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焰听了,赶紧过去帮忙处理纠纷,好说歹说人同意他们赔偿,辛焰又陪着说了一堆好话。
小光住院,辛焰免不了过去看姐弟俩。这天从医院出来,辛焰才觉肚里空空,一早就跑过来了没顾上吃饭,这会儿就近找了家便利店买了泡面吃。
这会儿,穿着耀眼毛边T恤的辛焰也从大玻璃里看到了熟人,回头愣了一下马上一脸爽朗地打招呼,“这么巧。高先生好啊~”
“你好。” 高霑点了点头,面前的人看起来有点落拓,黑眼圈,头发杵着,这么忙么,连刮胡子时间都没有,又看看他面前的泡面,高霑皱皱眉,“早饭还是午饭?”
“啊,这个时间是不早不晚的。”辛焰自嘲着,丝毫没觉得自己形象不佳,挠挠头眼角带着笑说:“合并了。”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问。
高霑指指后面,“住这儿。”
“哦,太饿了,路过吃点东西。”辛焰一向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不知怎么看着人家抬手顺了顺头顶的炸毛。啊,富人区啊,难怪,奶奶的一杯泡面要20块,原来误闯了有钱人地盘。
“你继续吧。”高霑点点头便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高霑觉得自己该尽快走,否则便想停下问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为什么要问,高霑自己知道,也许因为他那总是毛了边的t恤,也许——因为别的什么。
哎,这么着急么,每次都走得这么急,等辛焰想起什么来,追出去时,人已经不见了。高彦良的事,估计他还不知道,再说,这人必定是不想知道的,徒增烦恼而已,算了,还是不说了。又转念一想,那可是他亲爹。
高霑刚上了电梯,手机响,一看,刚才碰到的熟人。
“你好,高先生,还是我。“
“有事么?“
“哦,正好碰到了,顺便告诉你,高彦良的事有了点眉目。”
哦?
“你知不知道他有问题?”
高霑皱了皱眉,他问题多了去了,你说的哪个。“辛支队,什么意思?”
“他和前花匠的老婆……”
话还没说完,高霑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下意识打断他,“他的事,我没兴趣知道。”说完口气冷了下来,“还有别的事么?”
辛焰话未尽卡在那儿,话筒那边人语气凉凉的,他缓声道,“没有,正好想起来告诉你一声。”
“谢谢,以后有事请找涂婉言。高彦良的事跟我没关系。再见。”说完,高霑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辛焰心说,该,要你嘴欠!人家明明不想知道。骂完自己,辛焰看着眼前剩的半杯泡面,好像也失去了味道。
等高霑回了家,苏玲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前两天拼的斗拱模型,“高,你还是喜欢建筑啊。”
“打发时间的。”高霑放下东西,好一会儿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苏玲发觉他的异常,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情绪突然低落起来,“怎么了,脸这么臭?”
“没事,你自己坐会儿。”说完,高霑钻进厨房,动手收拾东西。
虽然很久不见,苏玲知道他这会儿一定心情不好,以前他心情不好就爱自己待着,单方面关闭交流系统,不说话也不搭理人。
高霑机械地在厨房收拾材料,从刚才挂了电话,心里便没来由地烦躁,他一点都不想听任何关于高彦良的事,何况是艳情史。小时候觉得父亲是大树,是自己和母亲的依靠,直到有一天发现,那棵大树只不过是棵长蛆的树,满是蠹虫,表面光鲜,内里丑陋不堪。那些年,妈妈眼里的光一点点是怎么消失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妈妈遭遇的不幸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他心里,多少个夜晚他听到妈妈的叹息和哭泣,那些年妈妈心里布满伤痕,他何尝不是,那些伤痕已经变成了无法消失的疤,永远在那里。妈妈哭过、闹过、挽回过,甚至退让,都不能让高彦良做出丝毫改变,直到最后患病。高彦良,不管你遭遇了什么,都是你应得的,可为什么要妈妈赔上一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始终让他无法内心平静,所以刚才辛焰一提到高彦良那些龌龊,他一点没客气,这会儿回过神来,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他也是出于好意,不该迁怒于人。
直到跟苏玲坐下来吃饭,高霑情绪都不是很高,为刚才自己的无礼懊恼,还有,因为突然遇到他,看到他那个样子,心情有点烦躁。
“美味啊!怎么了,不吃么,想事情啊。”苏玲一边称赞他的手艺一边问。
高霑放下手里的叉子,“我还是控制不好脾气。”
“这么一会儿,你跟谁生气了?”
“一个不相干的人。”
“科学研究啊,人一般对亲近或者信任的人才发脾气,因为知道他们不会离开。”
“谬论。不相干怎么会亲近或者信任。”嘴里否认,高霑心里却忍不住想,那个人确实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但是莫名会觉得亲近,又不想近到让自己烦躁。
“不相信是吧,你看你从来都不跟我发脾气,其实在你心里,觉得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胡说八道。”
“记着我说的啊。话说回来,高,你身边最近清净了么?上回那个死乞白赖要跟你的弟弟呢?”
“打发了。”
“啊,高还是这么狠心。”
“不喜欢还纠缠对人更不公平。”高霑年轻时候也玩世不恭了一阵子,身边没少逗留男男女女,后来那些一样的皮囊都成了模糊的背景,终是厌倦了。唯有此刻,脑海里清晰浮现的刚才那张脸。
苏玲说,“你有理。”
”你跟威廉呢,还好吗?”高霑收拾心情,边喝水边问。
“老样子,互相伤害再报团取暖。不要说他了,不想理他。”
“你又跟他吵架了?”
“你太了解我了,我俩隔着好几万公里都吵的起来,也是很苦恼。”
高霑摇摇头,人啊,什么时候都跟刺猬一样,太近了互相伤害,太远了没有亲密的感觉,没人知道那个安全距离在哪里,怎样才能保持完美的平衡。
“啊——高,还是很好吃,好想念你做的意面。”
“你多吃点。”
“你什么时候再去米国流浪啊,我还跟着你去,再去一次大峡谷好不好。”
“暂时不去了。”说起流浪,有个人倒是挺适合一起流浪的,那个毛边t恤很适合流浪,高霑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了人那里。
第10章 烟火
一天后,于野把徐东方带回汉川,据说徐东方已经跟老婆离婚,询问原因,徐东方说他老婆有外遇,农村人接受不了老婆有外遇。至于案发那天当晚,他跟废品站的老李喝了一晚上酒,哪儿都没去,还让警察去找收废品站的老李作证,老李证实,那晚徐东方确实跟他喝酒聊天,一直到很晚,中间并没出去过。
虽然他大喊冤屈,但种种证据都指向了他,甚至还在他家里找到了那双带人字形底纹的男士皮鞋,徐东方说,那鞋是高彦良穿着不合适才给他的。可关键的作案工具未找到,提不到关键证据,证据链无法闭合,真是让人挠头。
高霑打电话来的时候,辛焰正在那儿挠头。
高霑这几天一直为上次挂他电话时太决绝懊恼,人家说一声也是好意,再说,不是他的错,只是这么多年了,只要提到高彦良,情绪总是忍不住会变差,他竟然还想着自己能回去接班,怎么可能。
高霑决定,必须再见他一面,除了道歉,还有一点私心,想再看到他。
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高霑拨了那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喂,你好。”
“你好。”高霑说完顿了几秒,“辛支队,有空么?想请你吃个饭。”
辛焰听出来是他,“稍等啊,”冲旁边于野说:“今天就这样吧,继续查啊,找到人再说。”转头对着高霑说:“好啊,正好饿了。”
高霑定好地方给他发了地址,七点,两人约在一家私房菜馆,等见了面,高霑见他那个穿着眉头皱了皱,棉T恤外头还是套着单薄的夹克,黑裤子,运动鞋,刚剪了头,人虽然显得干练利落,让他皱眉的是那个黑色T恤,颜色换了,款式还是如一,圆领,磨毛了边的。高霑想,还好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