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孔雀河(39)

作者:泥星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一出门,就见庆谷从马上翻身下来,对罗布说:“大人,刚才平大人的副官带人去了比亚镇。他们闯进了迪里老爷的宅子,把里面的金器、酒坛装了一马车,要带走。不料被民兵撞见,双方冲突起来。我听到闻报,赶紧带人去把他们拉开,各自安顿了,接下去如何处置为好?”

罗布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一听这个,骂道:“塔麻的!还要坏我军队名声?”

他想一想:这回反正也让你不爽了,估计装备的事情,你也不会去上心,那我就治一下你!

罗布拉着庆谷进屋商议了一阵,才又出门来。庆谷自顾骑上马走了。

第四十章

近黄昏的时候,一个士兵从城门外进来,说是从比亚镇来的,有事来向平大人、罗布大人报告。

罗布把平大人请出来,才叫过那名士兵。

那士兵说:“报告大人,平大人的副官已经在比亚镇巡查完毕,庆谷大人派小的来报,他们即刻就到。”

又过了一忽儿,庆谷来了。他恭敬地向两位大人行礼,说:“报告大人,平大人的副官一行巡查比亚镇完毕,正回归,马上就进城来了。只是在下午时候,比亚镇上有几个自称是平大人随从的人,进了一处民宅,取了点东西走,被巡防的兵将当成了盗贼拿获。在下怕里面有误会,特来报告。”

没等平大人说话,罗布厉声说:“胡扯!平大人乃朝廷重臣,平日里廉洁奉公,他的副官、随从,怎么会是盗贼?定然是几个毛贼知道平大人来访,就假称随从,为非作歹而已。你尽可将赃物缴获,把那几个人绑了,拿回来交给平大人处置就好!”

平大人张嘴结舌,还没说出话来,罗布向他行个礼,说:“边关人员混杂,这种事天天有,大人不必烦心。小毛贼们想必也是家贫,才起贼心。还望大人不必震怒,敲打几下,让他们长个记性便罢。”

平大人心里一万个草泥马跑过,嘴上只好说:“过分,太过分!”

又没多久,士兵们押着几个被绑起来的人,进了议事厅。为首的百夫长报告了一声,把人交给平大人,那几个人在餐桌前跪了一地。

几个人脸色发暗,肌肉抽筋,低着头不敢看平大人。平大人的副官站在庆谷边上,一脸尴尬,不敢言语一声。平大人恨恨地盯一眼那个副官,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副官对那几个绑着的人喝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都随我走!”

罗布看着那些人呼呼地上了马车,跟在后面连称:“平大人慢走!等收了钱粮,必定再好好宴请大人!”

平大人的车队早已忽隆隆地扬起一阵灰,走了。

罗布站在那里若有所失了半天,自言自语:“唉,我的装备……”

庆谷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平大人,自先王开始,便是朝臣。以前为人也算中平,只是大人您一向行得正、走得端,不大巴结与他。大人当年名满天下,平大人也只得对您低眉顺眼。如今大人出来戍边,恢复元气尚需时日,那平大人似乎是有些轻慢于您。”

罗布道:“此皆无妨,只是民兵的兵器装备,我还得另想办法。”他顿了一下,又说:“对了,那迪里老爷的东西,有没有遗失、损坏?”

庆谷说:“回大人,金器、铜币等都追回了,只是有两坛子酒,在争抢中打碎了。”

罗布说:“我还有些铜币,你去放进迪里老爷的家,写封信,就说抓毛贼的时候打破的,赔他钱财。”

庆谷说:“得令。乔裁缝派出去的人回来说,迪里老爷听说了我军秋毫无犯,准备派一名管家先回来看看,然后他也要择日回比亚镇。”

罗布点头称好,说:“什么时候他回来了,我们去会一会他。比亚镇虽已归顺,但是如有迪里老爷支持,会对我们大有裨益。恩塞国方面的情报如何?”

庆谷说:“细作回来报:拉达国王和纳斯王子见我军退兵后,仍在外躲避了数月。见我军确实没有追击,才回王宫。他们扬言要来复仇,只是上一战兵员损失惨重,无力再战。如今他们到处强拉壮丁入伍,惹得人民都有怨言。现在正值要农忙了,青壮者都到处躲避,不愿从军,因此一年内怕是无力再来。”

罗布说:“好!等过了今年,我们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果然过了没几日,庆谷来报:迪里老爷回来了。

罗布赶紧洗漱一番,带着庆谷去登门拜访。

来到院子门外,门口的奴仆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迪里老爷的管家出来,把罗布二人迎进了院子,来到客堂。

罗布见一个大约六十几岁的老者站了起来,朝他们看过来。只见他身穿嵌着蓝绿两色滚边的斜襟麻布上衣,素色的麻布灯笼裤,脚踩一双棕色的皮靴。罗布便知这位穿着考究的人,必是迪里老爷了。

罗布拱手行礼,说:“久仰久仰!罗布在此打扰了!”

迪里老爷整一下自己头上的羊皮帽,手附胸口回礼,笑道:“神使大人的行礼,却是与众不同的。”

罗布环顾一下屋子四周,见墙边靠着几个柜子,上面摆放着一些精美的铜器、陶器,他说:“迪里老爷不在家有段时间了,希望家里没有少什么东西。”

他一眼扫到一个木架子上有一个像拳头大小的黑乎乎的铁块,被当成宝贝供着,就多看了一眼。

迪里老爷说:“大人好眼力,那是太阳神从天上降下的宝物呢。”

罗布心里发笑。他随口说:“天上掉下来的?那是,肯定非同小可。”

迪里老爷请他们坐下,管家马上端出酒水来。

迪里老爷说:“乔裁缝早就和我讲过,贵军秋毫不犯,令人敬佩,连毛贼打破我两坛酒,您都要给我钱,实在心有不安。其实这些东西,有什么要紧?神使大人既为阳河国总督,比亚镇的人民、物品,已是囊中之物,神使大人何必如此小心?”

罗布说:“我军既来比亚镇,必要保一方平安。阳河国、恩塞国皆为太阳神的子民,却不幸各为敌国,互相争战,其实不该。必有一朝需干戈停息,人民安乐。如今恩塞国朝廷失德,比亚镇顺应天意,摆脱压迫,岂非善事?”

迪里老爷说:“大人既为神使,所言自然就是神谕。”

罗布说:“若施德政、行善事、保人民,即为顺应神意。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凡造福于民之人,即为神使;凡为民请命之言,即为神谕。何必非神使不能传神谕?”

迪里老爷见罗布还没说几句话,就言辞犀利,心甚异哉,不由对这位年轻人多了几分敬意。他摸一下自己的胡子,问:“神使大人所言极高妙。只是不知今日来此,有何吩咐?”

罗布说:“岂敢?久闻迪里老爷乐善好施,声望高重。今日罗布来,是希望迪里老爷出来继续主持镇里的事务。”

迪里老爷说:“我听说镇里一切权力都归先知社。老朽年事已高,不如苟且余生,图个安稳罢了。”

罗布说:“先知社者,先知神谕、服务为民,集优秀分子为一群,绝非令出一人。若事有不当,人皆可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迪里老爷何不亲自考察?”

迪里老爷说:“大人错怪了老夫。我已年老,本并不惜命。然天道轮回,非世人能够抵挡;王权威重,非你我能够左右。加之奈何?”

罗布说:“我知天上片云,飞鸟乘荫;漠中寸泽,蝼蚁偷生。千百年间,天道自然沧海桑田。然则人虽只取几十载,必建功业,何其荒废。”

迪里老爷说:“红尘仆仆。我在恩塞国确实颇有人脉,其实自祖上起,我家就一直居住此地,其时,尚未有恩塞国、阳河国呢。我心无所从,如今再自取清净,有何不可?”

罗布说:“尘者,气所至,其实无处清净。我们每天都在吸进灰尘,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每天把事情做好些。”

“天地广阔,人其实渺小。微烛寸光,无益与众。 ”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救一人,即救整个世界;愿暖一人之心,即是暖天下之道。 ”

迪里老爷又摸起胡子来,半晌低眉不语。良久,他一抬头,见罗布正在微笑着看他,他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罗布也不多言,起身告辞。迪里老爷并不挽留,两人施礼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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