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正烦他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闻言对阿弟眨眨眼,笑道:“季大人快去帮帮阿弟吧,本宫那边就用不着您了。”说罢溜回自己的寝殿。
季明决不爽李时瑜老是坏自己好事,心中暗恼未来的少帝为何不去关心政事,整日玩那些小东西,就会给自己添乱。但周围还有不少董贵妃身边的宫婢,他只能装出亦是疼爱三殿下的样子,将他抱在怀中,状似高兴地应承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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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季明决好不容易打发掉三殿下,走进长公主的偏殿中时,看见她跪坐在地上,正低头看书。
少女长发及腰,松松地挽成发髻披在身后,些许发丝散在颈间,跪坐在纯白的长毛地毯上,仿佛云端的巫山神女一般。前世的长公主几乎不会有这样的少女神态流露,季明决不忍破坏这一幕,只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还是京仪抬头时才发现他,不知他看了多久,脸微微烧起来,低着头道:“你干什么?”这句话却无异于邀请他过去。季明决上前,在地毯上坐下,搂着长公主的腰道:“殿下看的什么书?”
“话本子,你不会喜欢的。”长公主只小声哼哼着。
“殿下喜欢的东西,臣都会喜欢的。”季明决看似注视着铺在地上的话本子,手却不安分地捏着她腰间的软肉。殿下还太小了,摸其他地方不太好,只能捏捏她的肉。
京仪的后颈被他蹭得发痒,有些讨厌地推开他,“不许摸我!”
他失笑,进而得寸进尺地将头埋在她颈窝低笑起来。京仪只觉莫名其妙,嫌弃道:“你傻了?”热气蹭得她不舒服极了。
季明决笑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指尖摩挲着她的下巴,轻声道:“殿下太可爱了。”可爱到想把她藏起来,永远隔绝人世。
京仪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副好皮囊,笑时潋滟横波满庭生光,眼角眉梢都是冰雪消融的笑意,偏生笑声还如青玉撞击一般清脆好听。
故意刮了刮她的鼻尖,轻声道:“殿下脸怎么红了?”
她吓得赶紧捂住脸,低着头道:“我才没有!”
季明决直接伸手,掌心包裹住住她的手与小脸,蜻蜓点水般吻在她轻颤的眼睫、眼角、眉心。
京仪吓了一跳,小声骂道:“放肆!”
他心中却升起类似征服欲的快感。前世长公主身边桃花债无数,他无权置喙,但今生他不允许她对自己有任何拒绝。
锢紧她抗拒的手,强迫长公主仰头承受,将那一声“不要”尽数堵在喉中。
最后游移到她的樱唇上,温柔缱绻地碾磨深入。
直到怀中的长公主快喘不过气来,他才将人放开。指尖满意地游弋在她酡红的眼角和微微出汗的鬓边,季明决低哑着声音道:“殿下,说你喜欢我。”那日他放过了这小丫头,今天自然要加倍讨回来。
长公主只低着头喘气。
他极有耐心地揉着她的后颈,低声道:“殿下要乖、要听话……”半强迫地抬起她的脸,坚持道:“殿下,快说。”
京仪却别过脸,两手护在胸前做出防御的态势,道:“我不喜欢你。”
温热的气氛霎时又被打断,季明决慢慢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在她耳后轻声问道:“殿下喜欢谁?刘信陵?贺兰筠?”他的薄唇擦过京仪幼嫩细白的脖颈,眼里的占有欲与嫉妒却在暗地里疯狂翻腾。
“你想的是我只跟你好,你不是真正的喜欢我。”长公主眼神清明,冷静道。
午后的钟粹宫中暖意融融,静谧得仿佛冬日中的世外桃源。长公主亦是轻言细语地说话,吐出的字却让季明决如当头泼下一盆冷水,骨缝中都渗出寒气来。
“你这是以下犯上,就算你是表哥,也轮不到你来管我。”
“大堂兄、刘信陵、小筠都喜欢我,你和他们的喜欢不一样,你让我不舒服。”
“你说只有你会对我好,你错了,喜欢本宫的人很多,本宫不稀罕……”
见到他眼中陡然升起的阴翳诡谲,京仪的话戛然而止,有些惊骇地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两分,紧张道:“不许这么看着本宫!”
季明决骨子里天生就混杂着极度的自负与自卑。上辈子李京仪断送他的前程、打掉孩子,他恨李京仪的冷血无情、高高在上。重活一世,他都不计前嫌地来爱她,她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
听到最后一句话,季明决的怒气却消散了,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带了点疯狂的笑意道:“殿下,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是同类人吗?只有我会明白您。”文熙帝会走,董贵妃会早逝,少帝会与她彻底离心,只有自己永远陪在她身边。
只有他明白长公主的欲望与野心,只有他会接受长公主的所有阴暗面,同她彻底沉沦。
☆、第 26 章
已是初春时节,钟粹宫的桃枝抽出点点嫩芽,迎风招摇。长公主身着鹅黄色交领窄袖襦裙,正在小厨房中指挥着阿颜做冰糖雪梨。
董贵妃自小产后,身子一直就不好,开春后断断续续地病着,整日咳嗽,京仪便想做些药膳,让母妃早日好起来。
门帘一掀,身着暗红织金长袍的刘信陵进来,见她要伸手去端刚出锅的药膳,连忙急得上前来拦,同时呵斥下人:“烫着殿下了怎么办?”
见阿颜累得额上都微微渗出汗,还被骂得脸红红,京仪收回手,不满道:“是我想亲手端给母妃的。”
“一边去一边去,这些还轮不到你动手。”刘信陵说着,已经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冰糖雪梨,抬腿就走,京仪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进了主殿。
屋外已是万物复苏,内殿中却仿佛仍在寒冬,连春光也照不进,只有浓重的药味充盈满室。地龙生得旺,董贵妃却还是一脸苍白没半点血色,只有在看见京仪和他进来时,嘴角浮起些淡淡的笑意。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展唇笑道:“京仪说今天要孝敬我,怎么东西又到了你陵表哥手里?”
京仪蹦蹦跳跳地上前,拉着母妃的手撒娇道:“明明是我做给母妃的,表哥还来抢我功劳。”已然把这碗药膳出自阿颜之手,她不过是站在一旁瞎指挥两句的事实忘记。
刘信陵数日未曾见过董贵妃,乍一见她眉宇间的淡淡病气,忧心不已,但他的忧心不过是徒劳,只好强压下不安,笑道:“不能好事都让殿下一个人干了呀,我也想孝敬贵妃娘娘。”
“你这孩子!”董贵妃被他逗得轻笑,不料却勾起喉中的痒涩,不禁捂着嘴咳嗽起来。
京仪脸上的笑意立刻被慌张取代,她不住地轻抚着董贵妃的后背,叫道:“赶紧去请太医!”
董贵妃却向她摇摇手,喝下刘信陵递来的一杯水,压抑着喉中的痒意,安慰眼含泪光的女儿道:“母妃没事的,只是老毛病犯了,吃下京仪做的药膳就会好了。”
她点头,看着母妃将药膳吃完都没有再犯咳嗽,才稍微放心地退下,让母妃好好歇息。
院中,长公主指尖掐着一片幼嫩的桃叶,眉间略带烦躁。刘信陵看了不忍,出言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有陛下护着,贵妃娘娘会没事的。”
这话却触及了她这几日的伤心事,噘着嘴不满道:“还说父皇,父皇都好几日没来看过母妃了!”
“最近西边不□□分,皇上忙于政事,但心中还是挂念着贵妃娘娘和两位殿下的。”大虞朝自前次惨败后,潜心蛰伏,用数年时间恢复元气。前些日子大虞朝老皇驾崩后,新帝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兵大齐,想一雪前耻,如今已经打了好几个月的仗,文熙帝自然忙得分|身乏术。
大道理京仪都懂,只是难免会有小情绪。她指尖继续糟蹋着那片桃叶,突然道:“这仗会打赢吗?”大虞朝突然撕毁合约开战,贺兰筠该当如何呢?她心中顿时升起些慌乱。
“秦家世代驻防西边,又有秦老爷子亲自挂帅,想来是不难赢的。”刘信陵显然对负责此次战役的秦家很有信心。
秦家近年本频频出现颓势,但这一年却又隐隐有些上升的劲头。先有秦二爷查出成王和安南勾结一事,借西南流民之乱戴罪立功;眼下又在此战中接连战胜大虞一方,用兵堪称有如神助,族中子弟纷纷飞速提拔。
他说完这些,才反应过来长公主恐怕不爱听秦家的好话,拍了自己嘴一下,笑道:“都怪我,没事给你说这些作甚,下次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