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二次捕捉计划+番外(12)

当年受霍西悬照顾不少,阿K给他查东西从来免费。只是出任青悦总裁后霍西悬与他们的来往逐渐减少,毕竟人情债难还,他手握庞大公司的利益与秘密,不能留下把柄。

若不是涉及到钟隐不好公开调查,也许他们几年难见一回。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重聚,大家都有些激动。

有人抱怨道,霍少现在的身家,是不是看不上我们兄弟了?

——叫什么霍少,现在可是响当当的霍总!

——是啊,你看从这儿都能看见青悦的广告呢。

——我外甥做梦都想进青悦实习。可惜不争气,连个正经大学都没考上。

——西悬,你说,是不是得跟我再喝一杯啊?

——认我这个兄弟,就把它干了!

当年谁不是意气风发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郎,如今秃顶啤酒肚挂着笑脸讨好现实,没有人再提一碰就碎的梦想。

霍西悬挨个赔罪,喝了一杯又一

杯。

他希望友情永远,尽管人心难测。

他祈祷不负初心,哪怕难于上青天。

*

酒过三巡,霍西悬环视一周,醉倒一片,只剩酒量超乎常人的他和没怎么沾杯的阿K相对清醒。

“拿来吧?”他们之间不需要再绕弯子。

“你倒不跟我客气。”阿K哼笑,去房间里拿来资料,只有薄薄几张。为了遵守和客户之间的协定防止信息二次传播,他坚持用纸质收录。

霍西悬接过文件夹,用上看合同的精细度,很快就看完了,难以置信:“就这么一点儿?”

“你家这位,人际关系简单,在酩城的单位、同事、住宅、邻居,一查就有,你都不会来找我。别的我能挖出来的,都在这儿了。”

从知道钟隐的存在开始,阿K每次都用“你家这位”来称呼,好似某种专属。曾经听来多甜蜜,如今就有多苦涩。

“你不是向来号称掘地三尺都不在话下,怎么,到我这不行了?”

“少爷,查东西是要时间的,更何况还有在Q国的记录,翻起来更难。你这也太赶了,不是才打的电话么。现在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还需要再等等。”

“等多久?”

“最多一周。只要查清这个人是谁,其他的都好说。”

“这个人”,指的是钟隐悼唁的友人。

白纸黑字,写着自从他两年前回到酩城以来,每隔几个月都会去一趟翎山公墓,有时候带上钟盐,有时候只有自己,每次都会带一束花,而七月的某天,则是固定的忌日。

那片墓碑太多,有名无名混杂,又没有摄像头,靠管理员的记忆和记录找不出具体,只有大致方位。阿K说接下来会再去公墓几次,直至定位出想要的结果。

霍西悬反复看着那几行字,疑云密布。

钟隐家的小孩儿,八成就是“这个人”的骨肉。

当初和自己结婚,等于已经放弃了子嗣的期望;若是离婚后想回归常规家庭,为什么不再去谈一个女朋友,而是抚养别人的孩子?

又或者,回到最初的论点,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才能紧密到连孩子的一生都可以交付?

霍西悬眉头紧蹙,纸张留下深深的握痕。

在他们分开后的几年里,钟隐到底遭遇了什么?

第11章 一张四年前的心理咨询病历

*****一般资料*****

姓名:钟隐

性别:男

年龄:25

出生地:X国酩城

现居地:Q国C市

职业:待业

教育程度:硕士

婚姻状况:离异

就诊时间:08.01

*****主诉及咨询目标*****

主诉:与伴侣缔结的亲密关系突发中止,情绪消极,常失眠头痛,注意力无法集中。暂无自杀倾向。

咨询目标:摆脱当下焦虑情绪,投入正常的工作生活,重新与人建立起健康、互信的联系,最终达到有能力构建亲密关系。

*****评估诊断*****

评估:中度焦虑,轻度抑郁,应激障碍(疑似)

诊断:惊恐发作(急性焦虑)

诊断依据:偶发强烈(濒死)恐惧,长期失眠,排斥与他人相处,社会功能受损。

*****病因分析*****

生物学原因:无明显生物学原因

防御机制:逃避—压抑、潜抑

*****个人陈述*****

记录时间:08.01

(以下为摘要)

求助者:我觉得没有办法了。我不知道这种痛苦我还能承受多久,必须、一定要做点什么。

咨询师:你有想要求助的倾向,说明你没有放弃,这很好。

求助者:离婚对他(注:“他”指患者的同性婚姻伴侣)来说是非常大的伤害。我知道,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咨询师:是你提出来的离婚,对吗?

求助者:是的。

咨询师:为什么?

求助者:(沉默)

咨询师:你们之间是否发生过重大分歧?例如第三者介入,或是无法原谅的欺骗。

求助者:没有。我们感情一直很好,非常相爱。

咨询师: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求助者:(沉默)

咨询师:这个原因,是否和你前来咨询有直接关系?如果现在不想展开说,无须逼迫自己。

求助者:是。

咨询师:它已经妨碍到你的生活了,是吗?

求助者:是的。我经常会做梦(停顿)很多噩梦。噩梦让我不敢睡觉,继而白天也精疲力竭。我本来该在毕业后找工作,连offer都拿到了,但现在和人谈话都是种恐惧,更别提面试和正式入职。

咨询师:包括此时此刻吗?

求助者:……包括此时此刻。

咨询师:所以,这种伤痛感已经影响到了你的正常作息和人际交往,对吗?

求助者:是的。

咨询师:愿意说说看梦境吗?

求助者:一切都和现实相反,梦里他是毫无征兆突然提出离婚的那个人,走之前看着我的眼神好像爱已经消失殆尽……像是从来没有爱过、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咨询者:钟先生,您知道梦境都是虚假的。

求助者:我知道,所以现实世界里做出这么残忍的事的人,其实是我。如果可以我不想离开他的……(突然哭泣)我不想离开他。

*

他第一次去见Adlin的时候,也是下着大雨的八月。毕业已经两个月了,距离签字离婚的噩梦般的那天也有半年,夏天就快过去,他依然魇在恍惚中。

下了地铁后还有一段步行,低洼的地势积了水,即便小心翼翼,还是弄湿了鞋袜。伞在半路上就坏了,这时候只能勉强撑着,一排房子的屋檐都窄小,他尽量贴着墙根,衬衫湿得能拧出水

,头发也全乱了,或许落汤鸡一词最能形容此刻的他。

雨天街头每个人脚步匆匆,奔向各自的归处,过往车辆溅起泥点,无人留意一个失魂落魄的异乡人。

等到好不容易按照手机上的信息找到办公室,钟隐惊讶地发现,署名为Adlin的心理医生其实是同胞,省去了语言转换的麻烦,可以更顺畅地交流;而狼狈、无助——则是Adlin对这个年轻人的第一印象。

先转身离去的人,不一定就好过。受折磨的,也不止被留下的人。

从酩城大学毕业,钟隐和霍西悬一起去了后者曾经待过的Q国攻读硕士,一待就是三年。离婚之后霍西悬很快就回了酩城,而他依旧待在Q国。最初几个月浑浑噩噩的日子钟隐这辈子都不想再回看,整日失眠焦虑,噩梦和比梦更残酷的现实造成的恐惧摧残着他的精神状况,一度产生更极端的想法。

好在他意志强韧,在糟糕透顶的谷底挣扎着自救,去看了心理医生。Adlin专业而耐心,长达两年的治疗将他从绝望的泥潭中捞出来,两人也因此成为挚友。

他看着Adlin事业蒸蒸日上,恋爱、结婚、生子,本以为可以继续旁观他人的幸福,命运的大手却扭转了所有人的轨道。

位于CBD最高建筑六十层的这间办公室,钟隐在后来又去了许多次。可他总会想起第一次去那儿,医生贴心地拉了一半遮光窗帘,留了黯淡温和的落地灯,阴雨天的室内昏暗,凝神静气的熏香柔柔钻进嗅觉,他坐在绵软的单人沙发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

他想起很多事.

他记得Adlin柔软礼貌的微笑。

他把同霍西悬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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