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之前三个月去一个场子,被警方扫一个的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或许是电影电视剧看多了。
林动稀里糊涂的被认为是警方的卧底。
到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欠高利贷不还,还能宽限宽限,反正人还在总能还的。
现在变成了仇人,林动是真的被那群家伙给盯上了。
别的不认,就是不要钱,也要把林动给搞得混不下去。
于是,林动东躲西藏,挨了无数顿揍,过街老鼠似的乱窜,被人从城西追到城南,又绕一圈跑到外省,还是躲不掉。
人也不打残他,就逗老鼠似的,让他生不如死。
他一边狼狈跑路,一边崩溃。
后知后觉又咬牙切齿地想到了什么,给林夭打了电话:
“□□,是你!是不是你!我艹你——”
烟尘滚滚,深夏像一汪火,烧尽了浓郁不散的黑暗。
一切净了。
林夭收到林动这个电话的三个月前,江嘉屹在准备去英国的行李。
卧室静寂,只有他走在衣帽间地毯上细细碎碎的动静。
灯光随他身影晃动,身型硕长。
江嘉屹叠了一件衬衣,抽空望她一眼,晨光熹微,透过厚重的窗帘浅浅洒进。
林夭懒散靠在床头,身上套了他的衬衣,没穿内衣,领口半敞,一路散到第四颗扣子,若隐若现。
风一吹,长发勾过下巴颈脖,不俗而苍白的面容。
她支了一条腿,松松垮垮搭了被子,漫不经心在翻一个拍下来的画册。
“衣服,好好穿。”
他缓步过去,到床边垂脸帮她一一系上扣子,不可避免地望见什么。
锁骨纤细,曲线半隐。
他指腹轻抚她的锁骨,压下眼底浮沉:“周开祈也跟你们去敦煌?”
“嗯,确定了。”
林夭翻了一页又一页,是他说的那些画,一页页全是她。
原画太多太大,放在西州没带过来,所以被他拍成了册子。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她几乎能望见从中透画而出的苍凉,凄清。
他的笔触太美,朦胧不清又真切,过分矛盾也震撼。
“江夏知要去英国。”
林夭眼睛短暂地从画册中抽离,望他一眼又折回去,笑了下:“这么突然?”
“嗯,她雇了个团队,把她包装成评论员,随队出发。”
江嘉屹讲这些话时,语气平静,视线凝在她眼角眉梢。
“为什么跟我说?”林夭淡笑着又翻了一页,“怕我介意?”
脚尖疏淡地晃了晃,漫不经心的。
也没什么良心似的。
他久远地凝视她,忽而单手捧起她脸,弯下脊背,吻了吻她唇角,低哑道:“你就不能介意一下?”
林夭不答反问,“你介意周开祈?”
静了一瞬。
“不介意。”
“真的?”
“嗯。”
他淡淡捏了捏她下巴,“好好穿衣服。”
林夭没忍住笑了。
口是心非。
看见她垂落的头发,江嘉屹从抽屉拿出那个黑色的发绳,俯着身子替她把头发拢起来,不太熟练地绑了一下。
林夭晃眼看过。
他说:“物归原主。”
她抬手碰了碰,摩挲了一下,声音跟着低下去:“你藏了五年,早就是你的了。”
江嘉屹没回应,只是一下下抚摸她的脸。
“我去两个月。”
林夭是一个月。
她感受到冰凉的指尖在脸颊上的触感,无法展开的暗淡。
像不舍。
“时差不小,七个小时。”他说。
林夭望着他,“敦煌那边信号可能没那么好。”
他直起身,淡笑了下:“算了,好好工作。”
“……嗯。”
林夭半垂眼,恰好翻过一页画册,名字叫《腰》,画的内容是一个光裸的女人背影,雪白透彻,挺拔纤细,纤腰一握。
水汽逸散了,模糊了眉眼。
女人微侧着脸,露出鼻尖唇珠,双手微抬,在捞半干不湿的头发。
腰窝处一颗小痣,美到极致。
林夭心里猛地一跳,忽而挑眉:“我。”
这是她。
一望而知。
她腰窝上有颗小痣。
“嗯。”江嘉屹没意识到什么,闲散应了声。
“几年前画的?”
“四年吧。”
他随口一答。
答完才意识到不对。
“四年前,你怎么知道我腰窝有颗痣?”
林夭似笑非笑望着他。
见他眼底忽而一燥,滚过什么似的,“告白那晚……”
“告白那晚脱衣服的是你,我没脱。”林夭好整以暇。
他没了声音,忽而侧过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表,慢条斯理扣在手腕上,光影打在他背上,干净清隽。
良久的沉默逸开。
林夭低低笑了:“江嘉屹。”
他充耳不闻,打开抽屉又挑了几块手表,放到盒子里。
“你以前,是不是偷看过我洗澡?”
“……”
他喉间一滚,回头:“没有。”
“没有?那你那时候怎么知道?”
“不小心看到的。”
“不小心啊?”她尾音微扬,肆无忌惮。
他手一顿,忽然又把手腕的腕表摘下来,然后开始解衬衣的扣子。
林夭挑眉:“嗯?”
“是不小心。”
他笑了声,暗暗的,到底没克制住,卷了什么燥闷的情绪。
霎时浮想联翩。
林夭笑说:“我不信。”
她笑得不清不楚。
江嘉屹冷燥燥地磨了磨牙,火滚了一路,彻底烧起来。
他倏地把她从床上压倒,恨恨亲吻她的每一处,咬了又咬,“确实不小心……”
不小心看见了,然后不小心心动了。
然后——彻底沦陷了。
第46章 囚牢
八月。
前往敦煌的路上。
林夭降下一半车窗, 吹尽了辽阔的风灌进,吹开了车内的燥闷。
因为拍摄器材多且重,他们选择开车前行。
周开祈、杨茜跟林夭一辆车。林夭开半天, 周开祈开半天。
越往前,越偏僻, 视野便越开阔。
似乎连风也跟着狂野起来。
“休息一下。”
林夭率先把车停在路边,后面杨塑和陈子各自开了一辆,一共三辆车,九个人。
杨茜晕车, 吃了晕车药还是脸色青白,一下车就蹲在一边,没了半条命的样子。
“喝点水, ”林夭弯下身, 给杨茜递水,“上次去的时候你就死活喊着下次不去,怎么还跟着,好了伤疤忘了痛?”
杨茜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挥挥手, 让林夭别管她。
“多休息,不催你。”
林夭笑笑, 让陈子看着杨茜一点,望了望天色。
忽然意动,抓了相机爬上车顶,黑压压的天忽而低了, 浓重地从头顶滚过。
烟尘吹过她的脸,发丝跟着飘了。
她拍了拍手上沾的灰,调着光圈焦距, 轻轻按下快门。
“姐,你变了。”
杨茜靠着车头,虚弱仰头望着林夭。
车顶上的人身形单薄,一下子就会被风吹散的苍凉,可又有哪里不对。
林夭低了低眼,“什么?”
杨茜望着她的眼睛,长久地没有回应。
云散云聚。
林夭的眼睛里,似乎没了往日的一潭死水,任凭风吹雨打地搅,也动不了半分。
“谈恋爱了?”
周开祈靠着车身,迎着风也挡着风,点了根烟,黑万宝路。
薄荷爆珠。
他也望向林夭,望她无动于衷的眉眼,忽而觉得唇角的烟也跟着没了味道,他追问:“是吗?”
杨茜唰地睁了下眼睛,看见她哥站在不远处对她招招手。
她没动。
周开祈言语里□□味呛人。
不能留林夭自己孤军奋战。
林夭摆弄了下相机上的拨盘,调整曝光,又举起来试角度,“是。”
一瞬短暂又恒久的死寂。
周开祈笑了笑:“恭喜。”
“什么时候请喝喜酒?”他口吻随着风,忽而变得沉甸甸,且冷硬。
杨茜哆嗦了一下,“谁刚恋爱就……”
周开祈看她一眼,低声道:“我跟林夭聊聊。”
“茜茜。”
杨塑隔了小一段距离,喊杨茜。
然后便剩了车顶上的林夭,和车前的周开祈。
天际辽远,人心随之变得空荡荡。
“林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