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怎么能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呢，这样显得很没有礼貌啊。
还有那神情，看上去也有些轻佻。
具体的感觉陈菡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不像是许医生的作风。
许凡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成熟稳重的，对人礼貌又周到，同时也会给人一种不容易接近的疏离感。
对许凡的固有印象被打破，这让陈菡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欣喜又忐忑。
一个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子沾染了红尘俗世的尘埃。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许凡，或者，两者都是他。
陈菡感觉自己一颗心在胡乱地撞着，连呼吸都有些乱了，她赶紧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巧克力，打开盒子挑了一块放进口里。
巧克力化在嘴里，口感纯正丝滑，但此刻陈菡却没有心思细细品。
陈菡暗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故作镇静地将手里的巧克力盒子寄到许凡面前，目光触及他的眉眼之后便立即躲开，仍旧不敢直视。
这么容易就败下阵来，连虚张声势都不会。
许凡从盒子里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整个过程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陈菡，像是盯着无意间闯进自己地盘的猎物。
陈菡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将盒子放下后干脆扭过头去假装看别处。
他刚刚那样，是在撩她吗？
怎么可能，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许医生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那大胆直白的眼神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尽管内心又慌又乱，但陈菡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殊不知，通红的耳朵早已经出卖了她的慌张。
许凡似笑非笑。
刚刚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的，现在又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
看来自己还真是高看了她的胆量。
也太害羞了吧，这样就败下阵来可不行啊。
许凡虽然这样想着，却也不敢再逗陈菡。
他倒是把他自己的情况透露给陈菡了，但他对她还一无所知呢。
总不能就这样把人吓跑了吧。
不过看样子，她还真有可能是颗沧海遗珠。
——
正当许凡准备转移话题聊点别的的时候，小夏带着患者来办公室门口找他。
见许凡和一个女孩坐在沙发上，两个也没有聊天，气氛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不同寻常，小夏有些诧异。那个女孩小夏有印象，许凡上周特地安排在周五给她拔牙。
对于许医生来说，应该是特殊的人吧，小夏这样想着，见到许凡的喜悦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许医生，预约的客人已经到了。”小夏说完，微抿了唇。
“小夏你先带客人到诊室，我马上过来。”许凡收回目光，冲小夏说道，却没有立即起身。
余光瞥见许凡的目光已经没在自己身上，陈菡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自己也太没出息了吧。
不过，她今天已经突破自己的极限了，换作以前，她是断不敢这样问异性隐私的。
也许这些问题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陈菡来说却很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父亲就不在身边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在跟异性相处方面很无能。
特别是面对自己有好感的男孩子，她总是不敢多说，不敢多问，越是喜欢对方就越想要隐藏，越是不动声色，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陈菡很清楚，是因为即将失去的恐慌让她有勇气去试探，去争取。
就像三年前欢送会之后的那个夜晚，她决定鼓起勇气告诉蒋逸尧她喜欢他，给自己的暗恋一个告别。
因为她知道，如果那时候她不说，她就彻底失去了告诉他的机会。
虽然那时候她跟蒋逸尧已经没有可能了，但她也很想知道，在那七年里，他有没有感受到她的爱，他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要回应她。
她想要从蒋逸尧那里得到一点线索，自己的情感在他那里并不是那么不值一提，并不是寂寂无声。
可惜，三年前她的勇气在蒋逸尧面前溃不成军。
但今天，在许凡这里，陈菡的勇气多少有了些回报，至少，她得到了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线索。
可是，现在许凡有事要忙，陈菡也不便多留。
陈菡收起散乱的思绪，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工作室的客人应该已经快化好妆在等她了，她今天还要出外景呢。
“许医生，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去忙吧。”陈菡起身要走。
“要不要打电话让你家人或朋友过来接你？”许凡又恢复到了他温文尔雅的样子。
刚刚许凡问陈菡过来诊所这边方不方便，她只说她在这附近工作，美丰大厦离这里很近，前几次她都是工作日来的，倒是方便。
但今天是周六，许凡他们是因为行业需要，周末通常比较忙，但陈菡周六应该不用去上班吧，可陈菡也没说她住什么地方。
刚刚陈菡在诊室差点晕倒，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回去，许凡还真有些不放心，但他今天确实也有很多病人，没办法抽出时间送她，所以才提议让她打电话叫家人或朋友来接。
“不用，美丰大厦离这里这么近，我开车很快就到了，再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陈菡拿过旁边的包，对许凡感激地笑了笑。
听陈菡的意思是她今天还要上班，许凡不禁猜测起陈菡的职业来。
周六还要上班，再结合她这几次的穿着打扮，第一次休闲随意，后两次优雅知性，许凡一时间还真猜不出来。
教育培训？金融？
相比许凡的好奇，才从刚刚有些微妙的气氛中挣脱出来的陈菡此刻内心却有些难受。
虽然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可她不知道为此她应该要做些什么去一步步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她不清楚在这次告别之后，以后她还会不会有机会以别的名义再见到许凡。
她想要再见他，想要进一步了解他……
可是他呢，他对她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想法？
陈菡有些无助，在感情里她一直是被动的，她还不够勇气，可以为了一个有好感的男人暂时放下自尊主动去追求。
她很要强，不想被看轻。
就这样喜欢上一个见第三次的男人，连陈菡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何况是别人。
陈菡往门口走去，脚步和心情一样沉重，不舍。
但陈菡不敢回头去看许凡，她怕他的眼神没在她身上，那样说明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她也怕对方的眼神在她身上，那样说明她已经被看穿。
——
“等一下！”
就在陈菡快要走出办公室门的时候，许凡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菡内心一滞，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他。
许凡快步走到陈菡面前，向她伸出手，“手机给我一下。”
陈菡内心一阵窃喜，却丝毫不敢表露在脸上，只是顺从地将手机递给他。
“解开啊。”见陈菡有些呆呆的样子，许凡忍不住笑起来。
“哦！”陈菡微囧，用指纹将手机解锁，又交给许凡。
许凡接过陈菡手机，快速地按了几个键，然后拨通。
许凡身上的手机很快响起，那个跟陈菡一模一样的铃声。
“记得存一下！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许凡总是忍不住想逗逗陈菡。
“……”陈菡抿着嘴接过自己的手机，点头如捣蒜。
“下次别再许医生许医生的叫了，我不喜欢。”许凡轻轻揽了揽陈菡的肩，跟她一起走出办公室，“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什么问题。
不过陈菡很喜欢。
陈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乖巧地点着头，脸上一片霞光，烧的火红。
许凡一直将陈菡送到电梯口，等她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往下行，才转身回了诊所。
刚刚陈菡的表情真是有趣，从办公室门口出来一直低着头，就连进了电梯也没敢抬头看许凡一眼。
真是害羞得不行，许凡在心里暗暗叹气。
——
从电梯出来的陈菡，被室外的冷风一吹，才勉强回过神来。
刚刚她简直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都来不及细想这一切。
下次别再许医生许医生地叫了，我不喜欢。
什么叫下次，还有下次吗
什么叫他不喜欢，那他喜欢别人叫他什么，诊所里大家不都叫他许医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