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家在这有房子,也装修好了,凭什么不让人来住?
卡壳两秒,蒲嘉苓才勉强想到反对的点,“可是,你不是刚刚在一循建立起威望吗?办公地点在原来城市,这样搬过来,你不打算继续上班了?”
“倒不如说,我就是为了工作才过来的。”
宋清深接过她的话头,“跟你的项目稍微打了点基础,我爸说,可以让我接手云市的分公司管理看看。”
分公司?
蒲嘉苓知道之前跟一循合作的是个大项目。商业单子,战线拉得那么长那么广,确实很重要才会这样。
但没想到竟然重要到这个地步,蒲嘉苓眨了眨眼,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她支吾半天:“……好吧。可这跟你叫我过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轮到宋清深卡壳了。
他思索的时间越长,蒲嘉苓的预感便越甚。
乃至于宋清深说“你不是正好在看房吗,带你过来看看”时,蒲嘉苓已经预备好了两个字。
果然,宋清深接着说:“——要不你住这里吧,……”
“不行!”
蒲嘉苓像是抢答一般秒回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可能会修改润色一下前文,并不改动剧情,大家看到有修改提示的话,不用回头去看。
第37章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怎么可能接受完别人的大恩惠又马上蹭人家的房子住?!
蒲嘉苓想都不想地拒绝。
谁知宋清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住。”
“???!”
蒲嘉苓承认自己感情生活浪荡,但也没到随随便便的地步,两个人尚未确认关系就要同居,……这不是更离谱吗!
蒲嘉苓已经在往后退了。
她被宋清深无奈地拉住,“你先别躲,听我说完,我不是那种人。”
这里的物管费很贵。
宋清深说,每年空置,要给出一大笔钱。
像这样豪华的大平层并不好找租户,一是房租太贵,二是无法保证租客人品。上一个租这里的人只半年就解约了,他弄坏了宋清深精心布置的地毯。那块地毯是古着稀品,光价格就能抵上几个月的房租,更不要说其中的历史价值。
在这个房子里,像这块地毯级别的收藏品还有很多。宋清深尝试过叮嘱租客,却还是无法放心他们会认真对待这些东西。
所以,“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住在这里,既不会浪费掉物管费,又能够保证不损坏我的收藏物。”
他是这么说的。
蒲嘉苓匪夷所思。
“你自己住这里就好了啊?”
“你也知道一循的本公司在原来那儿。”宋清深耐心地说,“虽然是接管云市分公司,但实际上很多时间还是要回去。我不在的日子,物管费不就浪费了吗?”
“都买得起房子你还会在乎那点物管费??”
宋清深置若罔闻,“再说收藏品们也需要打理。”
蒲嘉苓深深吸了口气。
“把收藏品转到你常看得到的地方不行吗?”
“不管放在哪,都会出现我无法天天照料的问题。而且,转移时更容易出现运输事故。”
蒲嘉苓无言了。
宋清深绝对是有备而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无意识跟他聊到找房难的时候。
蒲嘉苓现在无比后悔自己那会儿什么都不想乱说一通的心态,她习惯性地摁摁眉心:“宋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吗?你这房子,我明显租不起,要真的住这儿了,我怎么样才能还清你的人情啊?”
“嘉苓。”宋清深诚恳地说,“我承认是想帮你才这么说,但我的需求也是真实存在的。之前没住这儿的时候,真的很难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租客不懂收藏品随意对待,懂价值专门照顾的又太贵了。你的细心我信得过,咱俩熟能随时沟通,双赢的事,不要想得那么有负担。”
“可我还是没法接受一起住。”
“你放心。”宋清深说:“这房子是双动线*的。如果你在意,我可以保证你居住期间看不见我,咱们一人一个分区就好。而且我也说了,大多数时间我都不会在这,说到底,就是想请你帮我照看一下那些藏品。”
无懈可击。
怎么说呢?过于真诚的好意,反而会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
蒲嘉苓不想深究他说雇人照顾很贵之类的话,沉思半晌说:“你都准备好了是吧?”
是。
宋清深表情颇为诚恳。
蒲嘉苓说,“那我要给你房租。”
宋清深一愣,“不用……”
“按市场价给你。”蒲嘉苓算了算,报出个数字。
宋清深立马也严肃地跟她探讨起来,“对折吧。我之前请的打理员工资都比这个高,真要算,两相抵消,你应该免费入住。”
“?对折的价格只能租四环外,这可是市中心。这样贱租,你想过房子的感受吗?”
“……那就加一点点。”
“不行,还是太少了。”
……
两个人奇异地展开讨论。
终于,以一个明显低于周边、又比远处房子稍贵的价格成交。
蒲嘉苓辩论得都出汗了,她摸摸额头,“还得教我养护的注意事项。这算岗前培训吧,到时候我把培训费给你。”
宋清深失笑,“哪有培训让员工出钱的公司啊,不是骗子就是传销吧?”
“反正你也不是什么正规作坊嘛。”蒲嘉苓嘟囔说。
都默契地沉默片刻,蒲嘉苓忽然小声,“谢谢你。”
“我才要谢你。”宋清深温声回答,“愿意倒贴钱承担这么琐碎的兼职。”
他的笑容当真好看。
蒲嘉苓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她以往的理解里,爱情是幻想、是粉饰,是双方的情感绑架,是不走心没意思,走心了又没意义的一种毫无价值的东西。
真的会有为爱无私奉献,或是看到对方的缺陷还义无反顾爱上的人吗?蒲嘉苓原本不相信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自私是人的本能,真爱的内核太过理想化,本来遥不可及,只是因为无数文学艺术以及思想的美化,才让大家误以为爱情遍地都是,唾手可得。
所谓爱情,绝大部分不过是两个人的自我欺骗而已。
所以宋清深到底怎么想的呢?家庭背景的恶劣,自身性格的缺陷,这些都是蒲嘉苓用力掩藏绝不示人的部分。之前有个对象,知道她爸坐牢就开始避而远之,蒲嘉苓太能理解。孔子几千年前就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厌恶的东西,不会要求别人包容。
宋清深以被动的方式窥见了她的丑陋。
他该走的,可是态度毫无变化,甚至更加喜欢。
“谢谢,”
蒲嘉苓再次说了一遍,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约定还是这样定了下来。
在蒲嘉苓装修好且通完风之前,她都会租住宋清深的房子。协商好的价格,一屋子的藏品,蒲嘉苓要照顾好这些东西,别的就没什么了。
真正搬进去后蒲嘉苓才发觉宋清深确实不怎么住这里,可能是刚刚接手分公司,他好多资料要跟总部对接,三天两头地坐飞机出差。一个月里,他俩能碰上三五次面,要不就是蒲嘉苓监看装修去了,要不就是宋清深到家但刻意避开了她的动线。
跟宋清深的合租更像是一个人住,有时候蒲嘉苓过意不去,还会在家给他做顿饭吃。
离秋季开始上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有大房子住,有古董藏品陪,这个假期,蒲嘉苓过得格外舒心。
这天蒲嘉苓请宋清深吃饭。
云市之所以宜居,不仅因为它的环境,也因为这里的美食。
宋清深最近忙得很,蒲嘉苓却闲得发慌,没事做时她便到处探店。
也算犒劳,蒲嘉苓挑的餐厅很不错,预约制,主厨决定菜单,食客单独成桌,每道菜上的时候都会有人讲解。
两个人点了一瓶香槟配餐,气氛正好。黄昏将至,对面的楼宇裹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宋清深拿着刀叉,跟蒲嘉苓说着事儿,偶然间抬眼。
门口请进来一对新客人。
蒲嘉苓还在听他说话,捕捉到他神情的凝滞,疑惑,下意识随着他目光方向后转。
视线终端是两个男人,一个中年,一个已经有了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