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二次捕捉计划+番外(43)

“别在这边。”钟隐沉默半晌,放弃般地垂下手,轻声道。

书房挨着儿童房,虽然孩子已经睡着了,难免不会被吵醒。不管发生过什么,无论会发生什么,这一切都与孩子无关。钟隐不想、也不会把盐盐掺和进来。

霍西悬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他回到房间。

前前后后不过一刻钟,霍西悬再站在钟隐的房间,所有的心情都不一样了。先前的缱绻荡然无存,只剩蚀骨之痛。

钟隐把被子往床中间推了推,无力感充满了全身,在床边坐下来:“你也坐吧。”

“……”霍西悬关上门,不知道该站在哪里合适。

“你想知道什么呢?”钟隐抬头看他,努力束缚住声音里的颤抖。逃避在这个时刻是不适用的,他声音缓慢,“问吧,我会告诉你的。”

他想知道什么呢。霍西悬哑然。

——那个发件人,真的是我父亲吗?

——他私自调查了你家人朋友的信息吗?

——你们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

——除了这些,你们还说过什么?

以及最重要的。

——你离开我,是因为我父亲的威胁吗?

想知道的在脑海里掀腾,真相由于海浪中翻涌的白帆,明明看在眼中,却难以接近。最后,能说出口的只有一个。

“那些,是我父亲发的吗?”

霍西悬问。

钟隐叹了口气,没有犹豫,承认了:“是。”

“当年你要离婚,究竟是为什么?不要跟我说是你变心了倦了腻了,我不信。就凭你现在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不可能是那样的原因。”霍西悬握紧拳头又松开,“是不是因为我的……家人威胁了你?”

钟隐没说话。霍西悬以为他会否认,把投在墙上的视线移到他身上,吓了一跳。

这个人在哭。无声无息,掉着眼泪。看上去并不悲伤,然而他的平静更叫人难过。

“小隐——!”

霍西悬慌乱地蹲下来,伸手去帮他擦眼泪,等手指贴上脸颊时钟隐才回过神,也吓了一跳,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霍西悬从来、从来没看见过钟隐掉眼泪。相恋时也好,决裂时也罢,这个人的爱向来热烈,而其他的所有情绪都平静如水。

“我……”钟隐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眼泪又一次掉下来。

微咸的无色液体淹没了他们。霍西悬跪在床边,抱住钟隐。

“是他……是他对不对。”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为什么要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我的爱,在你看来就这么不坚定吗?”

他越说越失落,失落于自己没有发现裂痕的迟钝,失落于钟隐选择独自承担的犹疑。

钟隐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干了的泪痕让皮肤有些紧绷。他没有推开霍西悬,任凭对方抱着自己,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很轻:“我不是怀疑你的爱,相反,我太相信你的重感情,明白这份爱会对你肩上的责任产生多么大的负担。”

霍西悬埋在他怀里,没有抬头。只有轻微的、不愿被人发现的抽泣。

“我一直想,一直希望你,别因为我踏错了人生的路就好了。”钟隐笑了笑,“

你现在就很好——是我所期望的,用我做的……退让换来的那种。”

那怎么能叫退让,那根本是牺牲。“我不想按照别人的图纸生活,哪怕是你的。”霍西悬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想做我自己的选择,我不知道现在是比较好还是不好,可我知道,我需要人生有你。你才是不可或缺的那部分。”

“可是过去是更改不了的,不是吗。西悬,”钟隐喊他,用上对盐盐的温柔和耐心,“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吧。”

让未来的圆满补足曾经的遗憾,谁都不能一直沉溺在泥潭里。

霍西悬并未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而钟隐闭上眼睛。

两颗斑驳的心,唯有填补上彼此才能完整。

*

最近上了几次热搜,不大不小也算个公众人物了,就是有意避着裴家二少爷的身份,仍然凭着自己的摄影作品与和明星之间的合作打出了点儿知名度,再加上他本身又是大众情人的样貌和性格,也收获了不少一批粉丝,而且个个把他当偶像追捧,有点儿疯狂。上回有个小丫头,路上见着他激动得差点没翻护栏过来,还好被同行人及时拦住,不然他得被交警叔叔连坐去喝喝茶。

总之,身份不同了,进出公共场合还是得注意些。抱着这样的心思,裴越融压了压帽檐,不看任何人,跟着服务员径直走进包间。

蝴蝶结绾着发、枣色长裙的女孩合上书装进包里,微微笑:“来啦。”

裴越融点完菜,等服务员离开后,看向她:“之前都没看出来,姐姐还挺能吃。这么瘦,要让我姐羡慕死了。”

任绡笑:“你姐姐可是令多少人神魂颠倒的大美人,我才是羡慕的那个。”

“下回你们见见,商业互吹一下。”裴越融摘下帽子,“哎,所以,今天找我来是什么事儿?”

任绡也不跟他绕弯子:“小融,帮姐姐去查个事,可以吗?”

“绡绡姐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裴越融拿到照片,有些纳闷,这个男人已经出现在任绡和霍西悬之间好几次了,他究竟是谁,值得小俩口一次又一次探查?

而且,都是瞒着对方的。

总不能是……

裴越融甩甩头,他只负责“供货”,至于“货品”与收货人之间有何瓜葛,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了。

主要的事情说完,他们漫无目的闲谈,倒是轮到任绡八卦起他来:“怎么,无精打采的,最近不顺利吗?”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年轻人放下餐具,拳头轻磕了下桌面,直截了当。

说不吃惊是假的,裴越融的风流程度她当然有所耳闻,人人都说裴家二少从来不动感情,更有只谈性不谈爱这种不知道哪儿流传来的名言名句。

可他现在却在她这么一个也算不得多交心知己的人面前,像个十来岁的青春期男孩儿一样,倾诉心上人的烦恼。

他断断续续讲了些关于那个人的事,倒也不是真需要帮助,只是吐苦水,末了总结:“这大概是我生平第一次有喜欢什么人的感觉,心动超出了我所能掌控的界限。我一直喜欢做抓得住的事情,然而感情并不是,赌局永远被对方掌握。它让我觉得很恐惧。”他问,“绡绡姐,你和悬哥在一起的时候有过这种担忧吗?”

的确没有过这种担忧,任绡想,我们也从来没在一起过啊。

*

在一切和解后,霍西悬终于重新开机回复消息,堂堂CEO被自己的助理下了最后通牒今天必须要七点前到公司,他知道自己在青悦病着的时候置身事外的确不妥,再恋恋不舍也只能离开。

比他更恋恋不舍的则是盐盐。算上家中遭窃那段时间,他和霍西悬的确在一块相处了不少时间了,这个叔叔

比向叔叔高、帅、对他更好,也对爸爸更好。小孩子虽然讲不清前因后果,可比谁都感知得清晰。

然而终须一别,霍西悬把男孩放下来,看向孩子的父亲。

酩城靠北,即将入冬的黑夜越来越长,日升越玩越晚,这个时候刚刚朝霞满天。钟隐一手搭在小孩的头顶,看着他,一撮头发没理顺,眼神里仍有才睡醒的懵然。

霍西悬忽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从前,他们的那个从前,钟隐在他怀里醒来时总是最温驯、甚至可以说粘人的时刻。

他伸出手:“抱一下可以吗?像朋友那样。”

就像我们只是多年的老朋友。一个拥抱,不会代表什么。

钟隐主动靠近他,额头抵在他的肩上,而他顺理成章搂上他的背后,嗅了嗅近在咫尺的黑发。

仍是属于钟隐的气息。清甜苦涩,叫人流泪。

第三次了。

这半年来钟隐得到的除了来自盐盐以外的拥抱,比之前几年加起来都多。还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来自这个世界上最愿意将他拥入怀中的那个人。

曾经抬手可及,如今成了梦里也难得的奢侈品。

它并没有持续太久,霍西悬先行放开,颇为礼貌地后退一步:“下次见?”

看得出来拥抱让他心情变得很不错,声音也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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