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围观驸马火葬场(41)

几个延禧宫宫人本在一旁垂泪,似乎略有不满皇后和稀泥的态度,大着胆子上前道:“我们家小主好心好意替贵妃娘娘送去些果子,却被长公主全部送回来,还砸在地上!”

“贵人就是踩到那些石榴果肉才摔倒的!钟粹宫的宫人也看见了,可抵赖不得!”

京仪没有说话,面对着宫人声泪俱下的指控,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文熙帝按了按眉心,似乎不耐烦这般吵闹。

秦皇后有些拿不准这个孩子在文熙帝心中的重量,但她能肯定只凭这点东西,远不足以动摇董贵妃的地位。

然而长公主自小受尽宠爱,若她发现有朝一日,父皇不那么爱她了呢?

她面上忧虑之色不变,指挥人去把地上几个宫婢拉起来不许吵闹。

这时殿外进来一个太医模样的人,陈福见状,立马猫着腰过去,侧耳听过后,才低声向文熙帝汇报。

京仪始终冷淡的目光让李祎有些不适,他没有搭理陈福询问的目光,只向远远坐在一旁的女儿招招手,“明庭,来朕这儿坐。”

然而还不待她有所表示,内室屏风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茉贵人就跑了出来,直直扑到文熙帝脚边,大哭道:“臣妾分明是被董贵妃害的,那些香料里有麝香啊皇上!”

那几个宫人也哭道:“小主就是新欢了香料,昨晚孩子才没的,那香料可是早先钟粹宫分来的。”

“麝香”、“香料”几个字眼极大地刺痛京仪的神经,对上一旁皇后若有似无隐隐含笑的目光,她一甩袖子腾地站起身,怒道:“住口!”

京仪的话震得满屋人都一惊。

茉贵人赤脚,长发披散地伏在文熙帝膝下,他当着皇后的面不好一时将她推开,看见京仪眼中的受伤,九五之尊竟生出些愧疚的情绪来,一把将脚边人推开。

京仪气得攥紧手,寸长指甲深深嵌进柔嫩手心,皇后的手段当真是了不得。她不必想到底是皇后与茉贵人联手陷害,还是皇后容不下茉贵人得宠而一石二鸟,既除了她的孩子有栽赃到母妃身上。

她只需要知道,皇后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她、提醒她,母妃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而刚在茉贵人挂在父皇身上的样子,让她觉得分外恶心!

文熙帝心中淡淡升起疲惫。刚才御医验过香料,其中的确掺有麝香,其挥发程度也与钟粹宫中分配香料的时间附和。

棘手的地方并不在此,今早秦老夫人去董家闹了一通,弄得京城满城皆知,才是问题所在。对着朝廷上下和京城百姓的悠悠众口,他至少要做个样子。

茉贵人被他推开,瘫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对着发妻眼底隐隐含着的不满,文熙帝略一迟疑,挥手道:“把贵人扶进去休养,明庭随朕来。”

然而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秦茉,不知哪里生出些力气来,竟伸手紧紧扣住京仪的脚踝,满眼通红道:“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你会遭报应的!”

京仪挣扎几下也没挣脱她的手腕后,便抬起另一只脚,慢慢踩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冷冷道:“本宫已经遭报应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京仪就知道她输了。

宫中顿时大乱。

李祎不明白女儿为何一直冷冰冰,明明身处漩涡中心,却始终抱臂冷眼旁观。连对他都桀骜不驯至此,在朝堂运筹帷幄的帝王突然琢磨不透爱女的心思。

京仪被文熙帝领到偏殿中,双手交握身前,保持着防备的姿势。

两人在偏殿中沉默相对,文熙帝思索着他与女儿之间何时出现如此裂缝,京仪反复质疑着如果当初季明决没有拦下自己,父皇会不会处置皇后?

良久,文熙帝才开口道:“明庭,你和母妃会没事的。”其他的一切,都交给他来处理便是。

殿外的日光照在父皇腰侧佩戴的龙纹玉佩上,通体玉色,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京仪却无端地觉得牙根发冷微微泛酸,许是她幼时曾趴在父皇膝头,把那玉佩往嘴里塞。但如今父皇的膝头却趴了别的女人。

她突然横眉冷目道:“父皇,您为何要迎茉贵人入宫?”

她看得真切,父皇看茉贵人的眼神和母妃截然不同,与对皇后的尊重不同,连对四皇子生母方嫔的眼光,都比对茉贵人热切些。

文熙帝突然被问住,心底立马升起些被人质问的不悦,但他隐隐捉住女儿的心结所在,耐着性子安慰道:“明庭,前朝后宫之事,三言两语不易说清。”

他不愿承认自己在对京仪回避什么,以后宫牵制前朝,为从前的他所不齿。但帝王之术在于制衡,秦家是抵御鞑靼人的肱股之臣,但秦家暗地里动作也是任何帝王所不能容忍的。

文熙帝拉住她的手,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缓慢道:“明庭,朕不会让你和你的母妃受委屈的……”

可是母妃流产了,她的身子早就败了!

父皇的安慰令她难以忍受,京仪突然调转一张压抑得微微扭曲的脸道:“父皇,你可知道母妃是为何小产?”

就像今日这般,毁在皇后之手!

文熙帝看清女儿眼底的轻蔑,此生最令他追悔莫及之事被她用如此轻佻戏谑的口吻说出,如同化脓腐朽的伤疤被她狠狠撕开又毫不在意地踩上几脚,热血一股一股地涌上喉头,他怒道:“放肆!”右手已经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下。

京仪只紧绷着下巴,双眼晶亮,毫无畏惧地与皇上对视。她心中甚至略带期待,期待着巴掌落下,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实施自己的计划。

然而巴掌始终未曾落下。

文熙帝的眉目低垂面容灰败,只转身负手,良久偏殿中才传来低沉得近乎悠远的一声:“京仪,你太令朕失望了。”

“明庭”这个封号,是数十年前文熙帝就替她拟好的,当年皇上的幼妹清河公主看上这个封号,想求去,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

自从她及笄后,文熙帝就常以封号唤她,这是他今日第一次唤她“京仪”,如同此前的数十年一样。

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长公主紧咬双唇跪在偏殿,直到文熙帝挥袖离开,她才扶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可骨子里却有些东西扑扑簌簌地碎掉了。

……

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秦相上书秦夫人不明事理,冒犯董家,自请辞官,更是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长公主听见这个消息时,正坐在偏殿中给季明决写信。

季明决前去豫地治理水灾,一去好几个月才给她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只要她愿意,他随时可接长公主前去豫地游玩散心。

京仪不相信他有这样的本事,但今日太后传来懿旨,召长公主前去豫地和太后一道为灾民祈福,她才知道原来他去求了祖母。

茉贵人自从那次之后便病重,宫中流言蜚语四起,京仪突然觉得这座她长大的深宫索然无味。董贵妃并无多言,只微笑着催促京仪上路。她左思右想,千叮咛万嘱咐宫中人要照顾好母妃后,才决定前去。

她极快收拾好包袱,临走时和依依不舍的弟弟咬耳朵:“时瑜,不许秦家人靠近咱们钟粹宫,知道吗?记住姐姐的话。”

三殿下时瑜点点头,心中却疑惑,自己最近新认识了一个伙伴,不知道算不算秦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去和男主谈恋爱

☆、第 34 章

高头大马牵着华盖马车悠悠驶来,车后数十名锦衣卫护送,掀起道上阵阵浮尘,惹得洛阳城外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马车中会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动用锦衣卫护送。

季明决一身绯红官袍,牵马站在城门外,长身玉立,见长公主依旧是这样大的排场,郎君无波无澜的脸上才微微透露出些许笑意。

马车停下,季明决知道她的脾气,亲自去给她掀车帘。

车内只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搭在他手心,指甲圆润可爱,涂着张扬明艳的樱桃红,宽袖深处两只玉镯若隐若现,暗香浮动。

见他久久没有动作,京仪忍不住在他手心勾了一下。

“逢之哥哥,抱我嘛。”

季明决极轻佻地嗤笑一声,似是笑她娇憨,旋即左手扣住她的肩,右手穿过她腿弯,将人放到马上,自己也上马飞快离去。

陈运自从听到长公主娇滴滴的那一声后,酥了半边身子,直到郎君与公主远去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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