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果然每天早上都能收到鲜花,每天也都是同样笔记的三个字“赠吴霭”。
说好了静观其变,吴霭就不再纠结,每次签收完就和君哥把花搬进办公室,齐心协力把包装拆开,摆好。
不一会儿就会有女孩子拿着各式各样的瓶子来要花,也不再公开讨论他是不是被包养了,都感谢他开了个不要钱的花店,纷纷改口叫吴老板。
君哥是店员,干什么都认真,偷偷研究起了插花,晚上回去就抱着网络教程学,边看边画图。
他艺术设计毕业,有基础,很快就支个桌子,接了瓶子把花先简单搭配一下再让人拿走,旁边守着那盆高洁,实体店的配置,专业到不行。
吴霭也不是不急,但是急也没用,他知道只要自己还在收,事情就一定有后续。
总会再见的,告诉自己要坚持,要淡定,以及——要注意身体,少打点飞机……很快到了周五。
早上的时候快递员到得准时,多远就开玩笑加打招呼:“又来了又来了,小帅哥我要是有你这个长相我也不用送花了。”
吴霭和他很熟了,问过几次只说每次都是直接从花店取的,不知道发件人。
他拿出瓶水递给他,道:“谢谢大哥,天热,辛苦了。”
花束还是雷打不动的配置,白玉兰加其它。
他和君哥熟练工,拿回来拆开摆好,不一会儿就迎来了第一批熟客。
大家吴老板长,吴老板短的,吴霭听习惯了,龙门客栈里金镶玉似地坐一边玩手机,被Cue到了就抬头笑笑,暗戳戳地得意。
君哥埋头忙完第一波,留了一小束自己喜欢的边摆弄边问:“吴霭,明天又是周末了哦。”
吴霭没想好要干什么,想起小兰上次被拍的事情,问:“在不在家吃火锅?”“我刚加的那个粉丝群有活动哦,周日想去送机呢,因为贾——”话说一半,突然被掐断,吴霭在打游戏,知道又要说贾昼了,完全没兴趣。
谁知,两秒钟后听见君哥颤抖着喊:“吴……吴……吴……”吴霭抬头,见他不知为何站了起来,害怕似地正往后退步;再往前看,那张派花的桌子前,出现了一个穿黑衣黑裤的人,拖着双拖鞋踩上满地的废枝丫,眨了眨柳叶似的眼睛,多此一举地提醒:“他叫吴霭!哈哈,我都认识呢。”
“贾昼?”吴霭站起身,意外:“你怎么来这里?”贾昼一见他就蹦蹦跳跳地迎上来,堆出无比亲昵的一个笑容,说:“哇,找到你了。”
一个大明星,穿得松松垮垮,拖了双拖鞋,吴霭不解,倒不是觉得他难见,只是搞不懂这样是怎么拿下的捷豹新贵族代言的。
贾昼吸鼻子:“好香啊。”
吴霭重复:“你怎么来了?”
“我来领花啊,Lucky Star。”
“领花?”贾昼笑容满面:“对啊,你不是在乱送花吗?”
“乱送?”吴霭更疑惑了,问:“你从哪里知道我送花?”
贾昼一开口就像撒娇,答非所问道:“我也好想要。”
“你要我的花?” “我都没有……”贾昼看一眼桌子,又看君哥,问:“今天就剩这些了吗?那我全部带走。
明天的我也全要了。”
君哥跟个木偶样瞠着圆眼睛深呼吸,还没动,被吴霭一步挡住了。
刚才才说粉丝要去送机,这样的明星不可能像小姑娘一样稀罕几朵花。
他不知道是谁向贾昼透露的自己在送花,但估计他又是要搞幸运星那套歪理。
“不了。”
吴霭拒绝:“这些我自己要留着,我自己也没有了。”
“那个呢?”贾昼一听,指那盆被君哥摆在旁边当招牌的高洁,可怜巴巴:“这个给我吧,你明天会有新的花束。
我转账给你怎么样?或者给你买名牌,当我们的交换。”
吴霭心想自己都还悬着呢,运气哪能被旁人分走,说:“你要是想要花不必要从我这里要,粉丝会给你的。”
贾昼:“那你为什么可以分给其他人?说明你并不珍惜。”
自己没有条件养那么多,舍不得让它们很快就枯败,分出去反而是因为太珍惜。
但吴霭不想再纠缠,撒谎:“那我不会再送了,以后的花我都自己留着了。
抱歉。”
贾昼不再接话,笑容堪堪消失,吴霭盯着他也不笑,死死守在花前,办公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说敌意也不至于,但吴霭对这人从来没好感。
“请离开吧。”
他催促:“我和同事要开始工作了。”
贾昼摇头,板着的脸从妩媚变成了不好惹,红着眼,一字一句:“我,也,要,花。”
吴霭:“你要花,你自己去——”他话没说完,君哥突然站了上来,声音很小,战战兢兢:“贾昼……我是你粉丝呢……你的电影我都看过了……我一直很关注你。
我看见你周末要去欧洲参加电影节,我会去虹桥送机呢……我会去的……我会买花给你的。”
话语里有劝解也有请求,但贾昼目不斜视,指桌子上剩下的几朵花,回:“可我就要这个,你是我粉丝?我刚才看见你坐在这里的。
那你想办法吧,让吴霭送给我。”
语气说不上颐气指使,但也足够高傲。
君哥本想和稀泥,一下被吊在了半空。
这时,门口出现了三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喊:“贾昼,导演找……”贾昼把他们当空气,催促君哥:“请你搞快点,快和吴霭说!”“诶?怎么剧组的人来了?”几乎同时,门口又响起了李科的声音,刚踏进来,惊讶:“嚯,明星!”身边站着君哥进退维谷,门口站着剧组的人不敢多言,这又出现了个不知所以的李科。
因为几朵花,三方都被连坐,吴霭站在最当中。
可贾昼哪方都不在乎,玩游戏一样伸手去抓君哥,再次逼迫:“喂喂喂!想想办法啊!这位粉丝!”这举动太不像公众人物,君哥被吓着了,往后缩着拒绝:“不行呢……”吴霭挡过去,呵斥:“别烦我同事!”他看一眼桌上的花,把拳头捏到指甲入肉那么紧,脸上却漠然着道:“你走。”
贾昼:“偏不。”
吴霭:“桌上的拿走。”
心里强忍着怒火,努力平息自己,几朵花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贾昼歪了歪头,安静了三秒突然激动地欢呼,把剩下的花连同没收拾的枝丫囫囵抱起来,又笑得亲昵无比。
他从没架子,喜怒都形于色,方才还步步紧逼,这下又立马像得了奖赏似地深鞠一躬,感激:“谢谢吴霭!”吴霭指门口:“快走!”贾昼点头,如获至宝朝门口跑,几步后又倒了回来,冷不丁地贴近他,悄悄话道:“Lucky star,做我朋友好吗,我会爱你的。”
吴霭往后一躲,无比厌恶,用说“滚”的语气吼出一声:“走!”牺牲了几朵花后,纷乱终于被平息。
吴霭要炸了,倒不是吝啬自己的运气被分了,但是特别不服,感觉心脏被割掉一块肉,空留个血窟窿,万般舍不得。
这算被巧取?还是被豪夺?他看向贾昼消失的方向,把自己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这时听见君哥唤:“吴霭……”吴霭回过头,一看他眼角都湿了,忙换回无所谓的表情,说:“没事没事,没关系,来,李科都来了,咱俩快把东西收拾一下。”
君哥一开口,带着幻灭,气息都不稳了:“他干嘛非要你的花?你出道的时候就认识他?”“我才不认识他。
他搞迷信,神神叨叨的。”
吴霭不屑,搬好桌子又去拿笤帚扫地上的枝叶,强调:“我还会有的。
我多的是。
全是我的。”
硬气三连,看一眼那盆高洁还故意挺了挺胸。
他心想贾昼能拿走什么运气呢?再代言个捷豹?又不是真对家,爱代言不代言。
李科也走了过来,疑惑又严厉:“谁能给我说说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还得罪剧组了?得罪了明星?”吴霭敷衍:“我得罪他干嘛?他就路过,看见我发花,非要找事。”
“明星确实不好伺候,我听说这贾昼在剧组就是个魔头。
你们少惹事。
对了上次说的电视剧,演罗先生那个小伙子叫啥?”他问君哥。
君哥抹泪:“何希,我可能要墙头了呢李科,希仔脾气就很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