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无比粗暴的半抱半扛往卧室里跑,行动太快,力量也大,沿路碰倒了进屋的一个柜子,上面水杯被打烂。
骨骼、肌肉碰撞的声音太刺耳,吴霭来不及喊,被往前一扔,坠落在了全是衬衫的衣柜里。
庄站在外面用攻击的姿态:“你也要走?!”倾倒和破碎在吴霭的眼前划过,被强大于自己数倍的力量所震慑。
庄从叫喊又变成嘶吼:“你也想跑?!”他完全失控了,眼中猩红一片,边说边关闭衣橱的门,吴霭在慌忙中瞥见了对面墙上的小画。
他视线的亮和耳畔的声音急剧收缩成了一个点,肺里空气被挤压,然后猛地一下,全部都爆发!他豁出去了,蓄积力量用力去蹬即将关闭的衣柜门,“轰”的一声后外面的力量被怼开,光、声音、空气又都涌入进来。
愤怒和勇气、不甘相交织,身体被注入了燃料,吴霭像是弓箭一样弹射出自己,还没站稳就疯了一样和面前的人扭打在一起。
每一击都拼尽全力,力量悬殊也毫不畏惧,不擅长打架就乱拳打脚踢。
他从小狗变成猛兽,才不管那个HC是不是跑了,才不管他为什么走,反正从现在到以后只能有自己,这一仗必须要打赢!他用力去拖拽庄,混乱中胳膊撞上了床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吃痛往下滑,庄却突然伸手来抓,两个人朝一个方向倒,身体纠缠在了一起。
但一落地吴霭又立马挣扎着爬起来,咆哮:“你再敢说一遍我是‘也’!”衣橱的隔断半垮,衬衫和其他衣物四散。
庄被他骑在了身下,静止了几秒,一脸不解。
之前的冲突也很多,但这是吴霭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反击。
他完全没有畏惧,只是矛盾得快要被撕裂——自己爱这个人,同时又想打死这个人!“你敢说我是‘也’!”他举起拳头,很潦草地朝指了一下墙上,说:“你看清楚!我是不是‘也’!”庄:“也?”“有什么不服气的就直说!别‘也’!我就是我!”吴霭龇牙齿,很凶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说罢又开始哭,豆大的泪水滴落在了庄的脸上,眼中的红迅速被冷却,过了几秒他居然“嗯”了一声,然后说:“知道了。”
“我才不会总让着你!”吴霭把拳收回来抹泪,但回头看一眼,再次崩溃:“你还想关我?!想得美!你以为衣橱就关得住我?!”庄又:“别哭。”
两人习惯的位置变了,吴霭成了上面那一位。
这时,一个衣架冷不丁地坠落,“噼啪——”一响,用一个诙谐的声音宣告了战争终结。
庄在下面:“胳膊。”
吴霭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胳膊上出现了一道淤青,他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到痛,摸不清程度,立即站起了身。
庄被松开,坐起来,问:“疼?”语气恢复了关心,方才的暴走、失控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吴霭不去看他的脸,径直朝浴室走去。
手不能断,断了不能弹琴就影响下半生吃饭。
他锁好门后又是屈伸,又是摇晃,还好问题不大。
吁出一口气后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也乱,衣服也乱,脸红彤彤的,不高还瘦,但此刻特别像个铁汉,打赢了恶战,凯旋归来。
这时,门的把手从外面被扭,庄在外面问:“要紧?”铁汉不理。
门外又:“医生?”“要紧”等于“要不要紧”,“医生”等于“要不要我叫医生”。
所有话都只说半句,不是因为惜字如金,而是心虚。
吴霭立马开始洗澡,故意把水声开最大,不回应他的话。
等洗好澡出来,庄不在,卧室像二战后的欧洲般满目疮痍。
他朝床走,路过主战场时看见地上躺着副眼镜。
架子歪了,镜片碎了,没法再戴。
吴霭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自己干的,往门外瞥一眼又觉得可怜,气焰被打消了四分之一。
他把眼镜放到床头然后躺下,在脑中给刚才的冲突复盘,心想自己一次雄起次次都要雄起,一定要累计作战经验。
这时,门口突然一响,一个脚步走了过来。
几秒钟后床体一陷。
吴霭立马闭上了眼,进来的人靠近,小心翼翼掰他的胳膊,先是稍微晃了晃,然后又轻柔触碰皮肉上的淤青,杵得很近有鼻息,检查非常仔细。
一分钟后,庄小声地“呼”出一口气,起身又离去。
浴室里很快响起水声,吴霭偷偷去摸自己被他摸过的地方,心中的气又下去了五分之一。
庄听个“要和别人好”就断定自己要跑,属于小题大做;自己骑他身上打他,伤了胳膊属于自作自受。
都太要作了,他又睁眼去看触发自己“也”性大暴走的“HC”,天马行空联想到了一样简称的洪仓,心想他和知礼肯定不这么作,要不然日子没法过。
不一会儿,浴室的水声一停,庄又走出来了。
吴霭慌忙又闭眼,以为他又要去工作,但这时突然灯被关了,床再次塌陷,身后一片湿热。
熟悉的味道又包裹上来,不知道是来自沐浴露还是庄的皮肤,他从后面拥抱,很轻声:“小狗。”
“小”字略微上扬,“狗”字又被喉音压低。
不光是温柔吴霭还听出来了很些微的愧疚,心中的气又消了一些,总量大概还剩二分之一。
但二分之一也很多,他咬着牙又坚持了几秒,说:“睡觉。”
庄一听:“嗯”,拿过边上的薄毯盖在他们身上。
周围安静下来了,两人都没穿上衣,前胸贴后背变得无间,在一片废墟中安眠。
第二天又是被水声唤醒,吴霭坐起身,一摸发现身边的被褥还有温度。
几秒钟后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湿发、裸体,只下身围着一条浴巾,周身皮肤白玉般晶莹,每块肌肉线都恰当好处的清晰。
美人出浴,吴霭还晨勃,太没原则了,只一眼又消了一些气。
他做作往床上倒,但庄立马迎上来,问:“小狗醒了?”边说还边来抱,皮肤热烘烘的。
吴霭关心眼睛,回头瞥一眼,终于比昨天要轻。
庄捕捉他的眼神,唤:“小狗?”吴霭仍生气地侧过头,“唔”的一声被枕头阻绝,变得有点像“汪”。
庄听了捏他后颈的软软肉,笑:“嗯?吴汪汪?”讨好的意味太重了,像孩子给同伴取名字似的顽皮,吴霭心想自己别是昨天一拳把这人脑子打坏了,略微心悸,但再一想,自己要是吴汪汪就对仗了洪喵咪,不知为何,沾沾自喜。
比坏的时候不愿“也”,但比好的时候可以,他双标:“干嘛?”得到回应了,庄忙把他掰回身,又检查了遍胳膊,问:“还疼不疼?”吴霭随他摆弄,身体愿意被抱,嘴上却乱污蔑:“你打的!”地下的杂物多,庄搂着他往浴室走,回答:“嗯。”
吴霭用头去撞他的脖颈:“以后还敢吗?你注意一下,保安队都是我兄弟!”“哈哈哈哈哈,不敢不敢。”
庄越过废墟把他放在洗漱台前,问:“洗澡吗?”吴霭:“不洗,累。”
庄又帮他挤牙膏,拍了拍头,走了出去。
衣柜里面散架了,衣服都被踩乱,他扔掉了下身的浴巾,蹲下来找还能穿的,但没有了眼镜,每一件都拿起来杵很近。
肩宽腰窄的背影仍精壮,但动作不再敏捷,像个老人。
吴霭想不起最初动手的是谁了,只觉衣柜是自己蹬垮的,衣服是自己带出来的,眼镜也是自己揍飞的,满嘴牙膏泡沫,愧疚不已。
他囫囵洗漱好,跑出去,帮庄捡起衬衫西裤又拿出一条内裤,伺候盲人似的帮着穿;庄倒过来随便他摆弄,一脸笑容化不开。
眼睛是比昨天好多了,但仍红而且浑浊。
吴霭心头的气可能只剩最后一个底儿,说:“我一会儿出去修眼镜,然后买衣服给你,卧室等着我回来收。”
庄:“好的。”
孰是孰非不再有所谓,吴霭帮他扣扣子,用大男人哄媳妇的语气:“以后别闹了啊。”
庄吻他额头:“嗯,小狗。”
夏知礼看见吴霭从兴海大厦出来,问:你怎么在这里!!说清楚怎么在这里!吴霭很得意:我把他们老总打了!夏知礼:牛逼!我都不敢打他!你是不是有背景!小吴:我的背景就是他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