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么?
可她怎么觉得最恐怖的人就在眼前啊!
妈呀她宁愿吊在墙壁上听桃夫人神神叨叨,也不要面对他呀!
反应过来后,宫盈迅速后退数步,警惕盯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角色扮演?曲线救国?精神折磨法?
之前他同那些人的对话她只听了个一知半解,却连半个字都不打算相信。
不管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都不想同他靠得太近。
比起正常人,还是疯子更可怕点。
对方浓密的眼睫上下扇动了两下,视线落到她身上,像是意识到她警惕心十足,神情立刻变得落寞。
乌黑的双瞳里面清晰地写了两个字——“伤心”。
宫盈的嘴角抽了两下。
她没有同情心,也没有感激之情,她总觉得这个人的肚子里装满了坏水,等她心软沦陷后,八成会将那坏水给她兜头浇下。
咬了下牙。
只有他一人,躲圈不是难事,就算他撕破脸起杀意,她也能平安逃脱。
宫盈望了他一眼,懒得同他继续装,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前方就是茂密的竹林,躲进去以后,被他找到的可能性会大大缩小。
……
半个时辰后,宫盈望着面前委委屈屈的青年,沉默了。
这半个时辰内,她尝试了水陆空等多种不同逃跑路线,爬跑跳蹲等多种不同逃跑姿势,可最后无一例外都会在转头的某个瞬间,看到这张委屈至极的面庞。
他像是十分难过,望着她的时候,瞳孔里隐隐含着控诉。
“你厌恶我?”
这……
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傻了?
宫盈沉默,悲痛点了点头:“是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飞快摇头:“我不要。”
“……”宫盈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脑袋被磕坏了。”
他迟疑了会儿,摇头:“没有。”
什么没有,看这表情,看这说话语气,分明就是!
之前酷帅狂霸拽的浴桶美男去哪了!
逃不了,宫盈有些自暴自弃,决定坐下来同他好好掰扯掰扯:“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是我不小心踩坏你脑袋,你特意找我寻仇来了?”
她这人别的都还好,就是有点恃强凌弱,见浴桶大佬这会儿怯生生乖糯糯,比小白兔还听话,说话语气明显凶狠了起来。
男子睁大双眼,无辜可怜地摇了下头:“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虽然他救了她,虽然她很感激他。
可谁能告诉她,他到底为什么要救她?
男子眼神澄澈,神情认真地看着她,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一点点羞涩,抿唇笑了下:“我来找你报恩。”
“……?”宫盈险些跌倒,她费力将舌头捋直,“你确定你没有找错人?”
青年摇了下头:“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不会认错人的。”
宫盈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么说,果真是她弄坏了他的脑子?
第十一章
“……”
安静。
良久的安静。
宫盈挣扎了好一会儿,开口:“那……”
男子乖巧无比地眨眨眼睫,似是在安静地等她下文。
她:“你真是来报恩的?”
他点头。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说,但看在对方这会儿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的份上,宫盈决定给予他零点零一的信任。
“……你打算怎么报恩?”
“没有想好。”他摇摇头,隔了会儿,温和且羞涩地一笑,“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草。
听起来很适合搞黄/色的样子!
但是……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怎么样都可以吗?”
“嗯。”他点头,双瞳里写满了认真。
“那好吧,我要你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不许跟着我。”
青年微愣。
“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害怕,我一害怕就会食欲不振,我一食欲不振,就会开心不起来。”她做最后总结,“所以,你要是真想报恩,就别再跟着我了。”
桃夫人固然可怕,但面前的青年显然更不是省油的灯。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目的不在南音图,就算他的脑子真的坏了,也说不准会在哪天突然恢复正常。
她才不要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却见眼前男子专注望着她,歪了下脑袋,好看的眸子闪了闪,漆黑的瞳孔无声变得湿润,看着就像个被遗弃的小兽,十分可怜。
他低头,乌黑的长发滑下,微垂着的眼睫在眼下投出落寞的剪影。
声音无比轻:“好。”
青年说到做到,居然真的没有再跟上她。
她下意识回头看,便能看到他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像是想要目送她离开一般。
微风拂过,画面萧索。
她她她他……
她居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正在欺负乖宝宝的诡异愧疚感。
宫盈甚至忍不住有点相信,他是真的磕坏了脑袋……
可磕坏了脑袋为什么不是来找她报仇,而是来找她报恩呢?
问题太过深奥,找不到答案,她决定将之抛到脑后。
对于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路痴来说,走出竹林是一件技术活。
只是慢走,可宫盈还是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就像是被人敲散了一般,哪儿哪儿都疼。
就连胸口都阵阵钝痛。
她喘不过气来,路上生怕碰到野兽,便走了大半个白天也没敢停歇。
好赖,在天黑之前终于望见了……一个破庙。
宫盈两眼发直,盯着面前的破旧古老建筑陷入了沉思。
这好像是某些片子的必备场地之一。
瓦顶被灰尘覆盖,几乎看不见原本的颜色,正门两侧各有一个黑洞洞的窗户,远远看着就像狰狞的面孔。
她沉默了会儿,决定继续赶路。
行了几步,又沉默了。
夕阳西沉,天色昏暗,墨色晕染半边天空,鸟雀振翅掠过。
前方是……乱坟岗。
乱七八糟的小土包,歪歪扭扭的无名墓碑,阴森森的白骨,被鸟雀虫兽吃掉大半身子的腐烂尸体,以及丢得到处都是的残臂断肢。
最上面,甚至还有明显才死没多久的新鲜尸体,它们在傍晚的夜色下,飘着新鲜的尸臭味。
白天还能壮着胆子过去,这会儿,宫盈远远望见,脸便绿了。
她二话不说转身,原路返回破庙。
庙内供着个佛像,佛像身上爬满了蜘蛛丝,像是穿了身蕾丝裙,倒有些喜感。
她在庙内找了块破木板将门堵住,躲到佛像后面,休靠着墙壁休息了会儿后。
再睁眼的时候,天全黑了。
万物俱籁,破庙环境简陋,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不仅如此,她待在里面还有了股浑身劲儿不知往哪使的感觉。
宫盈默默将药臼从背包里取出来,开始制药。
她意外发现,在破庙里面制药时获得的经验值,比在客栈时更多。
当然,这个经验值是她臆想出来的,药臼不显示具体数值。
唯一显示变化的是药臼的外表。
天亮的时候,原本坑坑洼洼的表面变得平整光滑。
考虑到破庙的神奇经验buff加成,第二天天亮她也不急着走,就地睡了一觉后便继续制药。
三日过后,药臼的模样完全变了个个儿。
洁白无瑕,像是由极品白玉制成,浑身散发着仙气,说是玉兔专用的宫盈都信。
只不过,这么好看的药臼也仍然没什么用,制出来的还是些乱七八糟并且毫无用处的药丸。
春/药都积攒了一打,也没见到个正儿八经的易容丹。
她打了个哈欠,将药丸收回包里,又取了些药草放入药臼中。
破庙里休息不好。
她待了三天,不光身上的骨头疼得慌,脑袋也越发沉了。
宫盈决定再最后待一天,若还是没什么进展,便离开破庙找家客栈养养精神。
这种威胁,一向很有用。
果不其然,她刚在心里念叨完,药臼就像是有了反应一样,咕噜咕噜浮空抖了两三下,随即吐出了一颗亮晶晶的丹药。
“易容丹.壹”。
宫盈呆了数秒,颇有些难以置信。
她捡起易容丹,看了又看,确定是正版易容丹后,心脏没出息地停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