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年刚要感谢,就听见田亚志继续嘚嘚上了:“你之前留短发那会儿,多像个糙老爷们啊,我还怀疑过徐建是不是gay。”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当年的徐建成为多年好友的,都是一样的碎嘴子,田老爷子还是打的轻了。
王思年的好脾气是半路出家,一见老朋友,很容易就露了馅:“您可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您是哑巴。”
“你等人呢?有空的话咱们星巴克走一个?”
王思年看了看手机。高琳琳他们住在望京,离着远,应该还有时间。
于是她说:“走一个。”
***
星巴克。
田亚志端着double espresso上桌,王思年把杯子往他眼前一推:“不喝。”
田亚志跟活见鬼一样:“怎么的,嫌淡啊?”
王思年扭头看了看窗户上倒映出的影子,把微乱的刘海拨弄的一丝不苟:“徐建不让我喝。”
“徐建疯了还是你疯了?”
王思年笑笑,没吭声。
田亚志收起吊儿郎当的劲头,突然严肃起来:“说真的,徐建到底怎么回事?他手机号换了,微信也联系不上。要绝交也提前打个招呼啊,我报警的心都有了。”
王思年有些诧异:“你联系不上徐建?”
“丫根本就不回!我找不到他,就去找你,你从摄影工作室辞职了,还把我拉黑了。”
“我是换了一家事业单位,但是我没有拉黑你啊。”王思年感到难以置信,说着掏出了手机。
那厢田亚志还气的不行:“这都两年多了,合着你俩是打算人间蒸发了?我还跑到徐建他们家一趟,他爸妈早就出国了。”
王思年划着手机的手一顿,田亚志的微信号还真躺在她的黑名单里,那个吃豆小人头像张着大嘴,看上去傻乎乎的。
田亚志是聪明人,一看王思年的表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徐建拉黑的?”
他这么一想,更气愤起来:“不行,你现在就给徐建打过去,我tm非得呲他一顿。有这么做兄弟的吗!”
王思年正要安慰他两句,握在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按了锁屏键。
虽然屏幕暗下去了,但机身依旧在自顾自震个不停。
刚刚还狂的一批的田亚志突然怂了:“艹,是徐健吗?不会这么巧吧,刚提到他,就打过来了?”
第5章 夜店
“年姐,是我。”
手机接通的一刹那,对面热情洋溢的声音几乎要钻出听筒。
不是徐建。
王思年蓦地松了口气:“唐宁啊,有什么事?”
“你把明天活动要用的采访证落在办公桌上了。”
王思年听到这话,连忙翻包,果然没见到那张薄薄的塑料片。估计是走时太匆忙,忘了拿了。
看来明早只能先去一趟单位,再去活动现场。只是如此一来又要早起一个多小时,白折腾一趟。
她心里烦闷,却依旧秉承着成年人的必备修养,嘴上道谢:“我这会儿在三里屯,不方便回去。麻烦帮我收进抽屉里吧,明天我早点去拿。”
“三里屯吗?”年轻的嗓音笑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把白天的冲突放在心上,“我和朋友也约在那边了,正好顺便。你呆着不要动,我马上就到!拜拜!”
王思年推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收了手机,才发现田亚志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是个同事。”王思年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田亚志一摆手,似乎觉得这事无关紧要。
酷热的光透过星巴克浮夸的落地窗照进来,停留在原木圆桌,又洒在厚重的白瓷杯上,生出些纷乱的阴影与高光。黑的咖啡渍凝固在杯沿,意外勾勒出斑驳的海岸线图案,一如无法在这个夏天完成的远行。
田亚志看着眼前这个真丝衬衫穿的服服帖帖、披肩长发整整齐齐拢在耳后的女人,声音放低了些:“你现在过得好吗?”
“挺稳定的。”这句话措辞严谨,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搞旅游摄影了?不想环游世界了?从大学就忙活的那摊事儿就全盘放弃了呗?”
王思年抿嘴笑笑,没言语。
田亚志直视着她,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有些心惊。
可能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田亚志别开目光,把咖啡一饮而尽:“其实今天会碰上你,我挺意外的。不过即使今天咱们没遇见,我应该也会想办法去找你。”
“找我?”
“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田亚志顿了下。
王思年正要询问是什么东西,手机突然像发疯似的震了起来。
是高琳琳他们到了。
“今天我还有点安排,咱们改天一定要再聚一次。到时候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你要给我看点儿什么。”王思年急着起身,把包背在肩上。
人走出两步,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徐建把老友屏蔽在新生活之外,这是他的选择,王思年无权插手。但对于这个一直关心着他们的朋友,她是心怀歉疚的。
毕竟和一段多年友情不告而别,算不上是个多么体面的结尾。
田亚志跟着站起来,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做派:“怎么搞得像如丧考妣一样,咱们这明明是久别重逢好不好。不开心就算了,倒还道上歉了。再这样我可不搭理你了啊。”
“哟,两年没见,您还真成文化人了。来,我问问你。'考妣'这两个字怎么写?”王思年忍不出吐槽两句。
“什么考妣?是我说的吗?”田亚志一脸懵,“我说的不是烤饼吗?”
这个笑话明明冷透顶,但王思年还是放肆的笑了,捂着腰前仰后合的。
“别光笑,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啊!”
王思年“是是是,好好好”的应承着,果真把田亚志拉回到了通讯录。
“我送你过去吧,你接下来的安排在哪?”
入夜之后,整个三里屯被五彩斑斓的灯火笼罩。两个人肩并肩在路上走了一小段,然后田亚志从兜里掏出车钥匙。
“哔”的一声,路边一辆大红色敞篷的车灯骤然亮起,让这个夜喧嚣的有些辣眼睛。
“怎么样?”田亚志颇有点得意。
这车跟他那头长发一样,很是引人注目。
王思年感慨:“像你,够骚。”
***
Prop Club门口。
高琳琳和肖爽明显已经先喝过一轮,以至于王思年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俩人舌头都打弯了。
“徐建换车了?”肖爽眼神有点飘忽。
“刚刚送我来的不是他,是个朋友。”
“你看吧,我就说不是他!我没喝醉!我看得清!”肖爽一脸得意的看向高琳琳。
“是是是,快进去吧。”跟醉鬼是没法讲道理的。
进了夜店,肖爽一头扎进了舞池。
高琳琳张大嘴说了些什么,但整个club都被震耳欲聋的857857节奏盖住了。王思年摇摇头,示意自己听不到。
对方耸了耸肩,往吧台去了,应该是去点酒。
王思年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费力挤过去,好像摩西分海一般,辟出一条情与欲的路。最后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卡座,点了果盘和薯条。等了半天,高琳琳端着两杯长岛冰茶回来了。
“不去跳舞?”高琳琳扯着嗓子大喊。
王思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头:“太吵。”
对方抛下她,转身去了舞池,不一会儿就疯狂摇摆起来,尽情释放积蓄已久的压力。
王思年窝在卡座上,一边啜饮杯中酒,一边掏出手机百无聊赖的刷了刷,生怕错过唐宁的来电。
奇怪的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唐宁一直没有联系她。
她试着拨了回去,对方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王思年心里暗想:这孩子也忒不靠谱了。不来送采访证,也不知会一声。
“还玩手机,你怎么不跟手机长一起得了!”肖爽蹦迪回来,一头一脸的汗,脸涨得通红。
王思年被河东狮吼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杯里的酒给泼出去。
“有工作。”
“有个毛线工作,来这儿就是放松的,快跟姐跳舞去!”
王思年被拉着强行回到人群中。她的肩被陌生男人撞了一下,第一反应不是人家撩她,而是“卧槽,有人要偷我钱包”。于是她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对方莫名其妙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