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话音刚落，只听得众人纷纷齐齐吹起一阵响亮的哨声，不多时，一匹匹身形健硕的战马从四面八方跑来，赫然正是十日前他们的坐骑。
战马都是经过训练极通人性的，这一个月里，楼陌早就教会了他们御马之术，方才的哨声就是用来召唤它们回来的。
战马已经到了跟前，众人却推推搡搡，不见行动，楼陌诧异地望过去——
“头儿，那这些酒……”祁佑被推到最前面，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问道。
楼陌凉凉看了他们一眼，众人立刻绷直了身子站好，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期待。他们从寒潭下取出这酒时就闻出来了，这可是醉清风啊，虽不及酒仙陶翁所酿的四大名酒，但也是极其难得的了，据闻此酒丝毫不逊于宫里进贡的御酒呢！
“谁的谁带走，这是你们王爷的赏赐！”楼陌斜睨了一旁的莫庭烨一眼，嘴角微勾道。
众人立刻欢呼起来，“谢谢头儿！谢王爷赏赐！”
“还不快滚！不想要这三日假期了是不是？”楼陌见状没好气地骂道。真是一群没出息的，不过一坛醉清风而已，也值得他们高兴成这样！
看着他们走远，莫庭烨也翻身上马，笑着对楼陌揶揄道：“一百坛醉清风，陌儿还真是大方！”
楼陌似笑非笑地深深看了看他，道：“大方的可不是我！”
“驾——”说着便乘风策马向前而去。
莫庭烨赶紧一拉缰绳追了上去，看着她追问道：“陌儿此话何意？”
楼陌此刻心情颇好，于是笑望着他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这可是王爷你的赏赐！”
说起来莫庭烨的那块血纹白玉确实有些用处，若不是它，自己也无法如此顺利地从寒山别院的酒窖内取走这一百坛醉清风……
“陌儿，那可是我给凤家主过寿准备的酒！”莫庭烨无奈道，统共也就一百二十坛而已，他是不是该庆幸陌儿还给他留了二十坛？
“哈哈哈——一百坛醉清风而已，这买卖你可不亏，毕竟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莫庭烨，我这可是在帮你，不要太感动哦！”
女子放肆嚣张的笑声和男子宠溺而又无奈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荒原上空，久久不曾消散……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莫庭烨和楼陌这边将将下马，墨风便匆匆迎了上来，神色焦急。
“出了什么事？”莫庭烨一边往中军大帐内走去，一边沉声问道。
楼陌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跟上去。
进了大帐，墨风倒是毫不避讳楼陌，直言道：“今早血影卫传来消息，上京城那边出事了，皇上中毒昏迷不醒。”
莫庭烨握着剑的手一抖，转而腥红着眼睛厉声问道：“你说什么？！”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森冷阴鸷的寒意。
墨风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沉声道：“皇上身中剧毒，至今昏迷不醒，朝政大权旁落，大皇子和二皇子争执不下，上官家和凤家都被严密监视起来。虽然太后已经下令让整个上京城对外封锁了消息，但毕竟纸包不住火，怕是也瞒不了多久了。”
楼陌闻言心下大惊，难道说他们已经行动了，而且还是直接从东霂内部下手？该死的，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看来她还是小看了莫君睿此人，只是如此一来，东霂内忧外患，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主子……”墨风轻声喊道。
莫庭烨摆了摆手，踱步走到桌案后坐下，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身中剧毒，昏迷不醒……
这些话反复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感到心里乱极了，五年了，自知晓那件事情以后，他不曾同那人好好说过一句话，更是常年累月地待在边关，极少返京。他本以为此生即便自己不恨他，却也是难以原谅的，可为何，在听说他性命危在旦夕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地担心？
“莫庭烨？”楼陌微微皱眉，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于是摆手示意墨风先出去，墨风点头离开，这种时候或许由楼陌姑娘来劝解才是最合适的。
“你，还好吗？”楼陌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
莫庭烨抬头：“他出事了，他真的出事了。”这话似是对楼陌说，又似是自言自语。
楼陌自认劝解人这种事情委实不怎么适合她，可事态紧急，莫庭烨必须立刻做出决断，于是权衡再三方道：
“莫庭烨，你听着，上京城要乱了，你的那几个子侄谁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不管你现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或者你与你皇兄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如果你还想要保住东霂江山，还想要完成云亲王的交代，你该知道你现在肩上都担负着些什么！”
“这是你的责任，莫庭烨！”最后一句话，楼陌几乎是低声吼出来的。
就在楼陌即将耐心告罄的时候，莫庭烨终于开口：“陌儿，我需要你帮我。”
第215章 内忧外患
莫庭烨抬头定定看着她，深邃的紫眸似乎更加冰寒了，没有人看得见他隐藏在眸底的那熊熊烈火。
“你打算怎么办？即刻回京？”楼陌皱眉询问道。
莫庭烨眼中似有万千波涛，最终目光落在她身上，沉声道：“不止我一个人，陌儿，我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回去。”
沉默了片刻，楼陌道：“你是担心你皇兄身上的毒？”
“他现在不能有事，否则东霂怕是要乱了。”莫庭烨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可有想过陇邺城这边该怎么办，北凛、西霄、南暻这三国只要不傻就一定会借此机会出兵，即便是千面假扮得再像，他也不是你，无法指挥西山大营的十万将士去抵挡住三方的同时进攻。”楼陌冷静分析道。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莫庭烨定定道。
楼陌深深望进他的眼睛里，“说说你的想法。”
她很清楚，莫庭烨不是个冲动行事之人，他会这么说定然是有了一定的打算和计划。时间紧迫，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一切安排。
二人走至沙盘跟前，只听得莫庭烨道：“从这里到上京城快马加鞭来回一趟至少需要八日，再算上你替他解毒的时间，我们需要十日。”
楼陌眉心紧锁：“边关战事一起，这十日只怕是不好拖。”
指着沙盘上三国交界之处，楼陌沉吟了片刻，道：
“三国之中当属北凛兵力最盛，东霂和北凛之间隔着一座九阴山，所以陇邺城便是其进入东霂的必争之地。而西霄若想兵发东霂，为了避开笀川无溟崖，他们只能取道云中城，而后抵达陇邺。至于南暻，恐怕唯有借道西霄。”
“但无论怎么说，陇邺城面临的压力都很大，以萧越和尤昊二人之力，抵挡住一方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若是三方……恐怕撑不到我们回来。”
楼陌此刻正头疼不已，忽而看见沙盘上的九阴山，眸光一闪，“除非……”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道：“釜底抽薪！”
“先说说你的想法。”楼陌率先开口。
莫庭烨也不推拒，直言道：“云中城离陇邺城最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贺兰瑾瓈的军队应该会最先抵达，其次才是北凛和南暻。只要我们能设法拦住北堂啸的军队，让他自顾不暇，再离间西霄与南暻的合作关系，三国同盟自然不攻自破。”
楼陌眼角微挑，看向莫庭烨的目光中不知不觉带了几分赞许——这与她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
“不错，我也正有此意。具体方案你可有计划？”楼陌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确定了大的战略方向，就应该尽快将详细计划敲定。
莫庭烨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越发觉得自己同陌儿简直是天作之合，连战略战术都能想到一处去！
“陌儿不如说说看？”他可没有忽略方才陌儿看到九阴山时那明显不同的目光。
楼陌微微挑眉，看来他也想到了。于是指着沙盘上的九阴山道：“两条计策，其一，围魏救赵——”
“九阴山地势险峻，大批军马无法通行，但这也恰恰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只要翻过九阴山，就能直接抵达北凛襄阳城，襄阳之于北凛可谓是咽喉要塞，一旦襄阳城出事，北堂啸不可能置之不顾，必然撤军回防。如此一来，北凛军队便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