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靠外的一间面积最大,里面有三个干事,加上张依依,一共四个人。
张依依过来报到后,赵林海就把她安排在了她爹之前的位子上。
本来科里空出一个名额,其他部门不少人都动过心思,但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来人。
采购办公室的三人见终于来了人,还是个衣着整洁的娇弱小姑娘,又听说是张长林的闺女,对她都很热情。
三十岁的杜荷花是原先采购科唯一的女同志,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上去脾气很好。
徐明生二十五岁,他是采购科长徐大庆的亲侄子,斯斯文文的气质,却跟个话痨似的,给人感觉并不坏。
最后是四十二岁的郑向阳,能说会道的,看着老好人模样。
打量了办公室一圈,张依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未来估计有很长时间,她都要在这里混了。
她此时的心境仿佛回到了前世刚转到销售部一般,充满了干劲,加油吧,努力工作进步,争取早些找到弟弟,将坏人绳之于法,自己也早日去过憧憬的那种咸鱼日子!
虽然得知林国栋在公安局,但她也不想松懈,谁也不欠谁的,别人没义务一直帮她,只有自己地位提升了,才不会再有人敢欺负算计她,以后弟弟找回来,她才能让他和自己一起过上好日子!
几人很快忙起自己的事,张依依也拿着厂子资料在学习,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哭闹,声音不算太大,是从二楼西侧传来的,离采购科很近,所以他们都听见了。
杜荷花推门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八卦地跟大家说,“也不知道是厂子里谁的家属,因为接班的事情跟人事闹,后来被赵科长喊屋里去了,我看啊,一定是人事那边又干什么混事了。”
听了这话,徐明生笑着搭话:“人事科向来就爱干这事,这回不知道怎么收场。”
郑向阳也搭腔道:“老赵又该头疼了。”
几人聊着八卦,张依依并没有参与,大家也没在意,只是偶尔间或跟她说两句。
张依依暗自唇角微翘,这肯定是李盼弟他们闹到赵科长这来了,估计是昨晚在赵科长家没谈拢,今天过来给他下马威的,就是不知道赵科长这人,会如何解决了。
听大家的话,他应该没少干这种事,肯定是有经验的,估计李盼弟的心思……
她垂下的脸上,笑意更浓。
二楼西侧人事科那边,确实是李盼弟带着儿子来的,昨晚一家人去赵科长家,软话硬话都说尽了,工作的事没指望不说,东西也一点没要回来。
回去后李盼弟骂了一路,下定决心要来厂里给那赵科长一个厉害看看,但她今天还真没指望闹大,她只想先吓唬吓唬他,最好让他害怕,然后帮着自家儿子把工作解决了,最差也要把之前给出去的东西讨回来。
所以她来了人事科干事的办公室后,就开始扯嗓子哭诉,声音的大小她掌控的还很好,也就周围几个屋里人能听见,楼上的领导们听不到。
在她的声音传出来后,隔壁的赵科长黑着脸出来把人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这个张红军家里可真能闹腾,昨晚上他说了那么多,白费口she,今天还闹到他这里来了,真是小瞧了他们。
“说吧,今天过来闹是想怎么地!”赵科长冷着脸说道。
“赵科长,我们也不想闹到这一步,可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红军的工作没了,钱和粮食又都给了您,我们是真活不下去了!”李盼弟作势就要继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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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闭嘴!”赵科长已经很是不耐了,他在人事这么多年,各色人也都见识过不少,还真没遇到李盼弟这样赖皮和无知的人,难道她以为自己昨晚说的镇政府有人都是哄她玩的!
“李盼弟,你是不是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了?”赵科长冷冷看向她,多年的干部经历让他严肃起来还是有几分慑人的。
李盼弟没敢再哭出来,她眼神微缩,想到昨晚他说的让镇政府跟所有厂子通个气,都不允许录用自家儿子的话,还有以后让村里干部对付自家,她原来还没当回事。
今天看到人在厂里的架势,一看就是个大官,她是真的胆怯了,可就这样放弃又不甘心,那是多少钱啊,够她家吃两年的了。
“可,那,那,赵科长也不能让咱家喝西北风啊。”
听到李盼弟颤颤巍巍的话,赵科长心知她这是怂了,怂了就好,接下来就好办了。
“你以为你那些东西我都自己收了?我也得往上送啊,不然这事谁敢办!工作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钱也早就花出去了,是你们没说实话,人闺女没去读高中,还闹到厂里来了,你说这怨谁!”
赵科长语气缓和,苦口婆心地解释。这事他都干过不知多少回了,相关的人都是没钱没关系的人家,加上他表叔确实在镇政府,多少有点权力,所以到现在也没闹出来过。
最后李盼弟和张红军灰溜溜地出了厂子,心中把张二妮和张依依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走到出镇的路口时,她拐了个弯,拉着儿子去张二妮家了,赵科长这边她不敢怎么地,可事情都是张二妮引起的,她可不会让她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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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依依可没兴趣管他们那些烂事,他们闹得越凶越好,最好把各自都折腾完蛋才最好。
她此时正拿着厂里的资料在学习,本来以为针织厂就是个出布料的厂子,一了解才知道,原来厂子还生产衣服。布料生产这块主要分为三大部分,纺纱、编织和印染,印染后的布匹就是成品可以卖了。
生产衣服的车间,这两年由于设备老旧,技术跟不上,渐渐萎缩了,但还是有一个车间保留着的,只是产能太低,在厂里也不太受重视。
厂子一共十八个车间,其中纺纱十个,编织五个,印染两个,成衣一个。
张依依看着还觉得挺有兴趣的,她自己就喜欢做些手工的东西,除了衣物,其他能手工制作的也都喜欢,但那都是自己在家鼓捣,她还没进过厂子见一件衣服生产出来要经过哪些工序呢。
琢磨着有空挨个车间去逛逛,看看这个时代的中山装、劳动服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她的劲头更足了。
“咱们来开个会啊。”赵林海进来通知大家,待屋里几个人把椅子都摆好,徐大庆和吴成才也到了。
徐大庆清咳了两声,把自己手中的茶缸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满脸凝重地看向大家,“同志们,相信最近厂里的困难大家都清楚吧?”
说完他顿了顿,屋里其他人都跟着点头,只有张依依有些疑惑地没动。
徐大庆继续道:“依依今天刚来厂里,可能不知道,我说的是厂里粮食的问题。这两年咱们镇下面农村的收成都不太好,不说镇上粮库的情况了,就是咱们针织厂,相信大家最近在食堂都有感受。”
“去年秋天厂里动员全厂工人去找粮食,最后大头还是咱采购科和后勤弄来的,到现在大半年,厂里剩下的粮食不多了,可今年地里收成还没下来,现有的水平肯定是挺不到夏收的,况且即便到了夏收,今年的收成怎么样也都不好说。”
话音落下后,大家的情绪都不高,职工的粮食关系大多都在厂里,厂里如果缺粮了,就是有粮票也换不到粮食,拿粮票去供销社和粮库买,排不上号更是常事。
现在年头不好,以往攒下的旧粮,谁家剩的都不多,所以这个话题一出来,所有人的面色都很不好。
张依依自然也跟着难受,她知道三年困难时期整个国家的情况,天灾加上人祸,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饭。
以前就是在电视小说中了解一些,现在来到这里,她才有切身的体会。
“科长,这次我们还是跟去年一样吗?”郑向阳主动问道。
徐大庆停顿了会儿后说:“去年咱们采购科是两万斤的任务,但那是秋天,粮食刚下来,想去买也好说,现在是春天,买也是去年的旧粮了,数量上肯定是要少上许多的,经过厂领导的研究,这次咱们科里的任务是一万斤。”
“这样的话,咱科里一共七个人,平均一人差不多一千五百斤,我先表个率,我两千斤兜底,依依刚来,年纪还小,这次就算了,其他人都一千六,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