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司大人,我可以!+番外(140)

日近黄昏,斜阳倾泻淡淡金光。紫竹林中一座小竹屋沐浴着傍晚的金光红霞,将窗棂下一副银色面具照的熠熠生辉。

无寂盘膝坐在屋中榻上,微微阖目,口中念诵着经文。夕阳的光晕透过窗洒在他的身上,好像一尊镀了金光的佛。

落日渐渐隐退在群山之后,竹屋半是昏暗半是金黄。无寂被烧伤的脸疤痕交错,掩在昏暗之中尤为狰狞。本来平和的面容也因这扭曲的伤疤变得阴郁起来。

了尘坐在竹林下的石桌上,正在思索面前的一副残棋。忽地耳朵动了动,顿时面色一变。还未看清他脚下如何动作,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竹屋,在无寂后背上猛的拍了一下。一股反冲之力将了尘弹开,他后退两步堪堪稳住身形。

无寂睁开眼时眸中仍有一片猩红,在看到了尘眼里的忧色后,猩红渐渐褪去。他深吸了口气:“多谢师父了。”

了尘忧愁的说道:“煞气愈发重了,若适才我不出手,只怕你已迷失心智走火入魔。”

无寂垂下头,半响方道:“弟子有愧师父教诲。”

了尘望着窗棂上挂着的面具,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是恶源,形为罪薮。你既已做到这一步,又为何放不下心中执念。正如身处荆棘之中,不动则不伤,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何苦来哉。”

无寂敛下眸子,轻声道:“若为情故,何惧生死。”

了尘怒道:“痴儿,痴儿啊!你可知你的一个念头会叫天下苍生陷入何等劫难之中,你全了你的情,谁来全他们的命!那还是个孩子啊!”

无寂将拳头攥的咯嘣作响,咬牙道:“不是我!”复又抬头定定的看着了尘:“便是无我,这天下就能安定么?涪陵堰决堤,整个渭南浮尸千里。才经水患,又历兵灾,何人之过!”

了尘目光深沉,一字一句道:“是欲念。”

“上位者的欲,世家贵族的欲。一旦欲念过了界,便是苍生之难。你的心也同样起了欲。”了尘幽幽的看着他:“不要用上位者之过来掩藏你心中真正的想法。”

无寂握了握收进袖口里的拳,嘴角紧抿。

了尘见他如此便知他并未听进去,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若成了魔,可还守得住初心?”

无寂松开手,任由它无力的垂下。

了尘缓缓开口道:“多欲为苦,生死疲劳。少欲无为,心身自在。”

无寂抬头看他:“师父真正做到心身自在了么?”

了尘苦笑:“真正的心身自在,世间有几人能够做到啊。为师只是不想你走上歧途,一辈子活在痛苦悔恨之中。”

他望着最后一抹残阳被黑暗吞噬,很久之后方才叹了口气。

“……你尝尝这个,我用青梅子汁儿做辅料腌的肉,吃起来不会太腻。”

长孙恪捧着碗乖巧的品了品,笑着点头:“汤汁十分入味,清爽可口。”

姜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喜欢吃就多吃一些,以后想吃什么就和姜婶说,我给你做。”

长孙恪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您做什么我都喜欢吃。不过我更想要一个荷包,听说姜婶的针线很好。”

姜氏一时愣住,待反应过来时当即用力的点头,眼角忍不住泛起一丝泪花。

“那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姜氏边说边在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也别光顾着吃肉。”

长孙恪碗里快要堆成小山了,他一点不嫌弃的扒了口饭,说道:“颜色不要太鲜艳就好。”

姜氏点了点头,看了眼他的一身黑衣,心中已然有数。

卫昭背着手晃悠进归云院时见到的就是这幅‘母慈子孝’的场面,他不由得顿住脚步,倒退了几步回到院门口。抬头瞅了瞅院子上的匾额,心说他也没走错啊,怎么总有一种打扰人家的感觉。

卫昭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忙叫来小楼让他蹲下,他则踩着小楼的肩膀扒着院墙悄悄往里看,越看越觉得姜婶和长孙大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长孙恪感官敏锐,虽在卫昭这里放松了警惕,但本能还在。他察觉有人暗中窥视,只是这道视线并无危险。他慢悠悠的转过头迎上那道视线,正对上院墙外探出的一颗圆圆的脑袋。

长孙恪:……

长孙恪有些不解:“阿昭回自家来怎么偷偷摸摸的?”

被长孙恪发现,卫昭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笑道:“不寻常的路总能看到不寻常的风景嘛。”

长孙恪挑了挑眉:“那你看到什么了?”

卫昭朝他坏坏的笑了一下:“我看到了英明神武的长孙大人的隐藏性格。”

他伸长脖子,眼尾微微上挑,拉长了音调说:“——乖!”

长孙恪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面撑着卫昭的小楼忍不住抖了两抖,一下没稳住脚,身形一晃。卫昭还来不及朝长孙恪抛一个媚眼,脚底一滑,一个倒栽葱就摔了下去。

院墙里只留下卫昭一声惨叫……

第118章

卫昭捂着后脑勺一瘸一拐的进了院门,姜氏忙迎上去焦急的问他:“三少爷摔着哪儿了?小楼快去请林……”

姜氏抬头见小楼扶着腰一脸要吐血的表情,要出口的话转了个弯:“你们快去歇着,我去请林老大夫过来。”

小楼可不敢劳动姜婶,奈何他摔倒时身下咯着块石头,他觉得他的腰都快折了。

院墙外头是个小园子,绿草茂盛柔软,卫昭摔下去并未伤及要害,林老大夫连药都没给他开。倒是给小楼开了瓶药酒,教他把腰间那块揉开了就好了。

卫昭正想吃过饭就去找林老大夫,这会儿人来了,倒省了他往客院跑了。

姜氏见状便道:“我去厨房再炒两个菜。”

卫昭低头看了眼桌上丰盛的晚餐,荤素搭配,还有切成丁的水果,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

“我怎么觉得姜婶对你比对我好上百倍呢。”

长孙恪一本正经:“因为我是客。”

卫昭瘪瘪嘴,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姜氏手脚利落,厨房里食材都是现成的,想着林老大夫年纪大了,他家三少爷昨夜里只怕也没睡好,便斟酌着做了道素小炒。正好瓮里还炖着鸡汤,她又往里添了些山药。

林老大夫捋着胡子点点头:“姜嬷嬷很用心啊。”

姜氏知道他们还有话说,添了两副碗筷便回房里去了。

卫昭也没急着说事儿,先将肚子填饱,方才边饮茶边问林老大夫:“老大夫可记得前些日子提到的后宫秘闻录?”

林老大夫警惕的瞥了他一眼:“你要干嘛?”

卫昭压了压手安抚道:“林老大夫放心,不是叫你帮我去寻那册书。我只是想问问林老大夫可还能完整记下那个药方。”

林老大夫看了他好几眼,想到昨夜皇宫出事,老太君至今仍留在宫里照顾皇后娘娘。今日三公子又提及那个药方,难道是……

林老大夫不由得眉心一跳,仔细想了想方才回道:“药方我大概能复述下来,但配比的方法我恐怕记的不全。如果三公子需要,我倒可以试着配一配。只是就算配出了药方,又如何确定它的药效呢?毕竟此物阴毒,有伤天和。”

卫昭扭头去看长孙恪。

长孙恪脸色一黑,运了运气道:“我用来试药的都是犯下重罪的死刑犯!”

卫昭可惜了一下,别说死刑犯中少有孕妇,便是有,孩子总是无辜的。

“……所以你怀疑皇后难产是中了药?”长孙恪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卫昭将陈太医诊出的脉案说给林老大夫听,林老大夫经验丰富,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也能大概推演出七八分来。“陈太医是有名的妇科圣手,他的诊断多半不会出错。”

卫昭也是这么想。而且太医每次行针都要记录在案,再由三名太医一起复审,复审没有问题,要签上复审太医的名字,然后归档。所以完全可以排除陈太医故意行错针法这个问题。除非能有人将太医院所有顶尖太医一起收买了。

“我思前想后许久,唯恐因林老大夫说的那个药方而先入为主。但除此之外,我实在无法想出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伤人,事后又叫人找不出证据。”

卫昭将从陈太医那儿拿来的药包递给林老大夫,道:“若银针上有残留的药物,不知林老大夫可否分辩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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