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级的薛潼一听也呛声道:“西班牙语来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乔松一边笑,一边建议道:“那这次话题你想,想个更有趣的,难死他们。”
薛潼立刻怂了,“我这会儿没什么想法啊……”
“哈哈哈哈!”
在众人都加入讨论之时,阮静流却发现苏乔松的学妹江梦今天状态不好,虽说她一直是个沉稳腼腆的女孩子,可今天……过于安静了。于是,她走过去低声询问:“身体不舒服?”
江梦不好意思地答道:“昨天晚上没睡好。”
阮静流关心道:“需要提前回去休息吗?”
“不用,没事,”江梦赶忙摇头,强打起精神,“我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错过每天的开心一刻。”
阮静流笑了,“那好,如果实在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回去休息,好吗?”
“好。”
“学姐!”陈华没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对话,他的关注点还在今天的游戏话题,“要我说,我们来谈谈‘爱情’怎么样?这个话题为什么一直没出现,我不服!”
听了陈华的话,阮静流转身道:“不选这个话题是因为它对你们来说太简单了呀,而且太宽泛,没什么新意。让我想想……”
她思考片刻,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看过的书,便对众人道:“我们今天来说个特别一点的,‘损人’怎么样?”
苏乔松好奇,歪头道:“怎么个损法?”
“讽刺外貌偏低,贬低思想更可。不论古今,不分国界,不辩雅俗。”
“‘跟着文豪学骂人’,这个好。”梁飞点头,“我已经想到一个了。”
宋甄屿苦笑出声,双手一摊,“我尽量不陪跑。”
薛潼打开手机录音软件,“今晚的摘抄又有素材了。”
“哈哈哈哈哈!”
终于,在议题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后,游戏开始了。
“我来打头,听好了。”大家随意地围坐成一圈,阮静流按照惯例抛砖引玉,“钱钟书在《围城》里写过这么一句话,‘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哈!”宋甄屿抢道,“我库存少,说个众所周知的,你们别跟我抢。论语里面有一句,‘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这算么?”
“腐烂的木头不堪雕刻,土坯经不起风雨的侵蚀。形容一个人始终无法改造或品质败坏到极点,无药可救,取自《论语·公冶长》,这么经典怎么会不算?”刘汜赞赏道,“那么接着我来说个有趣点的。苏小妹你们都知道吧?苏轼有次怼她额头凸,听着啊——‘脚跟未出闺房内,额头已到画常前’。”
“噗!”陈华一个没忍住喷了,“有这么说自己小妹的吗,也太损了。”
江梦跟着接道:“苏小妹当然不会依了。‘天平地阔路三千,遥望双眉云汉间。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说他哥长脸怪呢。”
“哈哈哈哈哈哈!”薛潼简直要笑倒在陈华怀里了,“这对兄妹的嘴真是厉害。”
“我来一个。” 陈华笑够了,加入了战局,“前几天老师正好讲了一个相关的,让我印象深刻,我说出来你们听听。汪曾祺老先生在《人间草木》里有这么一句——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开了,纷纷赞同着,“说得好!”
这方唱罢,那方唱。梁飞眉头一挑,说道:“我觉得论起这个话题,不能没有鲁迅他老人家的姓名。”
阮静流一听乐了,“的确没错。”
江梦开口,“《新青年》里有这么一句,‘做了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当时的社会,军阀势力各怀鬼胎,百姓麻木不仁。这句话讽刺了那些自不量力的人,还告诫某些人不要太过于贪婪。”
苏乔松点头,“《战士终竟是战士》里也有一句,‘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大了以后也做不了人。’如果在一个人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看待,不论是溺爱又或者□□,这个人长大了就不可能有健全的人格和心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我也知道一句!”薛潼赶紧举起手来,“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我去!你们一个个欺人太甚,明明是我先想起来的,怎能都让你们抢了?!”梁飞急得站了起来,“最后一句放着让我来!说个绝的——‘我所佩服诸公的有一点,就是这种东西竟然会有发表的勇气。’”
宋甄屿听了大笑不止,赞道:“用来总结刚刚好!”
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阮静流又道:“你们都说完了?那我再来一句。张爱玲先生《琉璃瓦》里的,‘那个人,椰子似的圆滚滚的头,头发朝后梳,前面就是脸;头发朝前梳,后面就是脸——简直没有分别!’”
苏乔松也说:“木心先生有一句,‘有些人的脸,丑得像一桩冤案。’”
刘汜思索了一阵,突然又想起一句,“解缙有云,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陈华道:“夏目漱石《我是猫》,‘我每次看到主人的脸都会陷入沉思。哎,他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才长了这么一张脸?还厚颜无耻地顶着它,大摇大摆地呼吸20世纪的空气呢。如果春风总是吹拂这么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想来那春风也会觉得很无聊吧。’”
“我去!”
众人又笑作一团了。
时光飞快,这次的讨论相当热烈,不知不觉就过了平常下课的时间点。
阮静流双手一拍,止住话题,“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太晚了回去不安全。”
“好。”
“没问题。”
“明天见。”
“江梦,”阮静流叫住了她,“我们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如果还不舒服就顺便去趟医院。”
“谢谢学姐,不过不用麻烦了。”江梦举起手机对阮静流感激地笑了,“我男朋友……他在楼下等我呢。”
阮静流这才放心,“那好,回去路上小心。”
“好,学姐明天见。”
人群纷纷散去,转眼间就只剩下苏乔松、陈华和薛潼了。
苏乔松整理好东西,“静流学姐,你也别忙了,走吧,我送你出去。”
陈华拉着薛潼,“一起一起。”
“好呀。”
夜色渐沉,阮静流一行四人结伴走到楼下,就连教楼外的人也寥寥无几,不远处的榕树下却立着一个高大绰约的身影。只见那人靠在树边又低着头,树影下的面容看不清晰,等走近了一看,阮静流顿时惊讶不已——是路知雨。
恰逢此刻,路知雨抬起了头,他一眼就看到了阮静流,不等她问,他便迎了上去。
“今天比较清闲,来接你。”
他的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温暖了阮静流的身和心,就连初春微寒的晚风拂面都没能让她感知半分,心里满满的都是甜情蜜意,“嗯。”
这次路知雨没穿警服,薛潼却因为印象足够深刻,一眼就认出他来,“路警官你好呀!来接学姐吗?”
“对。”路知雨侧过身子向众人问好,“感觉今天你们比平常都晚啊?”
薛潼应道:“嗯,有点玩过头了。”
虽说苏乔松是第一次见路知雨,但在对眼前之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后,他便有了几分定论,“你就是那位将军?”
听到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路知雨云里雾里,阮静流却笑了起来,替他答道:“是的呀。”
陈华是何许人也,自然嗅出了其中几分狗粮的气息。他抱紧了自家小女友摇头晃脑道:“唉~果然今天还是应该谈‘爱情’的,学姐啊。”
接下来又免不了一番相互打趣,陈华等人才算是放过了阮静流,路知雨伴她与众人告别后,心中疑惑不解,“你们不是在编教材么,怎么就玩起来了?还谈‘爱情’?”
“这个啊……”阮静流在他身侧走着,“就是为了缓解疲劳做一些小游戏,顺带锻炼思维的灵活性和开拓视野吧。”
“要怎么玩?”路知雨听了好奇得很。
“就是每天定一个主题,然后接龙式地回答贴合主题的名人名言或者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