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已经躺在了榻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苏知心知道他没睡着,迟疑道:“要不还是我睡软榻吧?床比较舒服。”
“再说话就一起睡床。”沈辞背对着她,铁定了心动都不打算动一下。
苏知心哪敢和他睡一张床,什么也不敢说就乖乖上了床。她也不知道换没换被子,她睡的这床被子也是有药香味的,盖在身上很有沈辞抱着她的感觉。
或许这是沈辞常用的被子,就算是洗干净了,也残留着他的味道?
苏知心很快就睡着了,紧张完全没有影响到她,只影响到了沈辞。夜深人静的时候,耳朵会比白日灵敏很多,苏知心轻微的呼吸声勾得他心痒。
呼吸声很平稳,沈辞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便转了个身看她。
苏知心是侧躺着的,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听说没有安全感的人,睡姿都是这样的,沈辞内心不禁软了几分。
天气或许是有些热,苏知心把被子掀开,只有被角还搭在肚子上。嘴微张着,有点可爱。
看着她的睡颜,沈辞更睡不着了,越看越精神。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觉得睡不着的时候多看看苏知心就很好打发时间,直到看见她发抖。
起初还以为是她冷了,想着她自己或许有意识会自己盖被子,自己就不去盖了,免得惊醒她。
可过了一会儿,苏知心除了颤抖,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只能起身替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最初是打算睡隔壁,搬软榻过来是鬼迷心窍,现在见她发抖,反而庆幸他就在苏知心身边,这样更方便照顾她。怕她有什么问题,沈辞便一直坐在床边,看她有什么反应。
然而过了很久,苏知心还是在抖,沈辞只好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在了她身上。
天气还没有那么冷,沈辞都不需要两床被子,苏知心却需要,这让沈辞有些担心,何况就算两床被子搭在身上,苏知心还是在抖。
房间里再没有多余的被子了,非要加的话必须出去拿,而且三床被子恐怕会压着苏知心。
眼瞧着苏知心还在抖,沈辞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又轻声喊了喊她,苏知心还是没有醒。这个症状和上个月的一样,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怕是还会继续再犯。
心底不知哪来的冲动,促使着他钻进了被窝。苏知心凭着本能,靠近了唯一的热源,窝进了他的怀里,手自主抱了上去。
身体的颤抖她隐隐是知道的,却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让自己暖和。当靠近身边的人时,她拼尽了全力,也才勉强睁开一条缝,知道了这是沈辞,迷迷糊糊地说:“沈辞……”
刚说完,眼皮一沉又睡过去了。身体还是在颤抖,心里想的事却变了,她一个人叫过无数次这个名字,但这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出来。
僵硬的身体在看到苏知心的小动作以后软了下来,好歹还是醒过的。
看着她乖乖地抱着他,沈辞心底又软成了一片,用力地抱住她,让她暖和一点。
两床被子盖得沈辞满头大汗,后背粘腻得不舒服,但他能感受到苏知心在慢慢地平静下来,不再颤抖了。
出去再沐浴一次的想法被他瞬间打消了,尽管叫不醒苏知心,他还是怕吵醒了她。
后半夜没有再出什么事,就着一身的粘腻,沈辞也睡了过去。
沈辞的作息时间一向规律,刚到卯时他就睁开了眼睛,再也睡不着了。撇头一看,苏知心的脑袋还在他的胸前,紧紧地抱着他。
他还是怕吵醒苏知心,说好的早上去国舅府也被他搁置了,等苏知心醒了再去也不迟。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夏风夏让还没见过沈辞睡懒觉呢,私下里不停地议论,实际上连沈辞的屋子都不敢靠近。
苏知心醒的时候还有点晕,分不清她是在哪,眯着眼伸了个懒腰,摸到了沈辞的侧脸,这才惊醒,慌慌张张坐起来。
“你,你怎么和我一张床?”一垂眸,又看到了两床被子,急急忙忙地掀开了一床,“我晚上怎么了,怎么盖这么厚?”
沈辞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左臂,给苏知心枕了一夜,都快没知觉了,看见苏知心掀被子,他皱了皱眉,“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你晚上忽然发抖了,而且叫不醒。”
“不记得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感觉特别好!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苏知心讪笑道,她当真不记得昨晚的事,不过大概能猜到。
明明每天都有好好喝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出现叫不醒的症状。但是后天就要启程找顾神医了,到时候让他看看就是了,别让沈辞再担心她了,她会心疼的。
“如果你不放心,过几天让顾神医看看就好啦,我既不是官宦人家,又是他爱人的侄女,他一定不会为难我!”
沈辞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好,你好好休息,我去一趟国舅府,很快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沈辞正欲下床,苏知心揪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你乖一点,不要让我担心。”沈辞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就去穿衣服了。
在沈辞背对着苏知心的时候,她点了点头,身体这个问题她还得更重视一些。想来想去都是梦春解药的问题,不过再做一次选择的话,她还是宁愿伤身体也不想失身。
既然能有神医之称,那顾神医一定会治好她的。
***
昨日沈辞就让人去给国舅府传消息了,季夫人带着一双儿女等了半天,连季青都下朝了,沈辞还没来。大家都是亲戚,倒也没生气,反倒是担心沈辞是否出了什么事儿。
这些担心一直到沈辞过来,才得以疏解。
一家四口欢喜地从门口迎接沈辞到前厅,激动得很。沈辞很少出门,一家人关系不错是一回事,常不常见面见面就是另一回事了。前前后后十几年一算,沈辞来国舅府的次数不超过十次,一般都是在宫里见的。
“恕子安来迟,府中有事缠身,舅父舅母莫要见怪。”沈辞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全然是属于亲人的礼数,而不是皇室与朝臣的礼数。
季青连忙把沈辞搀扶起来,可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无碍,不知你此番是所为何事?”
横竖不会是单纯来见个面的,沈辞肯定是要来说什么事。
“我打算明日启程去夷州看病,来问问怀桐是否一同前去。”
一听这没长辈的事儿,季青夫妇便出去,让他们自己谈了。
季舒然面露难色,不知该做何决定,“我答应了大哥明年科举的,天天在外面晃还怎么复习功课?”
“你可以抱着书晃,你不去我就走了。”沈辞懒得和他浪费时间,过来就是满足一下容溪。容溪开心了,苏知心就会开心,苏知心开心就是他开心。
要不是这样他才不来问季舒然的意见,顶多就来道个别。
“别啊,我……我去!成了吧?反正我天资聪颖,不复习也能考上的。”科举和游玩之间做选择,季舒然必定选择游玩。
是山不够高?花草不够美?还是湖不够清澈?疯了才选科举,思考就是给面子罢了。
季舒然一开口,季初泠就不爽了,季舒然跑了,这偌大的国舅府又只剩她了!
如今年龄到了,季夫人一心一意给她挑夫婿。尽管她很宠季初泠,她不喜欢绝对不会逼她,可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太无趣了!
如果有机会出一次远门,那也是很不错的啊!
“小表哥,我也想去,我不打扰你和未来小表嫂,我就想离开京城走走。”季初泠怕沈辞还记恨她中秋宴找苏知心的茬,举着手表真心。
沈辞不在乎季初泠去不去,道:“我无所谓,问舅父舅母。”
“要不直接走,不和爹娘说了?反正和你们在一起他们肯定会放心的。我要是去问爹娘的话,那才是没结果,我肯定出不去了!”哪有大家闺秀到处跑的理由,换个娘还好,就凭季夫人这样的,绝对不允许!
沈辞没理她,季舒然还在考虑。季初泠心里紧张,可怜兮兮地差点哭给季舒然看了。
这也是她的计划,季舒然那么宠她,一定会妥协的!
季舒然确实心软,哀叹一声还是依了她,“行吧行吧,出了事我担着,记得说些好话救救我啊,我可不想被爹打,我害怕啊!”
除了小时候练武那段时间,季舒然不管犯了什么事都没有被打过。这次却不一样,他可是带走了国舅府的掌上明珠,只求爹娘别太埋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