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二次捕捉计划+番外(21)

霍西悬一直不太招孩子喜欢。除了猎月之夜钟隐走失的儿子天然而莫名地亲近他,至今还没有第二个小朋友能和他和谐待上超过一小时。

他们到了补习班,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在楼下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霍西悬陪任绡上去,进门看见胖乎乎的小子捂着额头,血从指缝流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显得十分凄惨,又有点好笑。

在这里笑出来总是不好的,霍西悬清了清嗓子,摆出威严的家长作态:“怎么了?”

补习班老师见识过很多难搞的家长,一旦涉及到这种富贵人家,更是要谨言慎行。她连忙解释道:“从椅子上摔下来的。”

小表弟爱吃不爱动,并不是顽皮的性格,好好的怎么会摔着?霍西悬皱起眉:“不是和同学打架了吧。”

“不是不是!霍先生您放心,我们平时很注重班级同学之间的氛围的,他们的关系都很好,肯定不会欺负别人的……”

越解释越有问题。霍西悬想再多问几句,被任绡打断了。她蹲着帮小孩擦眼泪:“以后再说吧,现在赶紧去医院!”

*

虽然已经说了好几次,这个季节不会再有萤火虫了,但两个小朋友坚持要自己去探索。钟隐拗不过,只要让他们自己去征得护士的同意,领着小朋友们下楼到花园里。

“你不去吗?”装好包里的东西,一手牵一个,临走前钟隐问郁佟。

对方看起来有些无措:“我、我在这儿等着好了。”

“……?”

“看着东西……什么的。”他支吾道。

他们在医院,还是安保措施一级严格的酩城第一医院住院部,还怕东西丢了不成?

郁小缘并没有感到失望,拽拽他的袖子:“我们走吧,叔叔。”

两位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钟隐没有再辩论,点点头:“那我带他们去了。”

小花园里理所应当的,不会有萤火虫。不过这并不影响穿着病号服的两个小家伙,蹲在路灯底下看蚂蚁。

医院的晚上总是很安静,快要入秋了,虫鸣声也减弱,晚风里只有两个孩子窸窸窣窣的交谈。钟隐坐在旁边看他们,觉得孩子的世界可真有意思,几只小虫子爬过就能这么高兴。盐盐平时比较内向,也不太出门,难得交到好朋友,他为儿子开心。

等他们专心致志研究了一会儿,钟隐分发牛奶和小饼干。

“你爸爸为什么不跟你一起玩呢?”盐盐坐在长凳上,腿够不着地,晃晃悠悠,发出了疑惑。爸爸平时只要有时间,都会陪自己玩儿的。

“他不会。”郁小缘习以为常,相当淡定。

“不会?是什么意思?”

男孩像个大人似的耸耸肩:“就是,他不知道怎么跟我相处的意思。”

和盐盐相比,这个孩子的语言思维能力,简直流畅得不符合年龄。同他讲话,哪里也不像面对一个三岁的小家伙。钟隐饶有兴致听下去。

“奶奶说,我一岁之前,爸爸连抱我都不敢,每次都是被他们逼着才动手。他说我是糯米团子,他不会做饭。”

这个比喻倒是很有意思。钟隐记得最开始自己照顾钟盐的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团,胳膊腿儿都那么软,要用上对待稀世珍宝的小心。

“后来呢?”

“后来,我会走路了,就不需要他抱了。”

“那平常你都跟爷爷奶奶住么?”

“白天在爷爷奶奶家,晚上爸爸来接。”

“爸爸白天在工作么?”

“工作?”小缘想了想,记起另一个说法,“奶奶说,在鬼混。”

从这么大孩子口中听到这个词,有些惊悚。看来奶奶对他爹是相当不满意了。郁佟的年纪很轻,也不像在上班的样子:“你知不知道爸爸多大啦?”

他还不会加减法,但能记住一个被反复提及的数字,晃腿的频率和钟盐达到一致:“爸爸比我大十八岁。”

钟隐实在是受到了震撼。

——难怪看上去这么不负责任,连向青山这个做邻居的都不如,郁佟自己根本都没长大呢。

那么,当初在小朋友诞生之时,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小病号毕竟是要充足休息的,时间已经不早,风吹得有些凉了,成年人把他们招呼回去。

和来的时候一样,一手牵一个,走廊里一些医护人员和病患家属看到这么有精神的两个小家伙,点头致以善意的微笑。毕竟在医院里,生命力和健康是所有人的期望。

坐进电梯,钟隐想起下周有一天休假,问儿子:“等病好了,想不想去游乐园?”

“想!”

“那下周末吧。”钟隐问问另一个,“想不想一块儿去?”

小孩露出为难的表情。

钟隐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揉了一把软乎乎的头发:“没事儿,我们回去问问你爸爸。”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小朋友们正准备欢快跑出去的步子顿在原处。

钟隐抬起头,目光和门外的霍西悬撞了个正着。

刚分手时想见面,一次都没见过。

如今几年过去,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不愿再掀起波澜,越不想遇到,越是会遇到。

墨菲定律,是写在劫难里的缘,还是缘分里的劫?

*

他们先把小朋友们送回病房,霍西悬站在门口,看着钟隐和另一个孩子的家长很不放心地交代着注意事项,恨不能写一张便利贴;又反复告诉钟盐,有什么问题立刻按铃,或

者给自己打电话。

那孩子的爸爸懵懵懂懂地听着,懵懵懂懂地点头,究竟有几句话听进去,又能做到几条,并不乐观。

他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和纪医生的清冷、钟隐的文雅俊秀都不同,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干净,甚至有几分天真和单纯,叫人印象深刻。

倒不是说霍西悬和裴越融一样对美人过目不忘(说实话,心里挂有一轮白月光,他还真的不在乎其他美色),只不过这人好像真的、真的在哪儿见过——想起裴越融,他灵光一现,这不是那小子口中上次约会的小美人么?还给他看过照片,喜滋滋地炫耀这个相当符合口味云云。

……裴越融知道,自己的约会对象是个已经有了孩子的父亲吗?

他们又一次站在花园的小角落里,和二十分钟前孩子们观察蚂蚁的地方一样,可心情完全不同。夜更深了,周围静得叫人心慌。

总得有一个人先开口,就像当初总需要谁来捅破那层暧昧的窗户纸。过去和现在,都由霍西悬来担此重任。

“你儿……盐盐生病了?”

“嗯。”

“严重吗?”

“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霍西悬点点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最好的医生。”

“不用,纪医生就是最好的。”

霍西悬对儿科并没有了解,心里记下这个姓氏,回去问问看在医疗系统的朋友。知道他不会问,主动解释,“家里小孩摔着了,过来缝个针。”

据钟隐所知,霍家没什么关系近的、年龄限制在儿科就诊的亲戚,这个摔着的孩子,多半是任绡那边的小辈。

任家的亲属,也已经……是他的家里人了吗。

沉默和越来越凉的晚风拢住了两个人。

半晌,钟隐开了口:“上一次我已经说了,不要再见面了。你忘记了我说的话了吗?”

——你忘记我说的话了吗?在他们过去不算多的争吵里,好几次都是由这句话作为开端。警报似的,明示钟隐的心情不佳。

然而曾经有千百种哄他开心的方式,没有一种是现在的霍西悬有立场去使用的。

“我想知道。”

他握住拳,一字一顿。他们曾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解对方每一寸身体发肤,触摸过每一次灵魂的颤抖,不用铺垫,也不需要试探。

“当初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开我?”

这个问题霍西悬在分开的四年想了无数遍,唯一能给予回答的人现在站在面前。

“是我过错了什么,还是错过了什么?”

花园已经没有花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钟隐抬起眼睛看他,不是质问,语气平静,“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第20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啊。

钟隐在说出口的瞬间,感到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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