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乱,好多东西都混为了一团。
电话的内容还是关于工作,吴霭听不很懂,但凭感觉判断好像是在谈论股权出让和资金的募集。
中间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词汇,让他有错觉又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前的院落里面。
在院落的晚上也常这样,在熟悉的书房里面,一人工作,一人坐在一旁,通常也不交谈。
但他一看落地窗外,反应过来这是高空不是地面,又想起方才上来的货梯已经坏了,下去的退路只剩一半。
电话的那头声音很大,似乎是在单方面地坚持着什么。
庄的言语上没有反驳,但所表达的明显也不是顺应。
二十分种后电话终于被挂断,他立马取下眼镜揉眼睛,问:“你刚才说什么?”吴霭并没有参与对话,但知道事情肯定棘手。
不知为何他也揉自己的眼睛,问:“什么时候回去?”“你累了?”庄边说边侧身去操作电脑,平直的肩膀很僵硬,又碰乱了其他的资料。
他平时总井井有条,今天乱了却没管。
吴霭看见了,问:“还要忙很久吗?”庄:“你先吃饭吧。”
风波后的情绪竟意外平静,虽然意见向左,但两人没有像平时一样争辩。
吴霭站起身开始收拾,说:“那我也不吃了。
保安室给过我晚饭了。”
庄:“嗯”,不再说话。
他有深眉骨和高山跟,半低头的时候眼睛陷入暗影,翻资料和看屏幕都比平时杵得要近。
不光杵得近,而且略微弯着腰背,姿态也比平时要佝偻。
他肯定太累了,累到了极致。
吴霭望过去,下意识摸自己的背,说:“回去吧。”
庄没听清:“回去?”吴霭指外面:“我们现在回院子里去吧。”
他动用了单词“我们”,代表两个人。
一起回去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比如消弭误会,拥抱亲吻,最重要的是可以休息,放松眼睛。
但庄似乎并没有明白他的用意,反问:“你困了?”吴霭:“困。”
庄:“我还没有做完工作。”
吴霭:“但我想回去,我要睡觉。”
他太着急了,语气不觉变重。
但庄一听,顿了几秒,纵容:“那你叫阎来接。”
他还是在看屏幕,吴霭没对上眼神,感觉像又吞了冰,他想也不想拔腿就朝外走。
可还没到门口,庄又道:“我帮你叫。”
不远处有另一栋大楼,外墙的投屏本来是生日祝福,刷新了一下,变成了:“XXX我爱你”。
吴霭看见了,定在原地回过头,问:“非要这样?”“哪样?”庄边说边抬起头,望过来。
吴霭终于有机会仔细去看那双红宝石似的眼——比方才见面的时候更红了,原本的清澈都变浑浊,原本的锋芒也不再犀利,像被更尖锐的东西束缚着。
但他搞不懂更尖锐的东西是什么,说:“我不要你叫阎哥。”
这时又有电话进来,庄掐断,说:“这么晚了总不能自己回去。”
大概又来了麻烦事,但顾此就会失彼。
吴霭摇头,晃眼发现了办公室的右侧有一扇门。
他走过去推开,见里面是和院落小楼里一模一样的卧室。
书房一样,卧室一样,他木愣愣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回去?真奇怪。”
庄:“这里回去太远,打车不安全。”
“不。”
吴霭闷着头往卧室里走,说:“奇怪的是,你明明就不想要我走,为什么不直接留?” 他进门后径直走向浴室,不出所料,又和院落里面的浴室一模一样。
进去先是个浴缸,绕过后才是淋浴区,吴霭站过去,被水一浇就比在外面的时候要清醒。
洗发水沐浴露全部是平时熟悉的味道,但庄不一样,除了眼睛红、疲惫,他还感到了他身上从未有过的乱。
之前从没见过他这样,难道是宁掀起的并购案棘手?那不卖就好了啊,出让股权又是因为什么?吴霭被催生出紧张情绪,但经济方面的知识为零。
庄不听劝,他劝不能劝;太累眼太红,他想激又不忍激。
进不可攻,退不可守,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赌气把水的温度调得很高、更高,让泼溅下来的水流都变成了岩浆。
浴室里很快升腾起了厚重的水汽,耳朵也被水声灌满,他整个观感被屏蔽,只希望能找到办法度过黑夜,度过明天,渡过眼疾,渡过自己和庄面临的难题。
皮肤太烫,很快变得麻木,这时突然感到头上的水流一停。
他忙抹了抹脸,见一条胳膊从后面伸向了龙头,再一回头,发现是庄出现在了身后。
他还穿着衬衫和西裤,皱了皱眉,问:“为什么要烫自己?”吴霭想伸手去够毛巾,但一抬头,看见有水滴挂在庄的眉骨。
他生怕又会刺眼,忙伸出手去抹,说:“一点也不烫。”
不烫是假的,后背有被灼伤的感觉直至脊柱,鱼和羽毛又翻腾。
但指尖一碰上熟悉的皮肤下体就立马起了反应。
他没有遮挡,但又觉得没必要去挡,70度向上对着庄。
庄的衬衫湿了后布料变薄变透,整个身体的形状也都呼之欲出。
他被抹眼睛也没躲,反过摸他的背,说:“烫红没有?”他轻轻来推自己,转身体检查,吴霭脚下滑,说不好是蓄意还是无力,顺着他的胳膊往怀里凑。
他也把他抱住,说:“那你看吧。”
庄的手掌抚摸上他的背脊,游鱼和羽毛立即从滚烫的骚动中安定;他的前胸和腹部贴上庄的衣襟,人是乖的,但阳具不安分,特别想蹭。
庄被顶住也没管,说:“不要再这样。”
“红了?”吴霭好奇自己也扭头,蹩脚地看了看,说:“要,你说过红色的你才看得清。”
他边说边又伸出手去打开淋浴,偷偷往冷水那边拨了不少。
头上的水流顷刻倾撒,庄没准备,下意识把他搂紧。
太紧了,身体相碰撞,缝隙被水分子填满。
吴霭整个人被罩起来了,愣了一下也抱紧庄。
两人在水下相拥,溅起的水帘成为了堡垒,互相顶蹭着对方的硬,无坚不摧。
一分钟后他抬起头,像平时一样舔面前的下巴,说:“你怕烫着我了,但水不热。”
庄自己的头发被冲乱了却捋他的头发:“为什么总调皮?”眼睛还是红,吴霭不愿他被淋,又从背后再次关上水。
他又想起两人之间的矛盾,想起雨夜的风波,觉得调皮大概率也包含自己闯的祸。
他软绵下来可怜又小声:“那你还生气吗?”被宁利用了,还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耽误去英国……很多事情的成因很复杂,他搞不清缘由就想自己都担了算了。
但庄听了摇头,手的位置从肩胛滑向腰窝,说:“大部分不了。”
吴霭:“呼”,吁气,又问:“——那小部分是什么?”庄捏他鼻头:“你还去gay吧?”“gay吧?”吴霭愕然,想起那晚被宁诓了,明明明白还装傻:“什么……什么gay吧?”周围氤氲,空气湿热,水滴声依稀。
两人一人裸体,一人湿身,抱紧了后情欲高涨。
去gay吧的故事太长了,吴霭心虚,无意瞥见了庄的衬衫下隐约透出的乳粒——小、粉、坚硬,他摸不到就受不了,忍不住用舌头去够。
“又调皮?你是小狗?小狗去gay吧?”动作被庄捕捉到了,用手固定他的头,不依不饶。
两人闹着玩似地对抗了两回合,动作都比平时要轻。
吴霭想哄他开心,抬起头眼巴巴的:“就去了一次。
我是小狗你让我舔一下吗?汪汪。”
庄:“哈哈哈。”
他今晚第一次笑,脸上的水珠化成了花朵上的朝露。
吴霭从心脏到身体都招架不了,想也不想就去帮他脱衣服。
褪下衬衫,脱西裤,又是蹲身又是解扣子,小心翼翼地去呵护。
他以为他累,哪知道脱了内裤,完全没准备就弹出来了蓄势待发的利刃——头部被打磨得水盈盈的,比平时还精神。
这分明是他除了自己以外最熟悉的身体,吴霭却不知道为什么紧张、羞怯。
他忙又去打开喷头,努力找大学洗澡堂的感觉,道:“那我们快点洗吧。”
头上的水再一次冲淋下来,像瓢泼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