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卫生间里随即响起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许凡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书翻过来扣在沙发上，起身穿了拖鞋，进了厨房。
料理台上放着包子，馒头，油条，豆浆和粥，是他一早到楼下的早餐店买的，此时已经凉了。
许凡将东西移到盘子里，一样样放进微波炉加热。
——
陈菡洗漱好出来，看到餐桌上明显超过两个人的分量的早餐时着实吓了一跳。
难道除了她和许凡，还有其他人一起用餐？
可是现在房子里几个房间门都开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其他人在。
她昨晚什么时候跟他回了他家？
他又是怎么跟他家人解释深更半夜带一个陌生女人住到家里的？
——
许凡将早餐一一摆好，站在餐桌旁，抬眼看着几步开外的陈菡，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捕捉些她对昨晚那件事情的反应。
但好像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讶异的神色，再无其他。
“那个……你一个人在家？”
陈菡感受到许凡灼灼的目光，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便垂了眼帘，朝餐桌走过去，本来想问许凡他家里人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好。
“我一个人住。”许凡帮陈菡拉过椅子，示意她坐下。
陈菡乖乖坐下，“谢谢！”眼神又在桌子上扫了一圈。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他好似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向她解释着道。
一个人住，那这双淡粉色的拖鞋……陈菡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穿的那双棉拖，一时间有些愣怔。
“不喜欢喝豆浆的话，冰箱里有牛奶。”许凡绕到陈菡对面坐下。
“哦，不用，喝豆浆就好了。”陈菡回过神来，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余光在面前的几个盘子里扫了扫，复又低下头。
她有些不敢抬眼看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盯着手上捧着的杯子。
“油条不错，尝尝？”许凡见陈菡半天没动，将盘子往她面前拨了拨。
“好。”陈菡顺从地拿起一块油条，就着豆浆慢吞吞地吃起来。
她现在满脑子的疑问，哪有心情吃得下。
许凡偷偷瞥了一眼陈菡，见她正垂着眼，手指指腹在玻璃杯的杯缘摩挲着，拿在另一只手上的一块油条半天也没吃完。
见陈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许凡也忍不住在心里打着鼓。
他怕她觉得尴尬，假装没注意她，专注地吃着东西，余光却认真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个……我昨晚……”陈菡将口里的食物尽数咽下，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后，才迟疑开口。
“……”听她提起昨晚，许凡的眉头拧了拧，缓缓掀起眼帘。
为难
没等许凡反应，陈菡又接着说道，“我好像断片了。对不起！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她觉得很尴尬，每次跟他一起都有各种状况，特别是这次，她喝得烂醉如泥，竟然还睡到了他家。明明每次她都想给他留个好印象的。
在彼此不够了解的时候，很容易因为前几次的接触而对一个人定性，后面要想改变固有的印象，是很难的。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随意，没有家教？
可是不管怎么说，真诚的道歉很有必要。
许凡闻言眉头舒展，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的钝重感顷刻间烟消云散，但他仍有些拿不准，他稳了稳心绪，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试探着问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菡抬眼看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许凡神色微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豆浆，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滚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你昨晚忘带钥匙了……我在你包里找了半天没找到。”
“是吗？”陈菡惊呼，连忙起身去玄幻处拿过她的包，翻找起来，“要是丢了就麻烦了。”
许凡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好笑又心软，“你别着急，仔细想想，会不会放在办公室了？”
陈菡在包里翻了半天没找到，有些焦急，听许凡那样一说，便勉强静下心来想了想。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她出完外景回工作室，然后马上就跟着赵嘉琪他们一起出发到吃饭的地方，中途好像没有拿出来过钥匙……
对了，在去饭店的路上赵嘉琪向她借指甲剪，她的指甲剪是挂在钥匙扣上的，赵嘉琪用完之后没有还给她。
这个死丫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陈菡那明显松懈下来的表情实在太明显。
“想起来了？”许凡问她。
“嗯，在嘉琪那里。”陈菡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刚刚冒冒失失的样子，很不好意思，耳朵像被火撩了一样，热得发烫。
“没丢就好，看你急得。”许凡想到她刚才的慌张样子，忍不住低笑一声，见陈菡还杵在那里，抬手示意她坐回去，“快过来吃早餐，一会儿凉了。”
陈菡抿了抿唇，抬手将额前的一缕碎发拂到耳后，乖乖回到餐桌前坐下。
“待会儿要去上班么？”今天周五，许凡休息，但他拿不准陈菡上不上班。
他一早就醒了，看时间不早了，本来想叫陈菡起床的，但想到她昨晚上醉得厉害，原本准备敲门的手又放下了。
“不用，我跟同事换班了，今天休息。”
说到这里，陈菡突然想到都这个点了许凡还在家，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耽误了他上班，她急忙道，“我是不是耽误你上班了？”
“我周五休息。”许凡轻声说道。
对哦，她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
陈菡想到她之前去诊所拆线的事情了，她周五去，许凡不在，前台的人告诉她许凡每周五轮休。
她为了再见他一面，拒绝了为她安排其他医生的提议，第二天又跑了一趟。
想到这里，陈菡的脸庞逐渐渲染上了绯红。
不过，陈菡转念一想，许凡也许并不是很清楚这件事的细节，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
但他在之前给她拔牙的那天确实是周五，所以他那次是特地为了她加班么？
“是固定每周五休息吗？”陈菡在心里稳了稳，小心地求证着。
听陈菡这样问，许凡莫名地有些开心，她难得主动问他的情况。
但当许凡抬眼看过去时，却见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思忖片刻，旋即明白过来。
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得太清楚，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许凡将食物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一时间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咀嚼食物的细微声响。
陈菡想着还是先跟赵嘉琪确认一下钥匙是不是真的在，顺便让嘉琪把钥匙放她办公桌上。
——
刚打开微信，三人群里铺天盖地的信息涌来，消息提示音一直响个不停。
蓝静：头好疼，昨天那个酒太上头了。
赵嘉琪：就是就是，今天早上差点起不来。
蓝静：紧急呼叫！紧急呼叫！陈菡请回话。
赵嘉琪：还没起？
蓝静：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赵嘉琪：醒来了快汇报一下情况。
……
赵嘉琪：快来说一下这一晚上许医生是怎么‘照顾’你的。
蓝静：怎么还没反应？亲了吗？
赵嘉琪：睡了吗？
蓝静：感觉怎么样？
……
消息太多，陈菡来不及细看，用手指划着屏幕粗略地扫了几眼，看到最后有些看不下去了，脖颈越来越热。
“男朋友信息轰炸？”许凡瞥了一眼陈菡拿在手上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勉强扯了扯嘴角，幽幽地说道。
他眼眸深沉，似无半点星光的暗夜。
“没……不是……”陈菡急急忙忙将手机翻转了放在桌面上，生怕晚了一步就被许凡看到上面那些露骨的信息。
可他明明坐在她对面，隔了那么远。
“是嘉琪她们，问我的情况。”陈菡接着解释。
说完，她又补充道，“也没说别的，就问我……酒醒了没……”
不是，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就显得，很……
欲盖弥彰！
陈菡抿着唇，嘴角下压着，有些沮丧。
她太心虚了，再怎么拼命伪装，一对上他，很快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