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吴霭忙道:“可我听庄说起过他弟弟,他说他们很好啊。”
张秘书漫不经心:“嗨,和他要去英国看的,不是同一个。”
吴霭一惊:“去英国看弟弟!?”“嘘嘘嘘,糟糕,说漏了。”
张秘书捂自己的嘴,动作上是匆忙的,但脸上的表情却游戏般淡定。
他又歇了会儿,慢悠悠地站起身:“你刚才说有事找庄总,但他一时半会完不了,你准备继续等?”吴霭云里雾里,看一眼手机,下决定:“嗯!等!”“那我也去开会了。”
张秘书往会议室走,临别提醒似地道:“唉,他顾不上你。”
他话毕再次离开,吴霭再次被留在原地。
绿植很大,像一片小的林荫,他躲在后面一边刷微博、豆瓣,一边听会议室里不知所云的争论,站了一会儿就改为了席地而坐。
虽然不懂生意,但很快也能分辨出,会议室里有两股势力在拉锯。
他们的观念好像很对立,虽有张秘书一直在努力调和,但庄自始至终却很少开口。
大佬不发话,气氛格外胶着。
网上是吵,现实也是吵。
室外阳光明媚,而阴暗和对弈又如影随形。
吴霭又蔫又烦,不知不觉就被一些戾气所感染,本想下场亲手撕几个粉丝,但一打开,满屏都仍是“高枫树烂”。
虽被撤了热搜,但首页的热度还在。
出道后最高的话题和热度用这样的方式实现了,细思极恐。
吴霭在微信上发出的消息始终没得到回复,枫树还能救吗?HO还能签吗?他干坐着想不出,搞不懂,见不着——还被顾不上。
又过了很久,外面的天都渐黑,看太多也听太多了,他麻木又疲惫,想偷伸懒腰,这时握着的手机一震。
打开是一条来自阎的短信,简单明了五个字:“停车场等你。”
再一看时间,正好是昨天商议好的七点半,他隔着绿植再次望向不远处的庄,走廊暗,室内亮,门里门外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而这时,手机中又突然有了一个来电。
吴霭一看,居然是老王,吓得险些惊叫,他连忙站起身朝来的方向走,七八米之后,自动改成了飞奔。
他回到会客室里,气喘吁吁,接起来想也不想:“老王,怎么样了?!见到枫树了么?!那边进展如何?我看见热搜撤了?下一步呢?”放鞭炮了,噼里啪啦一大串,可没想到那边却缓了缓,好几秒后才唤:“吴霭。”
声音比老王低沉,吴霭一怔:“宁?”“这么着急?”“怎么是你?这是老王的电话。”
“是我,老王和枫树在一起,手机我拿着了。”
“和枫树一起?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正在吃饭,都挺好的。”
宁慢悠悠的,听起来格外轻松。
吴霭摸不清头绪:“我看到热搜撤了,是和哪方达成的交易?明天不会再继续了吧?”“你怎么总操心别人的事?不担心自己?”吴霭:“嗯?”“开玩笑的。”
宁再次打断道:“说个正事。
明天早上9点,OG的人会去录音室和你们三个谈新的合同,你有律师?”“律师?”吴霭心脏咯噔一紧又立马释放:“决定签我们?签HO?我和枫树一起?原合同呢?什么方式?”宁:“不用急。
相关的文件我一会儿让法务发你,具体的自己先看看吧。
我忙了一天,累了。”
语气和之前不一样,又和早上不一样,听起来友善又像在邀功。
吴霭很难想象这个人在不久前还提出过要包养自己。
他大概是被迷惑,却又真心想感谢,顿了顿,郑重其事:“宁,谢谢你。”
“哈哈哈,谢谢?”宁一听,在电话那边格外爽郎地笑,停下来又道:“别急。”
只要枫树没事,宁的态度和语气怎么样其实都可以。
吴霭挂了电话再一看亮着灯的办公室就油然而出了距离感。
跌宕起伏的一天像是一场梦,他无法相信自己在那片绿色植物后坐了一下午,也觉得庄肯定也不会相信会有人坐在那里等了他一下午。
虽满心酸楚,可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有了一丝转机,他吁出一口气,想了想,决定先回去。
楼层还是没有其他人,他沿着漫长的走廊往电梯走,再看微博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忽就觉得主页的风浪平静了很多。
但明天呢?明天可以晚上回去了再说。
他乏、饿、疲惫,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电梯处,本想在离开前再看一眼恋人工作的地方,可一抬头,从镜子似的电梯门上,看见了庄。
他在朝这边走,笑容像是滔天的波浪都止息后,海面上重新扬起的微风,熨帖的白衬衫,一丝不苟的发丝和和煦的笑容都带着光,神佛降临了阴霾被驱散,吴霭被投出的影子脸上顿时升腾起了醉酒似的酡色红晕。
又愣了好几秒才转身,然而一转身,激烈的情绪带动着心脏像熬过了寒冬似地突然复苏,他来不及多思考,迫不及待地朝他奔跑。
他唤:“庄啊——”,像小狗一样疯狂摇尾,然而绕过了拐角一看:后面还跟着张秘书。
吴霭急刹:“!”张秘书笑,刚才没见过似地道:“吴霭来了?”“你好……张秘书。”
吴霭想起他说漏嘴的弟弟,也装才见面。
然而再一看庄,脚步也就滞在了原地。
一整天的需要,一整天的翘首期盼,外界的喧嚣都敌不过自己此刻的激动。
太想拥抱太想亲吻,出于本能的依赖只想要他安慰。
可还有别人在啊,再靠近就害怕失态,吴霭只好深呼吸,努力平静:“你开完会了?”庄笑:“嗯。”
方才一起开会的两个人也走了出来,吴霭看着他们靠近,好希望能有属于自己和庄的消声器和隐形衣。
想说我有事想告诉你,想说我等你,又想说我想你,千言万语,牵肠挂肚最后都只化为了一句:“那你回家吗?”庄:“我再等一会儿,你先和阎回去。”
都太克制了,像是意外路遇的老夫老妻。
其他两人向庄致意后也等待电梯,吴霭被他们夹着,连眼神都只好收敛。
他进电梯前依依不舍,又望过去。
可最后一刻,庄突然换回了平日两人相处时的表情,问:“一下午坐地上凉吗?千万不要感冒。”
第74章
凉倒不是很凉,但脑中有很多话没讲,心中有太多念想。
虽然不舍,但吴霭还是和阎一起回到了小院。
历经了一天的大风大浪,他情绪仍起伏不定,不愿进屋,像小狗一样来回在草坪上踱步。
摸不清庄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时不时往外看,但又过了好久,等来的只有关于合同的邮件。
发件人估计是宁下面的法务,一共三个附件:1是他和现在公司的解约合同,2是和OG的新签约合同,3又是OG和现在公司的代理合同。
三份里“吴春霭”三个字出现在了“甲乙丙”三个位置,细枝末节太多了,各种条款和法律关系太复杂,他看也看不懂,几眼就头疼。
解约需一次性支付150万,但在新合同中这笔钱又按照某个复杂的利率折算方式被抵扣报酬了。
再具体的就过于专业,他想起之前签约上过的当和受过的骗——怪不得宁会问有没有律师。
他想给枫树打个电话,却发现老王几分钟前发来了微信:“吴老大,如果不想签也没事,我们还是好朋友。”
想签啊,想和他们两人一起玩音乐,希望HO能做出一些比肩自己父亲的作品。
但是签,人生的走向又会如何呢?吴霭没直接回,还是想问问庄的意见。
他又去看外面,一抬头,白天虽天晴夜晚却密布了乌云,周围出现了泥土的气息,不再有蚊蝇,再一伸手,发现天空已经开始在飘雨。
裸露的皮肤和衣服都微微湿润,吴霭看脚下的草坪,看远处的小树林,看身后的小楼,视线在细雨和昏沉的夜色中变得模糊不清。
他回想和庄在此的重逢、亲昵、欢爱还有不断加深的感情,脑中莫名就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恍惚。
自己所沉迷的会不会是个梦境?会不会有天不得不梦醒?“顾不上,顾得上”,他不知不觉就开始默念这两个选项。
周围太寂静,情绪变飘远,但一叹气,终于听见远处的铁门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