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南:“……”
“乘着现在才三十岁,还有几分姿色,赶紧来场午后恋。”贺行卿轻佻地笑道,“真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黄昏恋都没丁点儿机会了。”
顾嘉南:“……”
安静几秒,顾嘉南气息悠长地呵笑:“所以,你那徘徊在零点的恋爱还能好吗?”
贺行卿:“……”
吃了外卖后,初恋泡了杯蜂蜜水,坐在书桌前,双手捧着水杯,抿了两口,满足地眯了眯眼,然后拿出台词本,翻到自己上回记到的那页。
她喝一口蜂蜜水,记一句台词,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把一杯蜂蜜水喝完了。
仰起头,没喝到蜂蜜水的刹那,背台词的节奏被打断,初恋的眸底闪过小失落,将水杯搁在旁边,忽地想起,这个水杯是顾嘉南买的。
瞬间,她没了背台词的心情。
勉强了自己几次,但失败了。
初恋轻叹了声,双手托着下巴,盯着那只桃色水杯,不由自主地回忆昨晚的事。
其实也不算回忆,因为她根本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模糊得像蒙了好几层纱。
雾里看花似的。
以她对顾嘉南的了解,无论是吐他身上,还是她酒后干的挫事,说的疯言疯语,他顶破天有点不耐,绝不会生气。
但室友们说的,她当街强吻他,还大放厥词:他的唇是她的,这件事似乎有点严肃。
毕竟是个,如果愿意,能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勤快,偏偏母胎单身二十六年,甚至连初吻都没送出去的单身老男人。
等等,他的初吻已经强制性地没了。
这样的男人,应该会挺在意初吻的。
一时间,初恋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优。
但仔细地想想,好像又不太对。
假如他真的在意被她强吻的事,今天早上,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大清早的去逛超市,给她买水果、蜂蜜和润喉糖,还亲手给她做了豆浆,亲自送她来学校不说,还送到寝室楼底下。
说到初吻,初恋立刻想起,昨晚看到的那条娱乐新闻。她想去确认,又没那个勇气。
纠结了一会,还是算了。
她用鸵鸟心态地想,只要我看不见,这件事就不存在。
于是,初恋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摸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消息,问今年在哪里过年。
丁晨没回她,可能在忙。
初恋没在意,收起手机,继续背台词。
第二天,初恋早早地起床,洗漱完后,边吃面包和牛奶,边给顾嘉南发消息。
-起床没?
-勤快的恋恋同志已经在吃早饭了。
等了一会,顾嘉南回复:嗯,如此勤快的恋恋同志,应该得到一个点赞。
初恋喝了口牛奶,笑着敲字:一个点赞就把我打发了?
顾嘉南:那你想要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
看见这条消息,初恋一怔,感觉好像有点过于亲昵,但仔细一想,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她咬了口面包,敲字:你想得美,我不会给你占我便宜的机会的。
顾嘉南:这就叫占便宜了?
初恋又一怔,心道,这回不是错觉,是真的有点奇怪。
以顾嘉南的个性,怎么会说这种话,他应该会说:被占便宜的人明明是我,好吗?
而且,他最会魏晋分明,给人无限幻想,却不给人留半分余地,怎么突然就——
越界了?
还是说,其实并没有,只是她太敏感,想太多?
在初恋走神的时候,顾嘉南发了条语音过来。
初恋随手点开。
男人性感的烟嗓顺着电流传过来,几分愉悦,几分轻佻,“小鬼,你可真小气。”
听完,初恋不明所以。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他的声音带了点散漫:“如果这就叫占便宜,那我让你占个够,好不好?”
初恋:“……”
那一刻,她的脑海闪过唯一一个想法——
这个老男人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因为顾嘉南的这些话,初恋心不在焉了很久,坐地铁时都在想,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任她怎么思考,都想不通,顾嘉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对着她说。
虽然扬言要追他,但初恋近乎潜意识地认为,顾嘉南不可能喜欢上她。
以他拥有的资本,选择面足以囊括三个辈分的女人。如果他愿意,男人也不是不行。
这是一种理性得刻板的审判。
不说远的,就提近的,她的只见过他一次面的三个室友,明明连他百分之一的好都没领会到,却能果断地得出“神仙男人”的评价。如果再深入了解,又该是怎样的铭心?
初恋一直觉得,年龄和辈分是两大阻碍。但并不是针对她,而是对顾嘉南来说。
她认识顾嘉南的时候,处境实在是太狼狈,但凡有点怜悯心的人,都会对她好。
因此,可能存在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抛开顾嘉南善良的本性,更多的是在可怜她。
在二十三岁的早就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顾嘉南眼中,初恋只是个因为父亲出轨成瘾导致家庭破碎的,即将被精神快失常的母亲抛弃的,独自且毫不知情来到南城的,十五岁高中生。
他曾经也被父母抛弃过,也品尝过那些滋味,可能是感同身受,情不自禁地宠她。
或者说,宠曾经的自己。
所以不管她后来怎么变,都逃不过最深刻的第一印象。
而且,她也不觉得,两人的差距能被高考考721分弥补。
她以前天真地幻想过。
可来到北城以后,见识过这个城市的残酷。待在他的身边,领会过社会的残忍后。
她再也不会做梦。
初恋只是顾嘉南宽阔如大海的选择面上的小小一点,还有着这样深刻的第一印象。
就算有一天,他想谈恋爱了,第一选择也不会是她。
初恋已经丧得不行,耷着沉重的眼皮,用力但很勉强地甩了甩脑袋,决定找点事干,转移下注意力,摸出手机,见妈妈给她打了电话,还发了好几条消息。
估计是挤地铁的时候,又吵又急,她没注意到。她先点开消息。
-恋恋,不好意思,妈妈昨晚在疯狂地赶稿,没看手机,今天早上才看见你的消息。
-妈妈现在在临城这边的一个小古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应该是在这里过年。
-不过这只是计划,并没确定,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妈妈会考虑的。
看完消息,初恋轻拧了下眉梢,开始迟疑,要不要跟妈妈提到顾嘉南家过年的事。
初恋经常跟妈妈联系,还算了解她目前的工作。她半年前在微博连载中长篇小说,热度挺高,被一家出版社联系出版,貌似年后就得交稿。时间已经不多,她最近一直在赶稿。
初恋盯着屏幕,有点苦恼。如果她跟妈妈说不想去临城的古镇,妈妈很可能赶回来,但来回奔波,不仅累,还会耽搁她的稿。
可如果她去临城过年,岂不是就意味着,顾嘉南又将孤零零地过年?
结合他昨天说的,画面已经浮现在她的脑海——偌大却空荡的客厅中,顾嘉南端着碗速冻水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喜庆的春晚。
初恋:“……”
真够可怜见的。
初恋着实有点犯难,点开和他的聊天界面,想问问他的意见,突然发现。
她还没回他的消息。
而他也没有再问他。
初恋:“……”
这叫她怎么开口说过年地点的事?
好像更犯难了。
这个时候,她听见提醒下站的广播声,正好是她的终点站。初恋抓起包,跟着人流一块下车。因为被陌生人挤来挤去,原本就不太顺的心情,突然升起了点儿烦躁。
出了地铁站后,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初恋的精神冷静了些,边往工作地点走,边摸出手机,边想边敲字,敲完又删,删了又敲,这样了好半晌,才敲出一条消息。
-嘉南哥,妈妈说,她现在在临城的古镇赶稿,我想过去陪她过年。
初恋从录音棚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这是一部青春校园剧,因为想赶在年后播出,抓住寒假的小尾巴,几乎所有配音演员都被要求加班加点,初恋自然也不例外。对此,她没任何怨言,反而挺高兴的。她配的是女配角,戏份不算多,早配完,早下班,也早拿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