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攻得分(31)

此时已经来到赛点,假如下一剑梁禧得分,那么比赛就会结束。

可是,梁禧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脚踝上的不适……刚才的后退太突然,大腿上的疼痛令他难以维持平衡,右脚好像崴了一下,按道理来说不严重,但是,梁禧身上是有旧伤的……

疼痛由脚踝顺着小腿上的神经一直蔓延到大脑,大腿被抽的那一下,跟脚踝深入骨头的痛意比起来都变得微不足道。

梁禧倒抽一口气,扶着自己的脚踝,缓慢蹲下去。

裁判示意暂停,走过来问他怎么了,是否还能继续比赛。

梁禧能感受到来自鲁宏骏头盔后面的目光,冰冷且不屑,他抱着手臂站在对面,仿佛在说:是吧,你看我就说,你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遇上一点小伤小病就要死要活。

这样的人,凭什么进入国家队,凭什么代表整个国家去参加比赛呢!

梁禧蹲在地上,抓在自己的脚踝上,面对裁判的提问有片刻愣怔……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而是忽然转头向旁边的剑道望过去。

五条剑道,他和陆鸣川整整隔了五条剑道,他却能在远处那两个模糊的人影中,准确识别出陆鸣川。

这项“识人”的技能似乎并没有随着分离而被淡忘,对于梁禧来说,这简单得如同在一片汪洋中辨认一个岛,在一方阴霾里寻找一束光……

怎么办,明明说过不喜欢了,为什么还会忍不住去看他?

陆鸣川得分了,他一剑落下,没有丝毫犹豫。

不知道是不是梁禧的错觉,他觉得陆鸣川在转身的时候似乎冲着他这里看了一眼,脚步一顿,好像看到梁禧的情况……

“选手,你还能继续吗?”裁判的声音将梁禧拉回现实。

梁禧低下头,再次隔着剑袜摸了摸自己的脚踝,随后点点头:“可以,继续吧。”他想要赢,他想要站在陆鸣川面前,让他们之间的比赛成为全世界的焦点!

如果不能做爱人,那也一定要成为他生命中最难忘却的对手。

梁禧不想在半路就认输。

鲁宏骏对他要求继续比赛的事情感到惊讶,他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再次面对梁禧而立。

伴随着裁判器上时间的继续转动,两个人来到了比赛的最后四十秒,现场比分4:3,梁禧领先一剑。

鲁宏骏的体能非常不错,打到现在,他的动作仍旧充满了爆发力,威胁十足。

梁禧将注意力转移到对手的动作上,脚踝上的不适当真减轻了几分,然而,他的动作显然变得吃力起来,在两个人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这种迟钝是致命的。

梁禧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再从鲁宏骏手里拿到分,唯一的选择就是尽量守住手里的分,不去丢剑。

然而,鲁宏骏却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在比赛进行到最后十秒钟的时候,鲁宏骏忽然向梁禧冲刺过来!梁禧避让不及,下意识选择进行抢攻,却忘记对方是左手持剑,剑尖被对手的护手盘卡住,偏离有效部位,只刺在了没有金属衣的大臂上。

主动权在鲁宏骏手里,裁判宣布红方的分,现在场上是4:4,还剩下三秒钟,势必是要进入加时赛了。

梁禧表情在一瞬间变得不太好。

他们是整个小组循环的最后一场比赛,此时,别的组别已经结束比赛,有不少选手走过来围观。

梁禧看见陆鸣川也站在人群后面,他的个子很高,站在人群中很显眼。那人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保护服,手里握着剑像握着一根权杖,剑尖朝下,目光定定落在梁禧身上。

第二十八章

梁禧不打算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他的目光只在陆鸣川身上停留一会,很快挪开。

眼下,没有什么比最后一剑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加时赛裁决的方式是“突然死亡法”,即裁判器在红绿双方之间随机进行选择,一分钟之内,如果有人得分就按照正常得分方式计算输赢,一分钟之后,如果没有人得分,则裁判器先前选择的人为赢家。

双方都已经在开始线站定,梁禧盯着裁判器的屏幕,屏住呼吸……黄点闪烁,最后停留在鲁宏骏那一方。

梁禧在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一场比赛注定他会输掉。

梁禧现在脚踝上的疼痛让他根本没办法再用尽全力进攻,倒也不是缺少破釜沉舟的决心,只是眼前的这场是小组赛,输掉并不会被淘汰,顶多是在分数上稍微落后。

而如果因为小组赛导致第二天的淘汰赛没法参加,那才真是大问题。

本来鲁宏骏被裁判器选中,他只需要保守一些等到比赛结束就能赢得比赛,而梁禧做出来的动作显然也没有要拼死进攻的意思……这种情况下,他完全没必要再不遗余力地发起进攻。

但是,鲁宏骏却再一次猛地发起进攻!

两下迅速的交叉步,他卯足了力气对着梁禧的胸膛刺去。

梁禧急忙后撤防守,而鲁宏骏却打出了一次漂亮的转移,剑尖狠狠落在梁禧的侧腰,耻骨外层皮肉很薄,痛意几乎是瞬间就传上来,整条腿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直,梁禧没保持住平衡重重跌倒在剑道上。

与此同时,裁判举起示意鲁宏骏得分的手势,获胜者转身握拳,大喊一声,庆祝自己的胜利。

比赛结束,5:4,梁禧输给了鲁宏骏。

击剑比赛小伤小碰都是常事,毕竟和田径之类不同,就像陆鸣川所说,击剑本来就是由原始血腥的决斗演变而来,哪个运动员身上没有点伤反倒奇怪。

所以,围观的选手连带着罪魁祸首本人,都对梁禧跌倒没什么反应。

裁判问了一句他的情况,转身过去登记,招呼第七组的选手过去签字。

石浩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第三十五号选手究竟是谁,他诧异看向名单,又抬头看了看梁禧,满脸震惊。

鲁宏骏四场小组循环全部获胜,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本以为自己的师弟会上来恭喜他,却见那小子看见裁判手里的登记表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干嘛呢?”鲁宏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落在梁禧身上,“看他干嘛,这小子,打到后面就没体力,也不怪他输……”

“不是,哥,你看一下名单。”石浩手指点在上面。

白纸黑字,梁禧的名字后面跟着35的编号,外加后面的积分说明——国内重大赛事总积分为,0。

一场比赛都没参加过,却被彭建修亲自点名来参赛,这样的殊荣不说是头一份,也是传出去就要见报的大新闻。

鲁宏骏看向梁禧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他难得保持沉默,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接过笔开始签他自己的名字。

梁禧对他们的想法一概不知,他正靠墙坐在地上,大口将水往嘴里灌,好像那矿泉水是有麻醉作用的酒精,喝下去哪里都痛的腿就会好起来。

眼前忽然洒下一片阴影,陆鸣川熟悉的俊脸出现在他眼前。

梁禧坐在墙角,陆鸣川蹲在他面前,两个人的目光于空中交汇,一口水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梁禧捂着嘴巴呛咳不停。

还没等他咳完,陆鸣川忽然捏在了他的脚踝上,力气不大,但还是疼得梁禧倒抽一口气。

“嘶——别碰!”几乎是下意识,梁禧伸手挥在那人的手背上,清脆一声响,两个人都愣怔了一瞬。

陆鸣川的指腹接触到的是柔软干燥的剑袜,看得出来,梁禧的击剑服被经常清洗,剑袜仍旧白得像新的一样,还带着一股皂香。

“痛不痛?”陆鸣川的声音很低。

梁禧骤然觉得头皮一紧,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竭力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站稳:“我没事,只是比赛输……”

“都什么情况了,还想着比赛。”陆鸣川打断他的话,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梁禧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四年前,他的那场车祸虽然是个意外,但也确实与陆鸣川脱不了干系。

那时两个人自从青锦赛吵过架,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这个时间对于小梁禧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久到他经历了人生第一场失眠,苦思冥想自己是不是要主动和陆鸣川低头,重新和好。

照理来说,少年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都很正常,朋友之间起摩擦,用不了两天总会有人先低头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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