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伤人罪,你自己清楚的很,是你把谭虎打成了植物人住进了ICU。”裴焰说。
“谭虎?是鸿城集团的那个主管?”容辛疑惑地蹙眉,“他被人打了?”
也许是容辛的演技太过精湛,在那一瞬间,裴焰只觉得被欺骗的愤怒再也无法克制,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穿透了暴怒的临界点。
“别装了!”裴焰一把按住了容辛的肩头。
咚!
容辛的后背直接撞上了墙壁,刹那间脸色一白,只觉得小腹里被震得一阵剧烈的翻搅,像是被刀子猛地捅穿了似的,登时捂着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我那么好骗吗?” 裴焰深邃的瞳孔已经被熊熊燃烧的怒火烧红了,冲容辛怒吼道,“你那天晚上打伤了谭虎,然后从六十八号公馆后面的小巷子逃走,碰巧被我遇上,你的身手我不可能认错!”
容辛剧烈的喘息着,缓了好几秒才从剧痛中缓过来,掀起被冷汗打湿的睫毛,冰冷幽深的眸子锋利的如剑一般:“我是瞒着有身手的事实,但是这世界上会点功夫的又不止我一个!”
裴焰怒不可遏:“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是吗?那你怎么第一眼没认出来?”容辛声音冷的几乎结了冰渣,“你分明就是自己凭空臆造,找不到凶手才故意指鹿为马!”
裴焰险些气的心肌梗塞:“你!……”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裴焰就像一只暴怒的雄狮,几乎下一秒就要山崩地裂,而容辛在他巨大的阴影下仰着头与他针锋相对,冷若冰霜分毫不让。
——怎么就不明白呢。裴焰看着容辛苍白倔强的俊美脸,心里的滋味简直难以言喻,心脏像是被刀扎着似的痛。
故意伤人会被判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容辛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根本没有可能逃脱法律制裁的侥幸。唯一的出路就是现在立刻去自首,也许还能获得从宽处置。
他不知道容辛现在心里把他当成什么,或许是敌人,或许是阻碍他的拦路者。
可是自己不是,自己只想帮他。
比起愤怒,其实裴焰心中此时更多的是恐惧,他害怕容辛死不认罪日后会遭到更严厉的惩罚,更害怕他不认罪背后的原因,是可能还要再出手伤人,他不能放任容辛沉沦下去。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裴焰抓着容辛的肩膀,声音有点颤抖的沙哑,“你和谭虎究竟有什么仇,你告诉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
容辛的瞳孔微不可查的一颤。
帮我。他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初时似乎有微甜,而后却全是苦涩——裴焰是警察的儿子,他口中的“帮”只会是让他自首。
他根本就不懂。他没有看见过至亲在自己面前死去,没有体会过那种再也触碰不到的痛苦和绝望,不知道那种被复仇的执念侵入骨髓的疯狂。
裴焰是温室里的花朵,一路向阳而生,而自己从出生在地狱中,一辈子只在不断地向更深处坠落。他们注定不是一条路人,这一点他从见到裴焰的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他沉溺在了名为友情的温暖美好幻影中,忘记了他们之间天堑般的差异和隔阂。
而如今,这虚幻的泡沫到了破碎的时候,那抹阳光终究是要从他的生命中消散了。
容辛心里升起莫大的悲哀,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放任自己沉沦。认清了现实再失去,比从来没有得到过伤的更深。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的。”容辛冷淡抬眼。
话音未落,不知是不是情绪的剧烈波动导致了腹中的疼痛越来越重,他只觉得肚子里像是有一只利爪缓缓地割进他的内脏,所到之处无不痛的钻心蚀骨。
冷汗几乎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的双手无声的紧攥着碾压进小腹中,纤长的指尖几乎把浴袍攥得近乎崩出了线头,却丝毫阻止不了逐渐加剧的剧痛。
他刚才确实有故作柔弱的成分,可现在肚子却是真真切切撕心裂肺的疼,像是报应。
——好难受。
容辛疼的浑身发软,只觉得肠子要断掉了,冷汗像是止不住的从额头溢了出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小腹中在剧烈的痉挛,那种疯狂的翻搅几乎隔着浴袍都能摸到。
——我这是怎么了。
裴焰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
容辛仰头靠在墙上,喘息着看向裴焰,暖黄色的灯光下,他修长的脖颈和苍白的脸颊上几乎反射着虚汗淋漓的水光,乌黑柔软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虚弱地粘在鬓角和额头上,修长的手指按在柔软的腹部,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都没有办法在这样的尤物前无动于衷。
裴焰以为他又在诱惑自己,却怎么也做不到移开视线。
“裴焰,”容辛这辈子从来没有在除了姐姐之外的人身上投注下这么多的情感,即便是这段友情注定要终结,他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裴焰猛地一愣。
容辛肚子疼得连声音都带了微颤:“我脾气不好,身子弱,待人冷淡,没有一点招人喜欢的成分,你为什么要一直跟在我身边。”
这话一落地,容辛就看见裴焰深沉的眸子瞬间有千万种情绪剧烈的翻滚起来,容辛几乎能看到他肌肉分明的小臂紧绷起来的幅度,能听到他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你怎么了?”容辛没想到裴焰会是这个反应,难道是生气了。
“因为我喜欢你。”
下一秒,裴焰搂住容辛的后脖颈,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容辛脑子里轰的一声,不可置信的抓住裴焰的肩膀,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被裴焰用力的抱紧。
或许是这短短的一天经历了太多,或许是藏匿许久的一往情深终于再也不愿再偷生,裴焰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刹那喷涌而出。
他紧张的身子都在颤抖,吻得毫无技巧,却滚烫的热烈的像是要烧着了一样,大手用力的搂着容辛纤细的腰,力道之大几乎让容辛觉得他要把自己折断再融进身体里。
容辛的牙齿咬得很紧,裴焰不由分说的撬开,在容辛的唇齿间攻城略地。起初还有些生涩,然而不到片刻却已然兴奋得疯狂,容辛身上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近距离的涌入他的鼻腔,裴焰宽厚的肩膀手臂战栗着,就像是第一次尝到糖果的孩子,激动地难以自持,却又带着雄性特有的强悍占有欲。
一个月之前,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亲吻一个男生,而现在,裴焰却觉得容辛的唇比蜜糖还要甜上百倍,恨不得再尝到更多。
容辛的指尖深深嵌入裴焰的手臂里,腹中的剧烈绞痛让他根本没有推开裴焰的力气,他那常年高速运转的大脑在这一刻完全空白。
裴焰喜欢我。这几个字掰开看哪一个都认识,合在一起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不知过了多久,裴焰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他,容辛被他吻得缺氧,捂着小腹软倒在靠垫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剧痛和不可思议同时侵袭着他,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着其中的前因后果。
裴焰轻轻地握住他一只手,捧到自己胸口处,低头落下深沉的一吻。容辛愣怔的看着他,甚至没有抽手的动作。
裴焰注视着他的眼睛,良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定,低声道:“容辛,去自首吧。”
话题转变的猝不及防,容辛瞬间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惊醒。
“我没罪!”他向后退去,手肘撞翻了床头柜上的花瓶。
玫瑰花掉落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
腹中随即一阵猛烈的拧绞,容辛闷哼一声按住了肚子,这种痛感就像是有钻头在他的小腹中用力的钻着,和之前的疼法都不一样。
“别怕。”裴焰虽然早就知道容辛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却没想到他在听到“自首”两个字后反应会那么大。
裴焰站起来,双手作出安抚的姿势,柔声试探道:“为什么不肯自首,是因为接下来还有别的目标吗?”
刹那间,容辛脸色一变,裴焰知道自己猜中了,心脏猛地沉了下去。自首是容辛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裴焰知道自己必须说服容辛在犯下更大的错误之前及时止损。
容辛幽深乌黑的眼底剧烈的颤动着,捂着肚子浑身紧绷的后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