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容一指旁边：“那边，五十美金一小时。”
江络咂舌：“真贵。”
但是也乖乖上前付了两人的钱，将其中一把递给宿容：“算是我请你的——对不起啊，让你早从酒会上出来。”
宿容摇了摇头，他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
倒是有些好奇道：“你在哪学的射击？”
“很早以前……”江络整理一下面具，眯眼看向靶子。
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还是第一个世界，丧尸末日的事情。那时候她还是个刚刚进入快穿任务的萌新，没有多余的技能点，最初的最初只能靠自己一双手活命。
宿容见她不想多说，也没刨根究底，离开到旁边空着的靶子。
“喂。”一个二世祖模样的男人忽然叫住江络，“美女，一个人来的？”
他色眯眯地打量着江络的身姿，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光看身材，就知道是个大美人。
江络冷淡道：“我有同伴。”
二世祖：“不要这么冷淡嘛，小美人，你手上连茧子都没有，肯定是第一次来玩吧，我告诉你，这枪的后坐力可不小，要不要哥哥帮你扶着——”
他忽然顿住。
那个冷淡的小美人将枪口扭转，对准他：“我心情很差，不保证不会走火。”
她眼睛里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冰冷的杀意——就好像，她真的曾经杀过人一样。
二世祖腿都吓软了，忙不迭地后退。
江络这才转回去。
抬起枪，对准靶子。
[抬起枪，对准丧尸的脑袋。]
手放在扳机上，不能抖。
[因为如果打偏了，下一秒，死的就是她自己。]
努力打到十环。
[必须一击毙命。]
射击。
[射击。]
大概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碰到枪了，子弹射偏，到了八环。
其实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但是在那一瞬间，江络身上忽然弥漫出一种紧张又绝望的气质。
就好像，打不到十环，人生都失败了一样。
江络拿着枪的手在抖，她恍惚了几秒，忽然感觉有只手隔着一点距离，隔空放在她的肩头。
宿容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要被丧尸啃到脑袋了。
江络闭了闭眼，说：“我在算抛物线。”
“不用这么紧张，只是消磨时间而已。”宿容微微笑起来，绅士地站在江络旁边。
江络的心情似乎一瞬之间变得不大好，抬着枪，机械地打着靶子。一开始还有点不准，但是到后来越来越熟练。八环，七环，九环，十环，十环，十环……
整个靶场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我的老天爷，那个女孩好厉害！”
“已经连着好几个十环了吧，她真的不是什么专业的射击选手吗？”
“刚才那个XX家的小少爷还说人家不会射击，怪不得这个美女不理他呢！”
每打一枪，旁边就会响起掌声。
江络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毕竟丧尸世界可不会有人为你精准的枪法鼓掌，大家逃命还来不及呢。
她已经回到初始世界了，不需要战战兢兢，也不会从高塔上掉下来，死得凄凄惨惨。
初始世界多好啊，又和平，又不需要攻略宿容这个大猪蹄子——
——“你的枪法是谁教的？还挺准。”
宿容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
江络放在扳机上的手顿了一下，她缓缓放下手，一下子没了兴致。
还能有谁。
是你教的啊。
她在被丧尸潮围攻的时候被宿容捡回去，然后专门对着树，教了她一个月的射击。
射完树，射他抓回来的丧尸，然后才让她面对真货。
宿容觉得，自己大概是问错问题了，江络的心情似乎变得比原来还要低落。
江络：“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宿容微微地点了下头。
江络索然无味地还了枪，才察觉到宿容今天一枪没打。正想发问，忽然听到宿容叫她。
“抬头。”宿容说。
江络顺势抬头，下一秒，眼睛微微睁大。
洛杉矶的夜空晴朗无云，星空浩瀚，像是全世界的星星在此刻都集中在这里，比她那条被红酒毁了的裙子还要漂亮很多。
宿容说：“厥野以前带我来过这里。”
燕京和北省的雾霾严重，从来看不到星星这种东西，江络抬头望着星空，直到脖子算了，才笑着回答：“那家伙肯定觉得这里是什么把妹胜地。”
宿容的目光在她露出的一小节脖子上停了停，他其实并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但是此时，心忽然酥麻了一下。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江络在前，拎着自己的高跟鞋，挎包里乱七八糟地塞着裙子，心事重重的样子。
宿容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Luo的走路姿势似乎和某个他很熟悉的人有些相似——
她走起路来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微微低头，脚步轻快，但是不会让人觉得太活泼。
宿容第一次认真打量Luo的相貌。
因为之前穿了射击服，江络没有想起来整理头发，现在深棕色的自然卷随意地披散在外。
宿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联想？
江络转过一个拐角，走进一条昏暗的长廊，旁边有几面镜子。
然后，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双被白炽灯照亮的，墨绿的眼睛。
宿容犹疑地开口：“江络？”
江络正在想事情，听到这个名字，反射性地回答：“怎么？”
她顿了一顿，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手中的两只高跟鞋，“啪”地掉在了地上。
第55章 戏腔
长廊之中光线昏暗, 能清楚看见在光影之中沉沉浮浮的细小灰尘。
旁边是个酒吧或者歌厅，DJ打碟的声音震耳欲聋，浮尘被震得抖动。
然后, 直到打碟的声音停下。
江络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没有变化。
系统：【狗宿主？】
系统：【excuse me？】
系统：【狗宿主, 回神了！滴嘟——滴嘟——滴嘟——】
系统在江络脑子里放了三十秒航空警报, 才终于把她从愣怔中唤醒了。
完蛋了。
这是江络唯一的想法。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她好不容易才让宿容的黑化率降到百分之六十。
要是又因为这事升回去了，简直能表演一个原地崩溃。
江络小心翼翼：【狗系统, 目前为止黑化率有波动吗？】
系统：【目前为止没有, 但是狗系统直觉要是狗宿主不马上采取行动，就会有波动了。】
江络缓缓回过头, 叫了一声：“宿导师？”
宿容脸上淡定，其实内心已经被不可置信占满。他只是因为一点点的犹疑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句，没想到Luo真的是江络？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每次Luo出现的时候江络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举动——第一次是和节目组请假，第二次去时尚芭莎拍封面的时候也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何况Luo，仔细想来就是江络名字的拼音。
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想到呢。
“所以那些都是你编的？”
宿容靠在镜子上, 似笑非笑, “ABC，会一点点中文，混血——”
江络小心翼翼道：“混血是真的, 休学也是真的。”
她虽然考上少年班, 但是介于并没有去高中, 想来宿容也不会调查得这样仔细。
宿容顿了一下：“你混的是哪国的血？”
江络说：“我不知道。”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宿容猛然发觉自己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江络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混了哪国的血。
他当然不是完全不生气，无论是谁被这么几乎耍弄地欺骗一番，都是应该生气的。
宿容嗓音沉了些，问：“之前为什么骗我，觉得好玩？”
江络：【雾草，容哥生气了？】
系统：【雾草，狗系统说点什么！】
江络对宿容的了解程度不亚于他肚子里的蛔虫，一个语气变化都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回答？江络疯狂脑筋急转弯，复盘当时情况。
江络：【狗系统，你帮我理理，Luo和容哥第一次见面是拍双人封面。】
系统：【嗯哼，然后狗宿主别忘了你的假粉人设。】
江络：【那一个粉丝和爱豆要拍亲密杂志照，脑子里会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