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宫中的意思还是有些模棱两可,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弄不好,这位假千金就成了未来的太子妃呢!
一时之间,小院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桓东永一拍手掌,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找国公,把这件事和他说一说,这也是奇了,没想到我们两家竟然有这样的因缘,按这么说,那赵小姐还得叫我一声爹呢!”
说着说着,他就恨不得插一双翅膀飞到定国公府去才好。
于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定国公府的真千金找到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人家。
第74章 贰肆
赵夔面色铁青。
不止他, 赵家其他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算特别好看。
都在皇上下旨封太子妃的节骨眼上,结果突然迸出来一个真千金,这肯定会让皇上多想的, 何况, 这真千金说起来还算是桓将军的女儿,身世也算是不错。
想到这里,赵夔更加头疼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结果一转头,看到坐在自己下首的赵玉冉纤细单薄指尖青白的样子,那阵微不可见的悔意就这么随风散去, 只余下对这个女儿的疼爱。
罢了,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血脉,也差不到哪里去,比起那个自己还未曾见过的亲女儿,还是扶持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 看起来比较靠谱。
赵玉冉听到了赵夔的心声, 不由得低下头, 用来掩饰住脸上的笑意。
看吧, 所有的人, 都逃脱不了自己的万人迷光环的!
她是胎穿的, 因此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调换了,只是这些年并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她早就死死地埋在了心里,至于后来,发现自己竟然有了神奇的万人迷光环, 哪怕做错了事,也一群人无脑吹捧之后,她就更加不把这身世放在心上了。
宫里的贵人都喜欢自己,太子倾慕自己,按照世人趋利避害的本性,哪怕自己的身世真正曝光出来,最担心的人也不是她,而是赵家一群依附着自己的所谓家人。
至于能听到赵夔的心声,那只是赵玉冉偶尔之间才能听到,而且还得必须集中精神,就算听到了,之后对她自己的精神也是不好的,因此她只是像今日这样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勉力听一听。
她抬起头,看也不看面前的一群人,反而盈盈下跪道:“爹,当务之急是要把妹妹接回来。”
赵夔看着赵玉冉,眼里的疼爱宠溺做不得假:“玉冉,你……”
赵玉冉抬头看他:“本来就是我鸠占鹊巢,占了妹妹这么多年的身份,是我对不住她。”边说,她的眼眶竟然沁红了一圈。
赵夔叹了口气:“唉,玉冉你果然心思纯善,就按你所说,把她接回来吧。”
到了后面,竟然还有些不情愿。
赵玉冉在心里哂笑,只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徐桓悦竟然想都没想,一口就拒绝了赵家派去请她回来的下人。
她是吃饱了撑了吗?回赵家能干嘛?按剧情走,结果被假千金好一顿明褒暗贬,最后凄凄惨惨戚戚?
她可没有那受虐狂心态。
再说了,无论是赵家,还是这具身体原来“养父”的家,她都没兴趣,她现在只想跟在徐娘子后面。
徐娘子病了。
听到钱夫人所说的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她这个晚上本就过得心力交瘁,现在竟然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更是握着徐桓悦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她一手拉扯到现在这么大的女儿,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了呢?
按宋岑商的心里话来说,他虽然一边心疼徐娘子晕过去,一边却又有几分庆幸,要不是这样,只怕桓东永那厮还很难打发。
他端着药碗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眼神片刻不离徐桓悦的徐娘子,心里不免有些吃味,又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这般小女儿家作态有些好笑,到了最后,只是慢吞吞坐到了徐娘子身侧,不着痕迹地偏过半个身子挡住了徐娘子看向徐桓悦的视线,殷勤道:“喝药了。”
徐娘子大概是病得迷糊了,压根看都不看宋岑商,伸手拨开他,依旧盯着徐桓悦看,徐桓悦无奈极了,只好走过来,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娘,你放心,我不走。”
徐娘子的手却依旧紧紧掐在徐桓悦的手腕上,像是怕自己一松手,徐桓悦就不见了一般。
徐桓悦只好半蹲在床边,等她喝完了药,宋岑商端着药碗走了,才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声音柔和而又平静:“娘,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没有回去的意思,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自己走了,丢下你不管呢?”
徐娘子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有些虚弱:“你别怨娘,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管他有没有血缘关系,你就是我的女儿,要你离开我,那和挖了我的心有什么区别呢?”
说着说着,她竟然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徐桓悦掏出手帕,帮她把眼角的泪水擦干:“好了好了,您别哭了,我不走,我也不怨你,是我自己不想回去的,回去能干嘛呢?”
要么就是被赵玉冉比到泥土里去,要么是被赵家一群人嘲笑成土包子,她是脑袋里面装了浆糊吗?
只不过徐娘子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弄得徐桓悦忍不住转移话题:“娘,您和他的和离书都拿到手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宋叔啊?”
这话题转的,徐娘子瞬时间就扭过头去,看也不看她了。
徐桓悦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娘,我问你话呢?”
“听到了!”徐娘子自暴自弃道,“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
徐桓悦置若罔闻,拽着她的衣袖一晃一晃的,像是在撒娇:“娘,您就给个准话呗,您要是再不说,宋叔就得急了,您也想我有个爹吧!”
先前几句,徐娘子倒是仅仅只从耳朵里过了一遍,最后一句倒是听真切了,一时之间有些惆怅,她这个女儿怕是真的父亲缘薄,桓东永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和真死了区别也不大,至于国公府的那个亲爹,看他都不亲自过来接她回去,只怕也是对她没什么感情。
说到底,也就只有宋岑商像些样子了。
想到这里,她坐直了身子,冲站在门外沿上的宋岑商喊了一声,又挥手打发徐桓悦出去了,二人在屋里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到了最后,徐桓悦惊讶地听着宋岑商冲她和宋清说着婚期,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控制住。
她娘还真要这么快就嫁出去吗?
比起宋清的眉飞色舞,徐桓悦耷拉着脑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得喜气洋洋的宋岑商心中不爽极了,拽着她问:“怎么了?不想我当你后爹?”他的心里还在咬牙切齿呢,对这个便宜大女儿,又是感激,又觉得嫉妒,实在是各种滋味混在一起,不为外人道也。
徐桓悦觑他一眼,嘴角微微提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宋岑商自诩有涵养,不和小孩子计较,回头却默默在小本子上写了一笔,这笔仇,他小心眼,就记下来了。
要不是小丫头手里还有些神妙的法子,连那种浓郁的酒都能造出来,还真的对伤口包扎有些好处,他才懒得多看他一眼呢!
宋岑商这么和公孙离抱怨着,公孙离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他,像是能够看懂他心里的所想一般。
宋岑商瞬间垮下,挥挥手:“算了算了,和你说话没有意思。”
公孙离笑了起来,悠然道:“那将军准备什么去面见陛下?”
宋岑商一脸颓丧:“就知道瞒不过你。”
他的继女做出了这样的贡献,连他手下的军医都对那烈酒赞不绝口,他作为一个知材善任的将军,自然没有理由埋没了这样的人才。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公孙离摇摇头,目送着宋岑商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忍俊不禁。
论起护短,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他们的将军?更不用说,这次牵扯到的,还是未来的将军夫人来着,他那臭脾气,能忍到现在,忍到定国公府都派人来徐娘子家里跳脚了,他才进宫讨个公道,公孙离都觉得稀奇。
赵夔冷着一张脸,听心腹说话,脸僵住在了那里,半晌才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迟疑着问道:“你刚刚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