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新洲脸上的笑容还挂着,对方菲道:“那接下来就麻烦你安排了。”
方菲:“……好。”
彭新洲转身,晃了晃胳膊,拖着虞理:“走呗,别把你奶茶挨我身上,水。”
“嗯嗯嗯。”虞理乖乖跟上,拿奶茶的手稳稳地把在另一边。
几步出去之后,她突然转身叫何静姝:“静姝,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何静姝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了,但嘴角还青着,她攥了攥手:“不了,我还有点事,先回学校了。”
“啊……”虞理顿了顿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说完她转身走了,步伐愉快。
何静姝紧盯着她的背影,没再等来她的回头。
方菲看着何静姝,哈哈哈地笑起来。
何静姝:“笑你妈。”
方菲道:“你怎么这么可怜啊,不是去跟人家投诚了吗?人家理你吗?”
“没你可怜。”何静姝咬着后槽牙,“牡丹姐姐,好好请吃饭。”
方菲叹口气:“哎,我吃点亏好歹公司赚钱了,你为什么啊你?为了爱吗哈哈哈哈哈,人放着彭新洲能看上你吗哈哈哈哈哈。”
何静姝绕过她,往前走:“你就是条狗。”
方菲语气冷下来:“我看你还没被打够。”
何静姝猛然转身,朝她吼道:“你他妈打啊!有种打死我!!”
她喊得声音大,班级队伍比较长,这会还有不少人在跟前。
大家全都看了过来,瞄见何静姝嘴角的伤,气氛诡异。
方菲气笑了,但她没那么容易失去理智,只用何静姝听得到的声音道:“好像你不是狗似的……”
说完不再理她,转身笑着招呼同学们:“快走快走快走,那边上菜快,别被人抢完了。”
大家快步离开,方菲跟在后面。
待到周围都没人了,夕阳下落,天光暗淡下来,何静姝才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快步向外走去。
班上人多,基本坐满了楼上楼下的大堂。
彭新洲带虞理进的是包厢,进去前问她:“要不要和你室友一起?”
虞理摇摇手:“不用了不用了,她们跟同学在一块自在些,见了姐姐会紧张。”
彭新洲掀开帘子,道:“替别人考虑得挺周到。”
虞理很快地跟了句:“不是,主要姐姐跟陌生人吃饭也不开心。”
彭新洲坐下,抬眼瞄她一眼,低头玩手机:“关我什么事。”
顿了顿又道:“你理解力有问题,我也是别人。”
虞理:“在当前的语境下你不是别人,是我们。”
彭新洲扯起嘴角笑笑,不理她。
这间房的位置好,窗子正对着山脉和湖泊。
今天的夕阳特别大特别圆,挂在山尖上,要掉不掉的,红晕洒满了天,也洒满了水。
虞理却没看风景,因为这红光也洒在了彭新洲的头发上,渲染出绚丽的金红色光泽。
彭新洲还在刷手机,虞理叫她:“姐姐。”
“嗯?”彭新洲应了个声。
“姐姐。”虞理又叫。
彭新洲还是那个姿势:“怎么了?”
“姐姐姐姐你抬起头。”虞理终于道。
彭新洲抬起了头,虞理突然起身弯腰越过桌面,手指落在她头发边上:“你把头发别耳朵后面。”
彭新洲往后缩了缩:“谁给你的自信,连我头发都能管了?”
“不管。”虞理没缩回去,反倒伸长了手,语气有点着急,“快点快点过来。”
彭新洲没过去,彭新洲自己把头发别了上去:“怎么了?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就把你留在这儿刷碗还账。”
虞理笑起来,双手支到了桌面上,脑袋伸得跟个要食的燕子似的:“我就是想让光照到你的脸上,姐姐瞳孔的颜色真好看。”
彭新洲眨了眨眼。
虞理:“姐姐的睫毛像夕阳下的树影,婆娑动人。”
彭新洲没憋住,笑起来。
虞理:“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彭新洲看着她:“你是不是得背一段,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虞理:“诶?”
彭新洲抬手推在她肩膀上,把她搡回了座位:“行了,别尬夸了,吃人嘴软也不是这么个软法。”
虞理眼睛亮闪闪的:“姐姐想怎么个软法?”
彭新洲“啪”地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你别在这跟我乱撩骚,要想做练习题外面人多的是。”
虞理的眼神黯淡下来:“不能随便跟同学做,很麻烦的。”
彭新洲:“呵,你这是做过了?”
虞理:“静姝现在就很麻烦。”
彭新洲:“你和何静姝做过了?”
“不是那个做。”虞理眨巴眨巴眼看她,认真道,“那姐姐你也不要老跟我这么说话,扯上了性人总是会骚一点的。”
彭新洲:“……”
彭新洲作势要起身:“我去把你老师叫过来,听听你说的话。”
虞理抬手啪地盖在了她手背上,热乎乎,软乎乎,像笼罩了温柔的热水。
“你也是我老师,你听着就好了。”
门被人敲响,服务员进来上菜了。
虞理松了手,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这会倒是像个乖巧可爱的好学生了。
彭新洲盯着她看了会儿,在她下筷子要夹菜的时候,突然道:“虞理,你渴望性吗?”
虞理的筷子抖了一下。
彭新洲笑起来,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黑色针织小吊带:“要是想要,要早点跟老师说,我好安排下一阶段的教程。”
第20章
你渴望性吗?
虞理一时给不出彭新洲答案。
在今天这一秒之前,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在遇见彭新洲之前,她甚至都没想过人和人之间建立恋爱这种等级的亲密关系问题。
关于性的具体知识,她倒是知道的挺早。
早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就读过了很多本关于人类起源和身体结构的科普书籍。
这导致她初潮的时候一点都没惊讶,静静地一个人去买了卫生巾。也导致往后的学生生涯里,周遭的荷尔蒙冲动不管冲没冲到她面前,她都没有好奇,自然也就没受到影响。
渴望吗?
虞理觉得这是很平凡的事情。
人会对很平凡的事情产生渴望吗?渴望这个词起码得有强烈的冲动和向往。
虞理眨巴眨巴眼,再眨巴眨巴眼。
彭新洲始终没等来她的回答,觉得自己这外套脱了个寂寞。
眼看着对面的人思想抛锚,眼神都开始涣散,彭新洲抄起筷子,不再理她,吃起饭来。
好久,虞理终于动了,她交握着手,唯唯诺诺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姐姐,这个……”
“你不用说了。”彭新洲打断了她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虞理:“姐姐你真明白了吗?”
她自己都不太明白。
“这种事情没在第一时间跳起来说想,都算不上想要。”彭新洲都懒得看她了,“行了你吃饭。”
“哦。”虞理乖乖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两人之间一时寂静无声,夕阳彻底落到了山后面,夜幕降临。
吃得差不多了,彭新洲站起身:“走,给你们老师敬个酒。”
“诶?”虞理从来没主动想过这类问题,平日里有饭局也都是师哥师姐叫了才走。
“诶什么诶?”彭新洲抬眼看她,“你这么多年怎么活过来的?”
“不是,我能喝的。”虞理赶紧端了杯子到她跟前,“我就是没想到姐姐会做这种事情。”
彭新洲看她,杀人的眼神。
虞理赶紧补了句:“我是没想到姐姐会为了我请大家吃饭,还亲自过来,还要去给我们老师敬酒!”
“姐姐对我太好了!”
“我虞理无以为报,唯有当牛做马……”
“噗。”彭新洲笑了。
虞理偏头看着她。
彭新洲往外走,留下一点香气:“这么想被我骑啊。”
虞理:“……”
两人出了包间,才发现外面场子很热。
方菲在这方面绝对是个人才,七十多人的场子,她愣是哪一桌都没落下。
跟老师喝酒,跟班干部们忆往昔,跟同学们吹牛逼,玩笑适度,气氛热烈,招待周全,尽地主之谊。
完全没有被坑了一通饭钱的沮丧和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