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夫人忙道:“那看来这东西吃起来还有一番讲究呢,不如你来做一遍,该要怎么吃才好。”
正是这个理。
徐娘子当即应了下来,她站到县令夫人身边,拿了一个盛汤的中等大小的碗,按着“先荤后素,先生后熟”的潜规则,一一往着碗里放着配料,滚热的高汤,荤食一进去,不过一会儿就能烫的熟了,滋味鲜美,县令夫人拿筷子夹了一小块肉片,在嘴里咀嚼半天咽下去,忍不住叹道:“我还以为这么短的时刻,这肉不到熟,却没想到这真是少一瞬则生,多一瞬则老,真是不错。”
被她这么一赞,县令和县令小姐也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却担心自己把握不了火候,没想到这个时候,又有两人走了过来,帮着他们烫肉片等荤食。
徐桓悦站到钱小姐身边,夹了一块肉片,在高汤里略微滚了一滚,眼看着不过睁眼闭眼一会儿的功夫,刚才犹带血丝的肉,已经熟了,带着些白色,一口咬下去,高汤的鲜美和肉食的滋味混在一起,极为美味。
她忍不住一连吃了不少,直到看到两边父母一人捧着一个大碗,里面加了零零总总一堆配菜,一看就诱人极了,她忙催徐桓悦:“你快点,我也要加这个,还要加那个、那个!”一连点了许多个装菜的小碟子,徐桓悦顺着她的意思,一个一个地放好了,码在碗里,又拿起米线碗,拨了一小团米线,像是架起桥一样送到了码着菜的大碗里,递给了钱小姐。
钱小姐把碗往自己跟前一挪,拿起筷子卷了一些吃起来,脸上露出高兴而满意的笑来。
菠菜爽口,韭菜黄带着独特的辛辣味道,裹了鹌鹑蛋液的肉片爽滑可口,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
她吃着吃着,一时间竟然吃撑了,最后碗里还留着一些,她实在吃不下去了,只好捂着肚子,一副还想吃的垂涎样子。
县令和夫人也差不多是这样,只是好歹是大人了,没有把这样的姿态露出来,但是眼神却是一直放在那同样还留着一口的碗中,像是不把这一口吃完不罢休的样子。
至于作陪的赵老爷,也是在桌底下不声不响偷偷松了松腰带,一顿下来,他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
这样饱餐一顿各自休息的安然氛围,突然被钱小姐的一句话给截断了。
她指着徐桓悦,声音娇憨而又天真:“你跟我回去,当我的贴身丫鬟,给我做菜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过桥米线名字来源百度叭
徐式吃法(要考虑身份,叹气)
昨晚打了一晚蟑螂,今天收拾一天东西,我死了,爬起来写的不多,我明天加加油,抱歉,9月继续抽奖,咪啾
第63章 壹叁
闻言, 徐桓悦手里的筷子一抖,差点没把夹着的肉片给掉到滚烫的汤里去。
她下意识地看了徐娘子一眼,徐娘子也是脸霎时白了, 满是惊慌, 刚准备开口婉拒,县令夫人却冲着徐桓悦招手道:“来,你过来给我看看。”
徐桓悦无可奈何,恨不得一步三退地挪到了县令夫人面前。
县令夫人眼神淡淡地扫过来。
自己养出来的女儿, 她这个当娘的,比谁都清楚,小丫头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性子被家里的老人惯坏了,娇纵任性,身边的贴身丫鬟隔几个月就要换一茬,倒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她主动要人的事。
虽然知道自家女儿是吃的舒服尽兴了,也知道面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不过是农户出身,县令夫人也忍不住想要好好替女儿掌掌眼。
她拿起帕子在嘴角轻轻按压了一下, 声音柔和舒缓, 如二月轻柔的春风:“你抬起头来, 让我看一眼。”
徐桓悦不得不遵从。
她微微抬起头, 露出一张算不上绝美, 但也是个清秀佳人的脸蛋来, 漂亮的瓜子脸,细细的柳叶眉,高高的鼻梁,红润的嘴唇,一看就是极为讨人喜欢的面相。
她笑着夸道:“是个规矩的好孩子。”又准备魂挥手让她过来, 眼神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不知道看到了哪里,面色突然变了一下,眼睛略瞪大了些,还没等徐桓悦反应过来,就又恢复了原状。
县令夫人的手在桌下握成了拳,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徐娘子,脸上露出了些沉思之态。
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开口,钱小姐等不及了,忙伸手拽着县令的衣袖:“爹,我要她当我贴身丫鬟。”
县令是个宠女狂魔,当即想也不想就要点头答应,县令夫人却急匆匆抢着道:“不行,不行!”
略有些失态的尖刺声音,让县令父女二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县令问道:“为何?”
钱小姐也是噘着嘴生气道:“就是,娘你为什么不答应?”
县令夫人不好意思地冲着徐娘子母女笑了下,回道:“人家好好地开门做生意,哪有你们这样强迫的道理?”
钱小姐仍噘着嘴要闹,县令夫人也无暇和她解释,给丈夫使了个眼色,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县令的,他还是足够机敏,轻轻地点了点头。
县令夫人又和徐娘子说了几句话,牵着徐桓悦的手,一边看她的脸,一边笑语盈盈夸了她一通,跟着把人打发了。
县令看她的眼睛仍黏在最后走出去的徐桓悦身上,忍不住纳闷:“到底怎么了?”
县令夫人把视线收回来,看着他,急匆匆道:“回去再说,你回家先给姐姐写封信才好。”
迎着女儿和丈夫好奇的眼神,她只好压低声音和他们说了几句自己的发现,果不其然也收到了他们如出一辙的震惊眼神。
县令的声音都在抖:“此事当真?”
县令夫人摇摇头:“我只是看着的感觉,要是想确认,还是得和姐姐告知一声才好。”
“行,那我回去就给姐姐去封信,顺便也给爹娘送一封,做个两手准备。”
县令夫人点头:“你说的也是,这可不是小事。”
*
这一出弄的,徐桓悦被吓坏了,一进后面的院子,就忍不住抱住了徐娘子。
徐娘子也是惊魂未定,揽住了她的腰,手掌一下一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口中呢喃:“娘不会让你去当奴婢的。”
她虽然出身乡野,没什么见识,可是也知道这大户人家阴私最多,折出一条人命太正常了,就像小时候玩的最好的玩伴,被父母送去镇上一户乡绅家里当丫鬟,没到一年时间,送回去的就是用草席裹着的尸体,还有一荷包的碎银子。
她当时还偷偷去看过,没想到揭开草席之后,玩伴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让人看着就胆战心惊,她回去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而且那还只是个乡绅呢,县令可是大官,据说还是京城什么什么府里出来的,这讲究更多,她可不愿意悦儿进去受这个罪。
被她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背后,徐桓悦的心情渐渐镇定下来。
好在这一件事算是避开了,也算得上是足够幸运了。
只是,她还是不免疑惑:“为什么那位夫人突然就拦住了呢?”
要不是县令夫人说话阻拦,可能这个时候她已经被带走了,她可没有忘记最开始县令夫人对自己的满意,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桓悦越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徐娘子拦住了她发散的思维:“不要去想了,你快用柚子叶洗个澡去去晦气,一定是你这些天沾染了什么邪祟,等明天,我带你去庙里拜一拜佛祖,求个平安符挂着,以后一定平平安安。”
徐桓悦被这么一打断,又被徐娘子推着进了屋里,看她翻箱倒柜找晒干的柚子叶,徐桓悦只能叹了口气,顺着她的意思洗了个澡,出来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现在满是柚子的味道。
小白从天井那棵大树上一跃而下,看着浑身冒着香气的徐桓悦一眼,又忍不住凑近了闻闻味道,好半晌才红着耳朵尖尖,诚心诚意夸奖:“你身上好香啊!”
徐桓悦伸手把他推开,自己坐到树下的靠椅上,自个儿托腮想了半天,又招手让小白过来坐在她的对面,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忍不住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徐桓悦面前总是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样子,双腿并直,膝盖靠拢,两只手乖巧地垂下,放在膝盖上,认真地看着徐桓悦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