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33)

魏骁的声音是那么的不屑一顾,仿佛两个人多年的感情、多年的坚守与忠贞,于现在这个的他而言,只不过是个笑话,“况且他年纪还这么大了,有什么好稀罕的?”

“我现在还有点儿事情没搞明白,你等着,以后我肯定去找你。”

……

太耻辱了……

周景辞一生当中,从未受过这般的羞辱。他再也听不下去了,用力地抹了把脸,快步下楼,走到魏骁面前。

魏骁本沉浸在自己的嬉笑嘲弄中,乍一看到周景辞,吓了一大跳,腿倏地从茶几上放了下来,下一秒,“嘭”地一声,将电话失手掉在了地上。

电话对面的男孩还在激动不已地说着什么,叽叽喳喳的,声声落在周景辞的耳朵里,倒像是魔咒一样。

周景辞弯下腰,把手机捡起来,递还给魏骁。

魏骁慌张极了,他连忙挂死了手机,低着头不敢看周景辞脸上的神色。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皆是沉默不语,僵持不下。到最后,魏骁连脖子都觉得僵**,他皱着眉头,心里后悔极了。

明明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他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周景辞心痛至极。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魏骁会用这些话,在外人面前羞辱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案板上那条无助的鱼,而魏骁就是那个拿着刀俎的人。

魏骁太知道怎么伤害自己了,也太能牵动自己的情绪了。

他知道自己浑身上下最敏感脆弱的地方,亦知道自己有多么在意这份感情。

周景辞的神色难过极了,而难过之余,还多了几分失望。

起初,魏骁选择跟自己回家,答应跟自己好好在一起时,周景辞心底是开心的。

他想,就算魏骁失去了记忆,但对自己到底还是有心动、有怜惜的,可渐渐的,他却明白过来,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魏骁竟是为了钱财与地位才选了自己。

以前,周景辞总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魏骁的人,明白魏骁所有的野心与抱负,理解魏骁的狂妄与骄傲,也了解魏骁最不为人知的温柔与包容。

可现在,周景辞却有些不确信了。

他不知道这些年认识的究竟是真正的魏骁,还是以前那些表现出的温柔与忠诚,都是魏骁为了迎合自己而戴上的一张又一张面具,裹上的一层又一层外衣。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周景辞一声重重地叹息打破了僵局,魏骁这才提起胆子来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地,魏骁竟觉得心脏抽搐了几下,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痛。

他不知道这是深深刻在这具肉体中的记忆,还是周景辞眼里的悲恸,已然刺中了他顽劣而坚硬的心脏。

周景辞没再说话,他带着周身的萧条与疲惫,转身上楼,回了卧室。

魏骁则静静地在客厅坐到深夜,连阿姨做好的晚餐都没吃,任由疼痛从胃部发散开来,亦任由自己的手机一声又一声的响着。

直到夜阑宁静,魏骁才回到卧室,他心里既有恐惧不舍,亦藏着愤懑不满,睡也没睡踏实,半夜没征兆地倏然醒了过来,却看到周景辞仍保持着临睡前坐在床边儿的姿势,周身隐匿在黑暗之中,却不知是在想什么。

魏骁心里头的愤懑就像个气球,突然就撒了气。

到底周景辞也没做错什么。

恋旧不算个坏品质,更何况,当初那个贫穷又没品位的愣头青,分明就是自己啊。

他盯着周景辞的背影看了许久,胸口就像是压了块儿巨大的石头,闷得他连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可若要他道歉,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再次闭上眼睛前,魏骁想,自己大概还是在乎着这个人的吧。

哪怕他瞒了自己许多,哪怕他没能给出所有的真诚,自己却还是在意他的。

第34章

周景辞没再提起昨日的尴尬与难堪。

他就像是给自己的情绪与痛苦安了个阀门,将那些尴尬的羞辱统统关在了昨天。

他当然忘不了魏骁口中的每一个字,亦无法原谅这种冷漠而残忍的羞辱。可他依然爱着魏骁,只能选择将这些痛苦封存。

魏骁后悔了。

从他第一眼看到周景辞脸上失望的表情时就后悔了。

他不该说出那些混账话,亦不该将旁人的真心放在地上碾压。可隐隐作痛的愧疚堵在嗓子眼,却总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更何况,周景辞不提,他又哪有勇气主动说起呢?

两个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刻意做出一副海晏河清的模样,只是这平静之下,蕴藏了太多难以触碰的暗流。

比起魏骁的抓狂,周景辞显然深谙此道,他脸上的平淡仿佛他真的全然不在意一样,而这些过分的平淡,就更激起了魏骁的恐惧与悔恨。

他看不穿周景辞沉静的身躯之下,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情绪。

就像他猜不透周景辞深情的作态之下,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晚上,周景辞甚至还神色如常地陪魏骁一起吃了顿饭,直到八点钟,才换了身西装准备出门。

魏骁瞧他要走,顿时慌了神,从沙发上站起来,舔了舔嘴角,问道,“你去哪?”

周景辞皱了一下眉头,却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温润模样,柔声说,“去公司,处理点事情。”

魏骁不安地搓着自己的手,却连挽留都无从说起。

周景辞开着自己的A8径直向吴翼的居所驶去。

抵达小区楼下时,屋里的灯还是暗着的,周景辞刷了门禁,乘电梯到了吴翼住的那一层,他没开门,只静静地等在屋外。

吴翼嫌餐厅里的工作辛苦,时时都要站着,不是端菜就是倒水,前几日又与老板娘起了冲突,现在已经不在那里做了。

经人介绍,他换了份在KTV的工作,每日无非是带顾客进包间,或是给客人送些饮料水果,而且还做一休一,薪资丰富,轻松得很。

周景辞自然不知道这些,他还只当吴翼在餐厅里工作,于是立在门前,从九点钟一直等到了十二点,却仍是没见吴翼回家。

他不肯放弃,心里又存着太多事情,倒宁愿等在这里,也不想回家面对魏骁的冷漠与残忍。

早晨六点钟的时候,吴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见到周景辞,顿时像脚上安了个弹簧一样地弹了起来,警惕地嚷嚷道,“你来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吴翼才意识到这本就是周景辞的房子,想到这一茬,他更是警觉起来,上下打量着周景辞,“你想干什么?”

现在的吴翼,已经不再是几周前那个从乡下初来乍到的懵懂少年了,尤其他接触了KTV里的不少朋友,不光会打扮了,心野了,就连胆子也大了不少。

如今,他才不怕周景辞呢。

周景辞刚一见到吴翼,脑海中就浮现出昨日魏骁那通羞辱的电话。

他心里一片漆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魏骁不尊重周景辞,吴翼自然也瞧不上他。

吴翼轻蔑地盯着这个正经而刻板的男人,甚至刻意地品鉴着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和头顶上的每一根白头发,半响过后,扁了扁嘴,“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周景辞托了托自己的眼镜,亦细细打量着吴翼。

这无疑是个年轻的孩子。十七八岁,最是热烈又充满朝气的年纪,惹人喜欢也是自然。

他笑了一下,说,“离开魏骁吧。”

吴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什么?”

周景辞一字一句道,“离开魏骁吧。”

吴翼勾了勾嘴角,“啧啧”了两声,似是不相信周景辞这样的社会精英口中会说出这般可笑的话,“你让我离开就离开,凭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你了,谁知道你的鬼话是真是假?谁知道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周景辞深深吸了两口气,把姿态放低,“我很爱魏骁。所以我很感谢你和你的爷爷,真的。无论你们以后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吴翼从鼻子里发出“哼哼”两声,“你爱他?可他不爱你,他爱的是我。”

周景辞怔了片刻,露出一个有些迷茫的表情,须臾过后,徐徐说,“你还年轻……你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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