个晚上，季和也是等他从急救室出来，又撑着做完检查才休息的。
“嘘。”感受到头顶阴恻恻的目光，田恬恨不得堵上他的嘴，又压低了声音，“还有从执法记录仪里面导出来的录像，但我不敢给你看。”
录像里面会有什么？显然是当时季和奋不顾身跳下去救他的场景。陆亦然盯着照片没说话，只默默看了一会儿。
诚然，即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作为警察，本就应该保护群众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季和也是一样。
但在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背后，却又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季和明明那么怕水，却还是纵身一跃，只是因为他。
录像无需再看，他也根本没有那样的勇气，默默地吃完饭，陆亦然只好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好不容易能休息，今天晚上一起吃火锅吧。”
算兑现之前的承诺。
“好。”季和也没多说什么，只阴恻恻地瞪了正小心翼翼吐舌头的田恬一眼，算是应了。
下了班，也主动跟他进了超市，“虽然检查结果没事，但尽量还是别选寒凉刺激的东西了。”
高冷傲娇的季大队长和超市里的气氛简直格格不入，陆亦然本来对他能来一起买菜的行为大感惊讶，有些愣神，却也反应过来了，“那就少买鱼虾，多拿点姜蒜好啦。”
不仅嘴上逗得过瘾，走到海鲜区这边，还故意拎了只小龙虾出来，“哎呀，夹手啦。”
虾肉鲜嫩而美味，但活着的小龙虾脾气并不好，一双钳子舞得虎虎生威。季和本来毫无防备，生生给吓了一跳。回了家，也立刻就黑着脸把它们都扔进洗菜池了。
“好啦，先吃点水果。”
陆亦然满脑子都是他一脸惊恐的表情，拼命忍住才没有笑出来。先麻利地切了个果盘，再处理处理其他食材，才愣了神。
菜池、橱柜乃至冰箱，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确切地说，原来是一点食材都没有的。
哪里是他熟悉的厨房，分明是换了个地方。
对了，他是怎么就拎着东西，自然而然地跟着季和进来了呢。
“那边有近十天左右没有住人，我也只简单打扫过。”
“暂时还是不要先开灶的好吧。”
季和进来帮忙洗菜，又面无表情地把当时的原因复述了一遍。
“哦，对。”
这么一解释的话，也就没有那么怪了。
陆亦然也就专心准备晚饭，没再多说什么。
番茄锅色香俱全，更自带酸甜，正好解掉肉类的油腻。
骨汤锅浓郁醇厚，可以用来涮蔬菜和面条。最后再上虾滑和米饭，还是一锅美味的海鲜粥。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酥肉、冰粉，红糖糍粑和奶油小馒头。
一顿火锅吃了整整一个小时，吃得时候只觉得酣畅淋漓，再站起来，才能感觉到撑得吓人的饱腹感。
经过同意，陆亦然索性就在客厅里乱转。一会儿给小猫咪打包点肉丸，再一会儿索性跑到阳台去了。
怎么说呢，这里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本以为会是严格的白灰色性冷淡风，凉飕飕的像是把整个无印良品都搬进了家里。
但事实上桌布是可爱的小猫捉鱼，沙发上的靠垫，也是一大只毛茸茸的鱼型玩偶。
杯垫是猫爪形状的。
窗帘带着长长的漂亮流苏。
电视柜旁边还散着几颗弹珠，明显和上次送给小猫咪的是同一款。
不像是季和的风格，倒是比他这个养猫的还要更可爱些。季和就在厨房里忙碌，听声音也知道是如何的手忙脚乱。
陆亦然探头看了一眼，准备进去帮忙。还未有动作，却是接到了他家母上的电话。
“以前的护身符湿了不能再用，这两个是我昨天刚求回来的。”
“这个你自己戴，另一个给……”
陆妈妈说到这里，手上的动作也不免顿了下，“你和季和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起来也真够快的，而且还一点风声都不漏，生生瞒了我和你爸这么久！”
“我和他……”
小猫咪正在吃肉丸，偶尔还咕噜咕噜着蹭他两下。为了讨好母上大人，陆亦然索性把小猫咪当做贿赂，抱到了她怀里。
他要怎么说，才能让人信服？
难不成实话实说，说这枚戒指，只是用护身符换来的？
鬼才信。
“所以到底怎么了？”
陆妈妈抱住小猫咪rua了两下，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再对上蠢儿子，满脸都是给你个表情自己体会。
“我和你爸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古板。”
“你喜欢谁，更是你自己的自由。”
“季和他也挺好的，能看出来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
“你们也在同一家单位上班，平时回了家也算有共同话题，不至于生分了。”
“但就是和你一样的职业让我觉得有点不放心，两个人都风里来雨里去的，他还要经常出外勤，家里就更没人顾了。”
“你们……”
“等等。”
陆妈妈还要继续往下说，被陆亦然紧急叫停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
他妈居然已经考虑到结婚以后，怕不是再说下去连去收养个孩子让他们带的话都要出来了。
陆亦然一个脑袋两个大，转而去逗小猫咪，也被凶了。
陆妈妈却是比小猫咪更凶，抬手就是一巴掌，又点了点他的无名指，“都这种地步了你还退缩！”
“你是渣男吗？”
“哎，不是，您听我说呀。”
“不是这样……”
陆亦然简直是有口难辩，再反应过来，他家母上居然已经走到门口，临走前只探进头来，还白了他一眼。
“算了，我也不想干预。”
“就是麻烦你转告季和，家里同意，别让他多想、多心了。”
“他和你不一样，不愿意把所有话都挂在嘴边。”
“而且他家里人呢？你有没有拜访过？”
让季和这样的傲娇鬼说实话确实要比打他一顿还要难受。
但家里人，也确实没听他提起过。
他是从外地调来的，家应该也在外地。
但就这样冒然去问，总归是不太礼貌吧。
抱着小猫咪纠结了很久，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午饭时间，虽然犹豫，但还是趁着给平安符的机会问了句。本以为会被瞪一眼，然而没有。
季和却是难得笑了一下，先规规矩矩把平安符穿好戴上，这才看他。
“比如这种东西家里肯定不会有。”
“他们也大概和我一个类型。”
“小时候老被他俩一起欺负哭，而且还根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哎？
三个傲娇吗？
听起来季和的童年堪称一部血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