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攻得分(36)

“仇富是你的事情,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放着家里的钱不花,来这里跟你们打比赛吗?”

“为什么?”

“因为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赛场上买不来输赢,我的冠军都是我自己拿下来的。”陆鸣川吹了声口哨,学着鲁宏骏上午挑衅的样子,挤了下眼睛,“但是总有人为自己的落败找借口,这样的人,你配赢吗?”

第三十三章

只剩下一场决赛了。

梁禧坐在床边,手里握着那张对战表。表上多余的名字已经被他用铅笔划去,最后只剩下他和陆鸣川两个人的名字。

他看过陆鸣川几场淘汰赛的比分,说是大比分领先也不为过,那个曾经在他面前狂妄竖起示意冠军手势的男孩,似乎一点都没变——四年过去,胜利女神对他的偏爱从来都坦诚而昭彰,他站在那里,就像是天生为了桂冠。

即便如此,梁禧也迫不及待希望和他一较高下。

四年,国内但凡有花剑比赛,只要陆鸣川参加了,冠军基本都被他包揽……也该换换人了。

从小时候起,梁禧和陆鸣川参加同年龄组的比赛,都是为了等这最后一场决赛,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对决。

想象接吻和想象两个人针锋相对,这两种画面都让梁禧心跳加速,隐蔽而暧昧,就像是向着悬崖一路加速的跑车,以毫无保留的热情回应没有结局的未来。

即便是在长大以后,这种躁动仍旧潜藏在梁禧的脑海里,他在期待,也在紧张。

就在梁禧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想东想西时,工作人员穿着黑色制服马甲推门进来。

梁禧抬头,手指捏紧在剑柄上:“是准备开始了吗?”他已经在休息室里等了半个小时,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然而,半个小时的等待,他等来的不是一句“准备开始比赛”,而是一句“陆鸣川选择弃权”。

“什么?!”他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他弃权了?”

“是的,他已经签过字了。”

梁禧的手指不自觉抠在长凳上,眉头紧皱:“原因呢?”

“身体不适。”

“梁禧”两个字出现在公示栏上,前缀是冠军,陆鸣川的名字在他下方,后面跟着一个括号,里面写着“弃权”。

但是那日的颁奖仪式却没见到这两个人任何一个的踪影,总裁判在前面不尴不尬拿着证书和奖状,怎么也等不来人。

台下正围着国内最顶尖的击剑选手,他们不是第一次听见陆鸣川的名字,自然知道那人的厉害,大部分人都是抱着争取第二个名额的想法而来,却没想到那位归国选手竟然真的是一匹黑马,一路杀进决赛。

“不会吧,连陆鸣川都不想跟那个叫梁禧的碰?”石浩迟疑道。

他身旁邻省的选手刚好跟梁禧在淘汰赛里碰过,心态不错,感慨一声:“唉,被第一淘汰了,说出去也不亏,我满足了。”

“是陆鸣川怕他被那个新人给打输,所以临阵脱逃了?”

“怎么可能……那也太没品了吧。”

陆鸣川的状态他们看在眼里,明明上一场比赛还打得盛气凌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身体不适了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陆鸣川主观上不想跟梁禧打比赛。

现场议论纷纷,最后惹得彭建修不得不出来控制场面。

此时此刻,对面街道的酒店大堂里,梁禧一脸愠怒看着面前早已换好常服的陆鸣川,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可对上陆鸣川那张淡然的脸,他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梁禧是赢了,没错。

而且相信至此之后,国内剑坛的选手都会记住他的名字,一个让陆鸣川弃权的冠军!

陆鸣川没等他问,先一步开口:“你的脚崴了,回去好好休息,这个决赛本来就没有打的必要,反正到最后能达成进队的目的就可以了。”

“……所以,你弃权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脚崴了?”梁禧忽然有些费解了。

他想起四年前青锦赛上,陆鸣川知道他的手上的有伤,还用巧劲打飞了他手里的剑,只为了赢。他也说过,赛场上,从来都只有输赢,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的脚崴了,难道不应该是我来弃权吗?”梁禧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人有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眼尾上挑,看人的时候习惯性俯视,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刻薄而拒人千里。

“你会弃权吗?”一句问话,在陆鸣川嘴里仿佛成了陈述句。

梁禧赌气一样和他用目光对峙,最后率先败下阵来:“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或许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你没这个权利替我做出决定。”他的目光里刻意避开了陆鸣川,落在他身后的一丛盆栽上。

他听见陆鸣川叹了口气:“所以我是替我自己做的决定,我弃权。”

一场对话兜兜转转回了原点,梁禧忽然觉得有些心累。

陆鸣川说得对,所有人都会变,包括他自己。

梁禧开始越来越搞不懂陆鸣川到底是怎么想的,尤其弄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来看待两个人的关系。

陆鸣川不喜欢他,可却处处对他很好,让人挑不出来错。

这种感觉对于梁禧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假如陆鸣川能狠心一点,对他说几句重话,让他这个恶心的同性恋赶紧滚蛋……或许,他就不用被陆鸣川牵着鼻子走,一颗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仿佛是随时会破裂的冰面,走在上面的每一步,都让梁禧觉得艰难而危险。

“别想太多了。”陆鸣川好像察觉了梁禧的想法一般,“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挺能喊我帮忙?缠个剑条上的胶布都非得让我来。”他笑了笑,那笑容未达眼底。

气氛并没能因此变得活泼,相反,越是提起小时候的事,梁禧只会觉得呼吸愈发困难。

“这不一样……”他喃喃道。

陆鸣川好似在等他这句话,他半眯起眼睛:“怎么不一样?是一样的,年年,心理负担别太大。”

是一样的,我和小时候一样,拿你当成最好的弟弟。

梁禧这回听明白了。

·

蒋夏娇出现在酒店门口的时候,梁禧已经觉得有些麻木,他看着那个女孩踩着四五厘米高的少女系高跟鞋,冲着两个人走过来,面上挂着得体的笑。

白煦舟说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可是,藕断丝连的事情还少吗?况且,就算是分手,跟你梁禧有半点关系?

短短几秒之内,梁禧已经拎起自己的剑包,做好离开的打算。

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虽然是在室内,但梁禧觉得自己仿佛一丝不挂被扔在烈日暴晒的街头,他的肮脏而隐秘的秘密早已众人皆知,而观众却仍旧配合着他完成一场表演……他是主角,扮演的是一只红鼻子小丑。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匆匆道别,却没想刚一抬脚就被蒋夏娇拦下来。

女生看上去面色不是很好,即便打了重重的底妆,却还是能看出她眼眶下方的黑眼圈,眼睛里也是布满了血丝:“下午好。”

梁禧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又要提出要和自己打实战之类的,这种没有意义纯属浪费时间和感情的戏码。

还没等梁禧开口,陆鸣川先声道:“你来这里干嘛?”他的声音懒散,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似乎非常不愿意蒋夏娇和梁禧过多接触。

“我是来道别的。”蒋夏娇面对着梁禧,没去理会陆鸣川的质问,女孩的表情认真,跟之前那副敌意满满的样子有了很大变化。

“梁禧,先前咱们两个有过一些误会,我想跟你道个歉。”说完,她对着梁禧露出歉意的笑容,“之前的事情,是我情绪用事,误会了你,我这个人呢,向来不喜欢把疙瘩留在心里,所以在临走之前,才想着要来找你一趟。”

不知道是在伪装,还是真的想明白了什么,又或者是……陆鸣川跟她说了什么?

蒋夏娇今天对梁禧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一句道歉,不尴不尬,梁禧轻咳一声,换了一个礼貌的寒暄:“蒋小姐要去哪?”

“森海,我家俱乐部在森海,我不能一直在泊平待到天荒地老吧。”

蒋夏娇不知道她来之前是什么气氛,但是她今天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至少没有因为分手的事情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可能,多半也和白煦舟在电话里说的那一大笔资金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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