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费了这么大心思，连又又都参与了。你到底为了什么？”
“逢君，你想再入明山院，依旧是为了两年后的杏园诗宴？”
“是。”
洛瑾摇摇头，心中默念，既如此，等你心愿达成，我再告诉你。
洛瑾道：“洛家一直低调，不入朝堂，你锋芒太露。”
“你是怕我给洛家带来麻烦？”
“我是怕你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
“这……”
“哥，你是看不起我师父，也看不起我，看不起乐工出身？那何必刚刚见面对我示好，让我觉得你是真的把我当妹妹。你到不如从来不给我希望。”
“我……是我错了，随你处置。”
洛珏收起剑，插回鞘中，“我能怎么处置？洛家于我有恩，我能待你如何？我们血脉相连，我能拿你如何。这事，不要让第三人知晓了。爹爹、母亲、又又都不必告诉。我们还是兄妹。今日疲惫，早些休息……兄长。”
洛瑾的营帐，洛珏饮下一杯酒，“在荒原，曾经有人去救过我和小妹，是不是你？哥。”
洛瑾拿着一只酒壶，直接灌了一口，“不仅是我，还有浥尘。”
“你胡闹的时候，公子不都拦着你吗？”
“他知道小妹也追着你去了靳国，那是他唯一的妹妹呀，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荒原看似没有守卫，其实隐藏了许多暗卫。我和浥尘，差点吃亏。”
“你们也太胡闹了。”
“回去后，浥尘在南林寺跪了三天。我被爹打了三十戒尺，跪了祠堂，爹说我们不顾全大局，为私情，弃国家于不顾。可是，打我的时候，爹居然也哭了。我知道，我是做了他不能做的事情。作为父亲，他可以不顾一切来救你。可作为洛国一名百姓，他不能。我也明白了，洛家出身剑客，本来应该从心所欲，立家先祖为何还要加个不逾矩。”
“哥，你瞒了我七年，要不是舒公子一句话提醒了我，你准备一辈子不说？”
“说了又如何？世事难料，兜兜转转，你还是来了靳国。我都觉得……哎，我都不知当初那样做，到底对不对？”
“谁又说得清？不过，当年，是我误会你了！”洛珏又灌了一杯酒，“一直告诉自己要清醒，却是最糊涂的那个人！”
不知不觉，几杯酒下肚，洛珏醉了。
洛瑾唤了一位士兵进来，“去请逍遥医煮一碗醒酒汤送到悦然公主的营帐，再去请悦然公主过来。”
之后，洛瑾、李微一同把洛珏扶回去，李微给她盖上被子。“洛大，你灌她酒干嘛？”
洛瑾无奈，“她要喝，我拦得住吗？就喝了一壶。”
“不对，她的酒量是八壶半，怎么回事？”
张更掀帘而入，“这是怎么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洛珏才悠悠转醒。
李微道：“姐姐，你可真是，居然一壶酒就醉了，还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真是奇闻。”洛珏起身，李微将食盒里的粥拿出来，“姐姐，这是逍遥医准备的药膳，让你醒了就吃。”
洛珏端起碗，尝了一口。
“姐姐，我看洛大和逍遥医的神情都怪怪的，你们怎么了？”
第三十四章 归人
洛珏摇摇头，脸上的笑容透露着释然，“无事，我们之间没有嫌隙了。”
天高地阔，李慎站在高地上，吹着埙，一曲罢。洛珏站到他身边，和他比肩，“《未城曲》？”
李慎将埙握在手中，“是这首曲子，母亲家乡在未城，她教我的。”
洛珏张开嘴，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在南林寺跪的那三天，伯母很生气吧？”
“没有，阿娘很高兴，觉得我不愧是父亲的儿子。罚跪，是因为我考虑欠妥当，行事冲动。你们在荒原无人理睬，其实也好。这样闹出动静，反而惹人惦记。母亲说的对，听小妹说，舒公子曾经去找过你们麻烦，那次刚好是我和伯卿离开之后。”
“你不必和我哥一起胡闹的。”
“我说过等你回来。可凭你一人之力，怎么回来。可是尽我所能，也只能等。幸好，我等到了。”
“我庆幸，公子和我哥一切安好。不然，我都不知怎么交代。”
“你不必担忧。话说回来，你是五国合纵使者。决战之时，可以坐镇军中，不必下战场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的武艺启蒙诚武堂，深造安临分院，也想露两手。”
“万事小心。”
“你也是。”
李慎突然一笑，洛珏疑惑，“公子，怎么了？”
李慎看着远方的天空，“我似乎知道，为什么小妹肯让你管着她了？”
“为何？”
“小妹嘴上不说，可她自小心里认为，她是天下第二，在各个方面都是。”
“为何不是第一？”
“她认第二，没人敢争第一。可是却把你认做第一。”
决战之时，洛珏、李微在一处。交战惨烈，二人有些支撑不住。
洛珏道：“小妹，我们恐怕要交代在这这里了。”
“大不了，和我母亲一样。姐姐，你怕吗？”
“多活一天，都是赚到，我已经赚的够多了，我早就准备好面对这一天，这是老天把我多得的时日收走的一天。你呢？”
“我是将门虎女，长于军营，殒身战场，死得其所。”
“姐姐，都要走了，说两句肉麻话呗。”
“小妹，我很幸运，和你成为同窗好友、金兰姐妹，又当了患难之交、沙场同袍。下一世，我们当邻家女孩。”
“我和你碰上，真不幸。我不欠任何人，却独独拖累了你。良心不安，一辈子的那种。下辈子，别认识我了，倒霉碰到我也绕道走吧。”
“说完了，多斩几个敌人，别丢了咱们洛国女儿的脸面。”
二人又一阵拼杀，二人背靠背，“姐姐，我没力气了。”
“我也撑不住了。”
“我一定要比你后倒下。”
“你不是不和我比吗？”
“最后关头，做点不想做的事情也不错。六艺比不过你，这沙场是我长大的地方，是我的地盘，我可不能输。”
“谁说我一定输，你也别以为我只会读两句诗，我可是剑客洛家的女儿。”
“奉陪到底，我外公可是，塞北大将军。”……
朔海联军的营帐，一人，是洛珏、李微都曾遇见过的占卜之人，他悠悠道：“洛珏，你以为，真的会让你享受这盛世威名！”
战场上，洛珏见情况不妙，拔剑欲自刎。
不远处，李慎、郑迟终于前来救援。
洛珏道：“咱们果然命不该绝。”
李微道：“祸害存千年嘛！”
决战之后，五国联盟获胜，朔海联军退回本土。五国要求朔海联军交出星辰司余孽，可这些人已经逃了。
五国营地边高地上，明月当空。
舒公子道：“洛姑娘，这次，确实是洛国占主要功劳。可是您一口气要了边境六州，实在大开口。”
洛珏道：“且不说，六州本就隶属未城，当初，襄定王收复未城，靳国却依旧将六州之地派靳国军队驻守，本就违反两国约定。况且，洛国本就是帮靳国打仗，收点酬劳又如何？”
“明山院对于学子，可是分文不取。”
“您要是去明山求学，也分文不取。”
“洛姑娘，不论谁对上你，都是个败。”
“舒公子，舒恬的容貌也是赏心悦目，您是她的兄长，相毕也是一位俊俏少年，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洛姑娘也成了看脸的俗人？”
“俗气的是您吧？王上？”
舒公子手中折扇一顿，眼神由戏谑转为冰冷，摘下面具。
洛珏施礼，“参见王上。”
靳王道：“洛姑娘，原以为，这几年在靳国的经历，能磨磨你的性子。没想到，你还是不懂变通。”
“只是想解开一个疑惑罢了。若王上没有安排我在梅鹤园居住，我是猜不到这一层的。没想到，当年和我同窗的，居然是靳国公主。舒恬，不是公主的真名吧？”
“你说对了一半，不谷的妹妹叫靳媛，字舒恬。”
靳王接着道：“不得不说，洛姑娘总和公主有关系。靳国公主走了，又来个洛国公主。只是没想到，这悦然公主居然为了你，弃了她的公主身份，陪你在靳国待了那么长时间。倒有些像当年的舒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