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菡紧跟着往前跨了两步，差不多跟许凡并肩而行。
“吃过早餐了吗？”许凡冲陈菡微微一笑，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也太迷人了吧，怎么能这样随时随地散发魅力。
“嗯，吃过了。”
陈菡点点头，内心告诫自己，要镇静，镇静。
再没有别的话语，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到了诊疗室。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陈菡看到许凡都会有些紧张，有些无措，明明对方人周到又礼貌，一看就是那种很会照顾别人感受的人，但陈菡就是会忍不住想很多。
想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是怎样的形象，怕说错话，怕表现得不够大方得体，可越是怕，就越是放不开，越不能自然地聊天。只能对方问一句答一句。
——
助手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这次的助手好像不是上次的那一个。陈菡记得，上次的那个助手是个微胖的女孩，许医生叫她小余。
许凡将衣帽口罩穿戴好，又拿了一件一次性蓝色反身衣给陈菡，“穿上这个，别把衣服弄脏了。”
陈菡穿好衣服躺在牙椅上，许凡将牙椅调整了一下，又拿了一个护目镜，准备给陈菡戴上。
陈菡试图坐起身。
“你不用起来，抬一下头，我帮你戴上就可以了。”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谢谢！”陈菡有些不好意思。
“最近除了消炎药外有服用过其他药物吗？”许凡的动作很轻，尽管上周已经问过了，还是再确认一下。
“没有。”
“小张，准备麻醉吧。”许凡边带手套边对一旁的助手说道。
助手在旁边配制局麻药，陈菡侧过头，看着旁边摆着的一排她叫不出名的看上去冷冰冰的不锈钢器械，心里有些毛毛的。
各种可怕的场景在陈菡脑子里浮现，血淋淋的画场面，惨叫的声音，就像恐怖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画面。
陈菡连忙转过头朝着另一边，紧紧闭上眼睛，两只手的手指蜷缩着死死拽着衣服。
陈菡感觉自己心跳很快，呼吸不畅，有些透不过气。
之前陈菡还一直担心自己在许医生面前的形象，大张着嘴得样子会不会看上去很丑，牙齿是不是不够整齐，会不会有牙结石和难闻的口气。
现在，陈菡已经完全被恐惧包围，她再分不出心思去思考那些了。
第 9 章 秘密
“女士，麻烦你把头转过来，开始打麻药了。”是助手的声音。
陈菡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将头转过去，慢慢睁开眼睛。
陈菡张着嘴，看着注射器尖锐的针尖慢慢逼近自己的脸，内心的恐惧感慢慢开始堆积，就在针头快要伸进自己嘴的那一刻，陈菡猛地一扭头，避开了。
陈菡侧着脸，硬生生忍下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尼玛，太丢脸了，陈菡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了。
助理显然没有想到有这一出，有些错愕而又无奈地抬头看着许凡。
其实许凡刚刚一直在观察陈菡，他两只手扶着陈菡的肩膀，见陈菡躺在那里，有些不安，面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越来越紧，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
“先等一下吧。”许凡站起身，脱了手套，往门口方向走去。
陈菡觉得很不好意思，见许凡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被她气跑了？她会不会是他遇到的最难搞的患者？
许凡绕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上的音乐软件，轻柔的音乐瞬间充满整个治疗室。
“我来吧。”许凡折回来，再次坐下，重新换了双手套，对助理道。
助理赶紧将注射器寄给许凡，仿佛那注射器烫手。
陈菡想，助理肯定在心里吐槽她矫情，说不定许医生也会这样认为。
“对不起，许医生，我有点害怕。”陈菡感到很抱歉。
“没关系的，很多人对拔牙都有或多或少的恐惧心理，这是正常现象。”许凡的声音低沉温柔，语气里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不知道是因为有音乐的缘故，还是许凡的声音，陈菡心安了不少。
“我来给你打麻药，刚开始扎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疼，不过一会就好了，忍一忍。你放心，我不会扎到你其他地方的，麻药生效了拔牙的时候才不会疼。”
许凡像哄小孩子一样，“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好吗？”
陈菡深呼吸了几口气，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开始吧。”
助理两只手固定着陈菡的头，许凡开始注射麻药。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
果然如许凡说的那样，有一点疼，不过还好，陈菡觉得，就跟小时候跟嘉琪一起玩大蚂蚁被夹到的感觉差不多。
“很好。”许凡不忘夸赞陈菡，感觉像是把她当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
陈菡心里软软的，忍不住想，像许医生这样温柔的人，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吧。
对了，自己一直在犯花痴，都没想过许医生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
内心突然泛起一阵说不上来的难过和酸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几分钟过去了，许凡用器械探了探打麻药的地方，问陈菡疼不疼。
陈菡只感觉到打了麻药的地方木木的，并没有疼痛的感觉，摇了摇头。
“那我们开始拔牙了哦，你不要乱动，如果中途有任何的不舒服想要停止，就举左手示意我，好吗？”许凡在陈菡耳边轻轻地说着，声音柔得不像话。
陈菡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过电了一样，从头皮到尾椎骨都酥了，她乖巧地点点头。
许凡朝助理点头示意，开始拔牙。
陈菡闭上眼睛，感觉整个头都被许凡温柔地抱在怀里，周围萦绕着许凡的气息，松柏的味道，清香，温暖，让人觉得安稳。
尽管整个拔牙的画面血腥又有点暴力，但陈菡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反而觉得安静极了，这一刻，世界仿佛不存在……
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好想就这样，被温柔包裹。
有一种，被好好疼爱着的感觉……
脑海中突然闯进一张脸，是蒋逸尧，记忆中那样熟悉的一张脸。
那个她默默爱了七年的男孩子，此刻正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说是默默爱着，可是大概除了蒋逸尧外，那时候他们身边的人应该多多少少都看出来了吧。
爱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藏得住，说不定连蒋逸尧自己也是知道的，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
毕业欢送会后的那天晚上，一群人吃过饭后各自三三两两的散去，陈菡和蒋逸尧的宿舍在同一个园区，自然就一起回去。
已经很晚了，路上没有行人，路旁的灯光努力撩开厚重夜幕的一角，两个人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一路无话。
终于，陈菡开口打破了沉默。
“师兄，你陪我走到墨池，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陈菡用一种故作玩笑的语气掩饰着语气里轻微的颤抖。
她又一次叫他师兄，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师兄了。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跟班上的几个同学来找他，希望他指导她们的大创实验，那时候的她有些腼腆，话不多。开口问问题的时候脸红红的，总是要先叫她一声‘师兄’，然后才抛出自己的问题。
后来慢慢熟悉起来，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相处越来越自在，‘师兄’这个称呼就慢慢被‘蒋逸尧’取代。
蒋逸尧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不说话，继续往前走着，也许是因为喝了点酒的原因，耳朵红红的。
他们虽然住在一个园区，但男女宿舍还是隔了好远一段距离，沿着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再往前走大概100米左右，就到了通往男生宿舍的岔路口，再往前走一段，才是陈菡口中的墨池。
墨池位于一个Y型的岔口，其中一条虽然也可以通往男生宿舍，可毕竟要绕一些。
——
陈菡记得有一次做完实验一起回宿舍，同行的还有隔壁实验室的另一个师兄，他跟蒋逸尧住同一栋楼。
在走到通往男生宿舍的岔路口的时候，蒋逸尧同往常一样自然地朝那边拐去，同行的那个师兄问他，晚上了，你不送送你师妹吗？
蒋逸尧没理他，仍然径直往岔路口走。陈菡赶紧对他们说了再见，一个人默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