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之笑道:“老太太,什么天意啊。您老人家还是好生保养为要,不必再多操心了。难道一个珍之还不够,我也要跟着胡闹吗?”

“胡说,怎么拿她跟你比?她是自己没品行,你这里自然是我在。”老太太呵斥了句,又道:“不过也是,这既然是你的事,自然不能总跟你说,怕你脸皮薄,回头我跟小西说,让他把小侯爷再叫来多看几回。”

沈柔之劝阻无效,也不知老太太是怎么跟谢西暝说的,那天晚间,谢西暝便来到了院中找沈柔之。

见他脸色不太对,沈柔之问道:“是怎么了?”

“长姐、莫非喜欢傅寒吗?”谢西暝问。

沈柔之听了这句,噗嗤笑了:“瞎说什么?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老太太跟你说了什么?”

谢西暝见她笑面如花,便道:“长姐只管回答我是不是。”

沈柔之见他绷着脸像是很严肃的样子,便有意逗他:“怎么?是……又怎么样?”

谢西暝眼神一厉:“你说真的?”

沈柔之的笑都因而僵了几分,便皱眉道:“你是在质问我吗?”

谢西暝察觉自己过分了,便转开头:“我当然不是,但是这件事是不可行的。”

沈柔之也有几分倔脾气的,虽然她也觉着老太太是乱点鸳鸯谱,自己也实在无心于傅寒,可见谢西暝自作主张,却仍是有点不快:“为什么不可行?你倒是说说。”

谢西暝见她反问自己,心头一慌:“你、你是玩笑对吗?你不该喜欢傅寒的才是。”

沈柔之拂了拂衣袖,淡淡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

谢西暝上前一步,猛然握住她的手:“柔柔,别跟我说这个,就算是玩笑我也不许!”

沈柔之怔住,看看他的那只手:“你、你忙什么?你又叫我什么?”

谢西暝松手。

沈柔之看看自己给握的有些发皱的袖子,刚才他突然出手,力道很大,她几乎觉着疼了。

又想起先前他那突如其来的一抱,沈柔之清清嗓子,道:“你连日来神神秘秘的跑来飞去,我也不管,只是在这家里,容不得你乱来,再敢动手动脚的,我自然家法伺候。”

谢西暝低着头:“知道。”

沈柔之叹了口气:“算了,出去吧。”

谢西暝却站着不动,沈柔之道:“怎么了,还有事?或者你不服我说的?”

“柔柔……”

“住口,叫长姐!”

“柔柔!”

沈柔之见谢西暝突然执拗起来,气道:“你、才说了你就不听?你……你是不是想尝尝戒尺的滋味?”

谢西暝慢慢抬头,他的目光闪烁,可最终下定了决心,道:“柔柔,你不是想知道我瞒着你什么吗?去看沈大人留的那封信吧,立刻去看!”

“你这是什么话,又命令起人来了,”沈柔之又气又急:“是不是因为父亲不在家里,你就目无王法,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菀儿,菀儿!拿家法来!”

外头菀儿听见一叠声叫自己,不知如何,等说拿家法却吓了一跳。

沈柔之呵斥:“愣着干什么,快去!”

谢西暝道:“你打我不要紧,我只怕你累着手。”

还要再说,忽然间小丫鬟茉莉从外跑进来:“姑娘,是那个小侯爷又来了,说是……”

话音未落却见是傅寒从院外跑了进来,一眼看到里头的谢西暝,便跳脚叫道:“快!出事了!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是谢西暝跟傅寒罗枢等的暗号,意思是云龙山的人动手了。

谢西暝等谋划了数日就为此时,闻言自然不敢耽搁。

他转身往门外疾步而行,将出门时候才回头匆匆地说:“柔柔,去看沈承恩的信,等我回来,你要怎么处置都行。”

沈柔之见他不由分说地要跑,而且竟直呼沈承恩的名字,已经气得站起来:“你给我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谢西暝却冲着她一笑,跟着发愣的傅寒去了。

沈柔之哆嗦着手指着空荡荡的门口,咬牙切齿,无计可施,最终想起谢西暝的话,便转身进了卧房。

掀开枕头把父亲的信拿起来,气鼓鼓地把所有顾虑抛在脑后,猛地一把撕开封皮,将那信纸拿了出来。

捧在手中看了一会儿,沈柔之的脸色逐渐大变。

到了最后,她忍不住后退半步跌坐在床边儿,手中的信纸也随着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君顺利完成~撒花~~

第22章

菀儿本站在门口不太敢进来, 看沈柔之脸色不对,才试探着走进来。

俯身把地上的那张信纸捡了起来,却不敢打量, 只又小心地捧着送了回来, 一边轻声问道:“姑娘是怎么了?”

沈柔之给这一声提醒,忙把信又取了回来, 重新看了一遍,仍是心跳加速。

菀儿忖度着,便说道:“方才哥儿忙忙地跟着小侯爷出门, 也不知是什么急事?”

沈柔之把信轻轻地叠了起来,沈承恩信上解释了实情, 说明了谢西暝跟如如的身份。可并没提谢西暝在京城定远王府打死了人,只含糊说有个不得已的缘故才假借“外室之子”寄居在府内, 又叮嘱此事机密,万万不能给别人知道。

但是当初定远王府的风波一度传的漫天乱飞,沈柔之也模糊听了几嘴的。

明明是极轻的一张纸,沈柔之却几乎握不住了。

极度的震惊让她在很长时间内无法安静想事情,或者要想的事儿太多了, 竟不知从何处想起。

恍惚中想到傅寒跟罗枢两人,如今果然是真相大白了——毕竟人家不是真的外室子,而是堂堂的定远王府的小郡王, 他们这些王侯公子互相认识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

只是说开有些可怕又荒谬的, 这些日子来自己因为已经把谢西暝当作听话的弟弟, 所以说话行事上从不避讳,现在想想心中一阵懊悔。

可又想到沈承恩竟然用这种法子容留这些金枝玉叶,竟不怕东窗事发惹祸上身,又觉着父亲实在是荒唐。

她心中乱糟糟地只管想事情, 菀儿猜不透,便问:“先前哥儿又做了什么错事,才惹了姑娘发这么大脾气的,那戒尺已经很久不用了,怎么又要拿出来?”

先前沈奥顽皮过甚,沈柔之便会叫把戒尺拿出来,敲他的手心以教训,虽然也未必用力,但总是一种恐吓的手段。

其实已经很久不曾用这个东西了,放在桌上已经生了尘。

没想到今日差点儿又请出来。

沈柔之听菀儿说了这句,才冷笑道:“幸而是没拿出来,若真打了可是我的罪过了。”

菀儿见她应了声,也笑说:“姑娘这是什么话呀,若真的是哥儿做的不对,你教训他自然是应当的,难道还怕他不服?”

沈柔之张了张嘴,终于道:“你懂什么。”

谢西暝既然是郡王之尊,按理说自己见了还是要行礼的,因不知他来历才放肆了这么多日,如今知道了,当然不能再如先前一样行事。

想到这里,心里更是烦恼,只恨不得沈承恩如今在家里,自己可以当面询问,叫父亲赶紧把他们弄走就是了。

却在此刻,外头茉莉又来报说:“知府夫人跟小姐到了门外了。”

沈承恩在洛州这几年,逢年过节,通判府跟知府大人家里也互有来往,面上还算其乐融融。

先前沈承恩出事,知府夫人也派了几个妇人来问过安等,今日亲自上门却不知为何。

沈柔之只得又重新把那封信收起来,仍放回自己床头的格子里去。才又梳妆收拾,出门见客。

来到老太太上房,管知府的夫人已经同小姐落了座,见沈柔之进门,小姐便站起来笑道:“姐姐好呀。”

沈柔之同她对拜了,又给夫人请了安,便在老太太下手旁边坐了。

知府夫人笑吟吟地看着沈柔之,说道:“多日不见,柔柔越发出落了。比先前更像是大姑娘了。”又打量她的额头上:“可喜这伤恢复的极好,已经有些看不出了,再过几天应该就全好了。我先前听说了还担心呢,她生得本来就太好了,若留下疤痕岂不是太可惜了。”

老夫人听她夸赞柔之,便也含笑说道:“多谢您惦记着柔之,之前还特送了些补品过来,本想等她好了后让她去府上道谢的,偏偏最近又不□□稳,便耽误下来了。请夫人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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