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替苏知心点了几道她喜欢的菜品,再让她点一些其他的菜。等小厮记好菜,他就静静地退下去了。
小荷他们早就坐远了,把空间都留给她和沈辞。
“王爷,等你治好病以后,我们去一次西京吧?我想看看苏府。”苏知心知道提起这件事可能会引起沈辞怀疑,可是她最想说的只有这个。
或许沈辞送她的小裙子躺在苏府的那片废墟里,他们的回忆也还在那里,她很想要沈辞想起来。
果然,沈辞愣了一下,没用怀疑的眼神看她,可苏知心就是能从中感受到怀疑。
他说:“为何?我们不是该去黔阳找证据吗?”
苏知心早有准备,答道:“我突然就想家了,十四年没有回过家了,那里还有我们小时候的回忆呢!而且……说不定能在那儿发现什么证据呢?”
最后一点是她刚刚想到的,不过她也清楚,这个可能性不大。
“一般而言是不会留下什么东西的,那里只能是个空宅。”沈辞抿唇道,觉得这个事实可能不被苏知心接受。
而苏知心是接受的,无所谓道:“我知道,就是想想。主要还是因为那里的回忆,我真的想家了。看完以后就直接回京城吧,专心对付沈傅席,我觉得就是沈傅席害了我爹。”
这段时间苏知心和沈辞谈过几次沈傅席,发现他很不喜欢这个人还直呼其名,于是她也跟着改口了,算是表个态,站个队。
“我答应你去西京。但是不去黔阳的话,也许会缺乏证据。”沈辞想了想,只答应了第一个问题。
“不都说女子的直觉都是最准确的吗?证据不一定只在黔阳,也许就在朝中某一位大臣的手里。上次我说害怕沈傅席谋权篡位,你说你自有打算,我就想算了。可我还是怕,我的事情可以拖,反正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我也有自保的能力,但你的事情不能拖。”
苏知心的胆有是真的,就是直觉不一定准。
她主要是觉得,只有沈辞尽早回京,才能让她安心,其余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所以她的仇目前并不是那么重要,保护一条生命不会消亡,才是她现在最该做的,至少她不会后悔。
她能想到,沈傅席之所以会刺杀沈辞三次,也是因为他知道沈辞聪慧,且对于齐贤帝而言很重要,想让齐贤帝自乱阵脚。
她都想好了,她要一路护送沈辞回京,一直保护他,直到两个月后死亡。
尽管齐宣帝是她的仇人,还有很多人是她的仇人。她还是分的很清楚,齐贤帝、沈辞、季舒然、季初泠……还有很多人都是特别好的人,为了他们替大齐出一份力,都是应该的。
就盼着他们念着她的好,她死后还愿意帮她查清叛国案的始终,还苏启之一个清白。
只需要这样,她便瞑目了。
“你别担心,我有京城的密信,我可以了解到所有的消息,你不必为了沈傅席耽误自己的事情。”沈辞眉眼带笑,很温柔地安抚着她,可她还是害怕。
以前沈辞说过,沈傅席在城外刺杀他就是因为京城守备森严,他没那么容易得逞。就为了这一个原因,她也必须尽早把沈辞安全地送回京城。
她咬咬牙,委屈地看着他,“可是我就是担心着急啊,你回了京城我才安心啊。”
“我考虑一下好不好?”沈辞是有心软的。就像苏知心想对他好一样,他也想对苏知心好,不希望苏知心为了他的安全放弃自己的执念。
“上菜咯!”门外小厮一边喊着,一边走过来上菜。
菜一上桌,苏知心也不指望沈辞和她说话了,只在自己心里抱怨,都说和她考虑,一个答案而已,怎么这么难说出来嘛。
傍晚的夷州已经有了灯火通明的雏形,人山人海中又出现了三个与周围不太融洽的矜贵又狼狈的身影。
容溪头发有点湿,紧贴在脸颊上。身上披着一件男子的外衫,里面的衣服也有些潮湿。
几个人从成衣店里出来,季初泠换上了干净漂亮的衣服,笑得格外开心,走在了季舒然和容溪的前面,没事儿就回头看一眼。
“你怎么不买衣服?”语气中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因为容溪身上那件就是季舒然的。
来来往往的人们都会以惊讶的眼神看着容溪,虽说她没露肌肤在外头,但衣衫潮湿,还大咧咧地披着男子外衫,难免让人觉得惊世骇俗。
容溪自己心大毫不介意,见季舒然有些焦急,便脱下外衫道:“不想乱花你的银两,衣服给你,我不冷。”
一说完就打了个哆嗦,气得季舒然又亲自给她披上外套,“早知如此玩什么水?明明两个人都不会水还非要玩水,初泠要是溺水了你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是初泠想玩的好不好!那边水那么浅又不至于出事,你急什么嘛!我很有分寸的,我会照顾好初泠的,就是平时拘束狠了才会想玩,满足一下初泠不好吗?”
容溪瞪了季舒然好几眼,拍下给她套外套的手,正想脱下来,又被季舒然拉住。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恨不得当场打一架权当卖艺供人欣赏了。
“你们别闹了,太孩子气了吧?容姐姐你把外套穿上吧,衣服都没干容易着凉。”季初泠在适当的时候拉了一下容溪,完美地避免了战场向更激烈的情况发展。
她记得好像在哪儿看过来着,打是情,骂是爱。偶尔闹一闹有助于情感发展,她就让他们俩好好闹了一场。
在季初泠的劝解下,架是停了,季舒然气还没消,道:“穿好衣服,别染了风寒又要麻烦顾前辈。”
“怎么就麻烦了,我是师父最爱的徒弟!之前和前辈见过一面,是有交情的!前辈肯定很乐意为我看病!”容溪回了话,还是穿好了衣服,脑子里一道光闪过,又开始说了,“你说什么呢!我身体好着呢!才不会染风寒,你可别咒我。”
再接下去又要吵起来了,季舒然深知这点,也瞪了容溪好几眼,就当作是礼尚往来了。
季初泠见他们不吵了,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开开心心往前跑,和季舒然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他们还没有吃完饭,季初泠看到这里最大的那座酒楼,指了指就过去了。
反正在这里所有人都会依着她,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容溪把季舒然的歇战当作了投降,顿时气都消了,屁颠屁颠地和季舒然并肩走,仿佛刚才打架的人不是她一样。
酒楼小厮见到这群人,两个气质穿着矜贵,一个衣衫不整,气质……大概是随性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凭借着良好的素养,还是把他们请到了顶楼的包厢。
几位公子小姐虽然不说,但这衣服的料子一看就是寻常人买不到的,浑身散发着富贵的气息,不请去顶楼还能去哪?
包厢用屏风来遮挡外面的人,从苏知心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不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见她。
季初泠走在最前面,季舒然和容溪在后面并肩走上了楼梯,恰好路过了苏知心这个包厢,还恰好被苏知心看见了。
什么潮湿的头发,季舒然的外衫,都被苏知心尽收眼底。
“初泠还真是师姐的福星,我都要觉得她和季公子要好事将近了。”苏知心有感而发,一下就忘了沈辞食不言的习惯。
沈辞会了意,去屏风边看了一眼,回来道:“确实,可要去找她们?”
苏知心被沈辞的动作惊到了,专注于吃饭连话都不说的人因为她的一句话下了饭桌啊!这是多大的荣幸!太幸福了吧!
“不去,让他们自己培养感情吧。”苏知心歪头一笑,又给沈辞夹了菜。
这酒楼的菜肴很可口,苏知心吃得很开心,也不能和京城的菜比,这都是不同的风味,没有可比性。
待她吃得差不多了,她又急着问沈辞:“你考虑好了吗?”
沈辞抬头看了看她,眼神里有点迷茫,是没想到苏知心这么快就要问他,而他专心吃着饭,什么也没想。
“你就答应我嘛!”
苏知心看了看小荷那边,他们都对着她这儿,是看不到她做什么的。苏知心便起身轻啄了一下沈辞唇角,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因为边上还有人,沈辞很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以示清白,缓了一会儿才问:“你就这么着急要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