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三言两语把自己刚刚偷听到的和心里猜测跟他说了一遍, 皱着眉头苦笑:“只怕去找外祖母也不管用,这个时候怕谁也没办法插手了吧?”
秦云息倒是心里一松,拉住了她:“如果真是簪子的话,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迎着江落的疑惑眼神,他低下头道:“我是跟着七皇子一起来的,就是为了送皇后给荣家小姐的及笄礼物, 她赏下来的簪钗, 可比老夫人的更有脸面呢。”
江落听着, 倒捂着嘴偷笑了起来:“那我的那个表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云息刮了刮她的鼻子, 笑道:“瞧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只是虽然这么说, 他却也知道荣家大房几个孩子对江落兄妹的态度, 心里不仅不觉得江落做错了,反而以为她遵守本心嘛。
江落看了看四周,寂静无声,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她拽着秦云息的衣领,让他低下头来, 悄声和他说话:“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和老夫人那边的人说一声就回来,你在这里不要走动。”
秦云息应了声,看着江落小跑着远去,乖乖听话,站在原地丝毫不动,直到江落回来的时候。
江落心里有些歉意。
回来的时候,正好和去前面的翡翠撞到,果真像秦云息说的那样,七皇子奉皇后之命送来的贺礼,其中最为华贵的便是那支九凤缠丝点翠簪,当下就被取出来说要三加的时候插上去,这样一来,老夫人赐的簪子消失不见了的事情倒是没什么人知道,直到翡翠悄悄和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说了一句,她偷偷去打开匣子看了一眼,当下面色惨白——是真丢了。
这样一来,她们又说了几句话,等她把翡翠打发走,自己绕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太阳也移到秦云息头顶照着,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光,阳光顺着他的发丝,划过俊美的容貌,高挺的鼻梁,优越的下颔线,还有修长的脖颈,然后消失在规矩的层层衣服之下。
一时间,她竟然看呆了。
直到秦云息朝着她走过来,她才突然清醒过来,咬着唇暗叹一句:果然美色惑人。
没等秦云息开口,她就先发制人:“你的咳嗽这几天好点了吗?”
他带笑引着江落走到了树荫下,声音温煦:“被逼着喝了好几天的苦药,已经不怎么咳了。”
“良药苦口,”江落劝道,“反正都喝了这么多天了,再喝几天,等彻底好了停药吧。”
秦云息自然不会反驳,点头答应。
好不容易见到一面,他们自然不会揪着这个话题不变,二人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避在树荫下说话。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过年拜年见过,那时江家上下忙得很,也没办法说话,只是遥遥看了一眼,便各自忙去了。
这么一算,也有两三个月没见到了,虽然传信倒是没停过,但是怎么也不及二人能面对面说话。
秦云息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刻意跟着七皇子一起来的,就为了看一看她。
他抱怨道:“这两个月我真是忙得脚不着地,不然就去江家找你了。”
江落抿唇轻笑,斜眼睨他:“你去了,又看不到我,还不如不去呢!”
秦云息往她身边挪了挪,试探着把手盖在了她手上,先只是覆盖上去,见她没有反对、反而脸色发红,他又更靠近了,说话的时候气息仿佛擦着江落的耳朵:“那不一样,好歹去了江家,可以安慰自己,离你近了,和看见你也差不多了。”
江落捂着耳朵往后缩了缩,瞪他,只是瞪人的眼神不仅没有威慑,反而多了点情意缠绵:“油嘴滑舌。”
秦云息往后退了点,除了袖子下的手还握在一起,拉开距离之后江落倒是送了一口气,问他:“你在忙些什么?”
自然是削藩的事情。
秦云息撇撇嘴,被迫干活的他很是不爽,抱怨了几句,又安慰江落:“再过一段时间,唐王就要倒台了,到时候你也不必畏惧他那个儿子。”
“我什么时候怕过?”江落哼哼唧唧。
秦云息空着的手在她鼻梁上一刮:“好好好,你没怕过,但是这种牛皮糖不是更讨厌吗?把他一下子彻底清扫了才好。”
江落单手托腮,只痴痴地笑着看他,目光从他的发冠一路向下,看他玉一样温润的皮肤,随着眨眼而翻飞如蝴蝶的睫毛,还有说话时一起一伏的喉结,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大胆起来,起身扑到了秦云息怀里。
秦云息措手不及手忙脚落,一边伸手扶她,一边说话,倒是无暇顾及到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来。
他单手托着江落的后腰,以防她站不稳跌倒,还没问她要干什么呢,脖子上突然一热。
他下意识低头。
正好对上了江落头顶乌漆漆的长发,上面一支精致小巧的南珠簪子晃来晃去,极是可爱。
江落含着他的喉结,好一会儿才松开嘴,面色含霞,眼里水光莹莹的,扫过来一眼都让秦云息心潮澎湃起来。
他也不顾自己的羞涩,揽着江落坐在自己的腿上。
江落捂着脸。
找回理智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孟浪的事情,不敢看人。
秦云息缓过来,心情倒是不错,大手伸出把江落挡在前面的两只细若无骨的小手给掰了下来,握着她的腕骨不放,生怕她再挡回去。
江落眼底带着雾气,看他却丝毫不服输:“你干嘛呢?”
秦云息笑了,清风朗月的和煦微笑,让他看起来更像是翩翩有礼的君子一般,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君子:“我想和你做一样的事情。”
江落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
秦云息只是这么一说,实际上并没有想着在这样的地方干坏事,他毕竟骨子里还是有一些拘谨的,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贸贸然亲吻,在他看来无异于“轻薄”,而江落却是他恨不得捧在掌心里的小姑娘,怎么也都是不愿意这么对她的,也因此最后他只是把江落的衣裙下摆理好,才松开控着她后腰的手,让她下去了。
只是江落一心羞赧,自然不会,也不可能意识到,秦云息落在她头上的那个珍重而又怜惜的亲吻,一闪而过。
江落的羞涩来得快,去得也快,被秦云息哄了两句,就又神色淡定地和他说话,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比如今天吃了什么,昨天饱饱干了什么坏事的杂乱小事,她说的津津有味,秦云息听着也不觉得腻歪,反而也很是配合。
这样偷来说话的时光,说多也着实不多,每个字听起来都是动人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云息身后的树影里传来窸窸窣窣声,江落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荣府的下人,秦云息倒是很淡定,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解释道:“这是跟着我的暗卫,你不要怕。”
江落的手仍被他牵着,她探身,有几分好奇地看人,暗卫这种生物的打扮,和所有小说里描写的也没有什么不同,黑衣黑裤全身黑,面容看起来丝毫不起眼,虎背熊腰很是健硕,抱拳行礼,声音却压低了:“王爷,七皇子那边差不多要走了,您是?”
秦云息叹了口气,握着江落的手晃了两下,好像在无声地抱怨自己委屈一样,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一会就到,让他略等我片刻。”
暗卫抱拳转身就走,却没想到窜到树上的那瞬间突然嘀咕道:“我好像还没给王妃见礼。”说罢就转身又落地,看也不看二人脸色地给江落行了个礼,笑容憨厚老实。
江落听到了那句“王妃”,尚有几分不自在,被他这样一个大礼行下来,只剩下哭笑不得了,她求救般看着秦云息,秦云息左手握拳抵唇,挡住笑意,让他走了,才说道:“他性子憨厚,有时候不太灵光,你别介意。”
江落翻了个白眼。
当她看不到他在偷笑吗?
她的手摸到秦云息腰侧使劲一扭,看他面容狰狞起来,她心里才好受些,又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喊我?”
秦云息眉眼依旧带着笑,却珍重而又郑重地说:“你以后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他们认识你不是很正常的吗?”
江落脸一红,又有些不可置信:“你身边的人,不会都知道我了吧?”
秦云息笑着反问:“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