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自难忘(19)

作者:时有落花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从前总想着要捉弄她,取笑她,看她出丑,想看她伤心。可如今,让她伤心的事情发生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应该很高兴才是,心里确实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担心,担心她知道这件事。

俞贵妃见自己儿子全然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里越是着急了。如今太子不在,眼下几位皇子中,能和自己儿子争夺那个位置的,最够格的就是皇后的那个小儿子了,其他那几个,根本不配。父亲乃是当今宰相,定会动用他在朝中的人脉,为儿子铺好路。只是,这孩子怎么心事重重,没有半分要去争夺一番的气势呢?

俞贵妃本想好好开导开导自己儿子,却不想,这孩子居然问了自己一个与这件事毫无半分关系的问题。

五皇子问俞贵妃,之前七弟不是与郡主白郁很要好的吗?怎么如今突然与公主府来往密切了?

俞贵妃为了让自己儿子有紧迫感,努力去争一争那太子之位,便是这么回答他的。

俞贵妃说,其实,像他们这样在宫里长大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早就学会了审时度势,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与自己无关,或者是对自己无益的人。从前七皇子与郡主兄妹二人交好,那是因为端王手里握有西北大军,太子又与七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太子稳住皇城,七皇子稳住西北,如此,他兄弟二人便可安枕无忧,共享天下。可谁知,太子早逝,即便是有西北军又如何?这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必舍近求远?所以,七皇子才与长公主府来往密切,想着先稳住皇城这边的势力。毕竟,这权力的中心都在这皇城之中。

五皇子听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担心。原以为他们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不想,原来看着老实温良的七弟,竟然在背后藏着这么多的心机。

看来,这国子学里,有人是在认真演戏,有人深受感动,而自己,就是那个痴痴的看戏之人。什么喜欢在意,到头来,竟是这般不堪一击,被权力击得粉碎。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永远也包不住火。郡主亲眼目睹之后,伤心失落的离开了皇城,悄悄回了雍州。

五皇子至今都还记得,那日在城外送郡主之时,郡主与他说的话。

那日天公不作美,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白郁坐在马车里,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气一般,但却极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五皇子说道:“想不到,会是你来送我。”

当时五皇子是怎么回答这句话的?他想了半天,才找回了之前面对白郁的那副玩世不恭的状态,对着白郁说道:“你之前那个样子丑死了,现在把刘海梳上去,倒是看着顺眼多了。”

白郁很茫然,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是吗?是不是大家心里最喜欢的,其实是那些端庄得体,身娇体弱的女孩儿?应该没有人会喜欢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的女孩儿吧!”

看着白郁失魂落魄的样子,五皇子不知为何,心里怪不舒服,有些闷闷的,想了半天,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也不一定!不过,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和你交手了这么久,怎么,这点儿小事儿就被打倒了?看你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与我印象中那个神气十足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早知道,当初兴许我该使一招美男计,这样,或许可以好好赢你一次。”

白郁回过神来,看着他,问道:“那个位置,真的就这么好吗?”

五皇子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问道:“什么?”

白郁指了指马车后面的城门,五皇子反应过来,旋即不以为然的说道:“确实很有诱惑力,但是,若与自己喜欢的相比,也不过如此。”

白郁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与他打闹了这么些年,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这人看着玩世不恭,整日游手好闲,还十分爱寻衅滋事,但有时候,似乎又比大家都活得通透。

白郁看着他伞边滴落的雨珠越来越密,便说道:“雨下大了,五皇子还是快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说完,白郁便放下了帘子,马车缓缓向城外,向西边驶去。马车后的士兵们纷纷上马,护送她回家。

五皇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默默在心中说道: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白郁离开后的半年,也就是永昌二十二年初冬,七皇子白景齐正式被册立为太子。

雍州

因着先帝病逝,新帝登基,今年的宫宴便一切从简。等到宫宴结束后的第二日,白郁便同端王一道,回了雍州。

宫中的几位皇子,也在第二日相继离宫,去了各自的封地。

也许,这便是人世,分离聚合,大家都免不了俗,也都要学会告别。告别从前,告别过去。告别那些该告别的,不得不告别的,以及必须告别的。

白郁看着从前纨绔不羁的五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邕王,带着俞贵妃,马车缓缓驶出宫门,驶出皇城,离开了这里,去了长平。

世事总难料。当年,俞贵妃先帝诞下第一位公主,荣宠后宫。后来,在大家眼中,都以为俞贵妃会是继后。却不想,直到先帝逝世,俞贵妃,也终究只是贵妃。当年太子病逝,众人都以为五皇子会当上太子,毕竟,在当时,从各方面来看,五皇子最有可能脱颖而出。因为,这前朝后宫,俞贵妃的关系是面面俱到。

也许,眼前的胜利并不代表着永远的胜利。同样,世人眼中的失败未必就真的是失败。皇位固然诱人,但是,对于像邕王和俞太妃这等曾经最靠近皇位的人而言,或许,他们早就已经看清楚那背后的代价了。毕竟,只有自己经历过,靠近过,感受过,才会明白自己的内心,才会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看他们如今这般的坦然,或许,有些事情,已经看开了。

白郁驾马出城时,正好遇见了八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敬王。

一如记忆中的那样,这敬王还和从前一眼文质彬彬,温厚有礼,不似邕王那般纨绔,倒是和从前的七皇子性格较为相似,只不过,相较于七皇子,那八皇子更显得温吞了许多。

白郁下马,敬王从马车上下来,朝这边走过来。

敬王看着白郁,脸上带着探寻,语气温和似清风,问道:“郁姐姐,你今日便要回雍州了吗?”

白郁看着敬王,看了看他身后,点头问道:“敬王今日就去豫章了?”

敬王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皇宫,语气中带着些许落寞,说道:“是啊!如今父王母妃都不在了,皇兄前几日也说过,让我们没事,就早些去封地。皇兄说,这宁国江山万里,我们作为父皇的孩子,要各尽其责,替老祖宗们守好天下,不可再像以前那样只想着贪图享乐了,要想想怎么为百姓谋福祉。”

白郁看着眼前这比自己还要小将近两岁的敬王,回想起以前在国子学的时候。

这敬王,自幼便有些温温吞吞的,皇上派他去豫章,倒也挺合适。毕竟这豫章富庶,豫章的太守也把豫章治理得不错。想来,敬王去了豫章,日子还是能与从前一般安逸自在,不用过多烦心。他自小就性子安静,看来,皇上在几位王爷中,倒是对他比较上心了。

白郁一脸赞许的看着敬王,如同姐姐看着弟弟一般。

敬王看着白郁,问道:“对了,郁姐姐,前两年的宫宴,你一直都没有回来,我听皇叔身边的人说,你生病了。郁姐姐,这西境是不是到了冬日,寒冷刺骨,所以郁姐姐病了?”

白郁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温暖:原来,还是有人在关心她;原来,这宫里的一切也不都是冷冰冰的;原来,有些纯粹的情义并不会被时间打击得千疮百孔。

白郁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就是觉得这山高水远,所以才找了借口罢了。”

敬王一听,面上的担忧瞬间消失了不少,然后喃喃自语了一句,声音太小,白郁没有听清。

敬王随即问道:“郁姐姐这三年来,在西境都还习惯吗?我听人说,这西境和西土差不多,环境都比较恶劣,郁姐姐可还好?”

白郁点头:“挺好的。”

敬王又问道:“郁姐姐去过西土吗?那里……那里的人,生活是什么样的呢?和我们这里是不是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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