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律法未免也太长了吧?”许烨铭听不懂沈辞的意思,以为他用了疑问的口吻,自己就真的能讨价还价了。
大齐律法的确很长,足有三十二卷,就是看也得看七八日才能看完。三个月的时间恐怕只能抄六遍。等他抄完二十遍,就得白白多禁足几个月了。
沈辞已经给足了许丞相面子,不会再允许他质疑,“若有再犯,许公子就进大牢里抄写律法罢了。本王有些疲,便不叨扰舅父了,告辞。”
“下官恭送王爷。”许丞相拉着许烨铭对着他的背影作了个揖,总算是送走了这尊大神。
八月夜风还有点凉,沈辞走在街上鼻子一痒便打了个喷嚏。今日入了水,穿了那么久的湿衣服,又吹了夜风,怕是又要染风寒了。
这个时候,苏知心三人正在容溪的房里相谈甚欢。
“你怎么这么快就和季公子表白心意了?你不怕他嫌你不矜持吗?”问话的是小荷,这个问题可埋在心里好久了,趁着现在身边只有自己人,赶紧问出来。
好巧不巧,季舒然领着他的貌美婢女刚到门口。听了这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倒要听听容溪会怎么回答。
三位姑娘聊得开心,都没发现外面的人。容溪便如实答道:“喜欢不就是要让对方知道的吗?我也不怕他嫌我不矜持啊,这是我的本性!”
这个道理是她从李尧顺那儿学来的,当时不说喜欢也不是因为矜持,好像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如果她早些说了的话,他们俩可能已经在一起了吧?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把喜欢说出来了,人就畅快了,也不再有什么好怕的了。
不过当时没说也好,能遇到季舒然也是她的幸运,她能理解并接受两人之间愈行愈远。
季舒然听到了她的答案,有点惊讶。他确实是以为容溪不矜持才会那么轻易地把喜欢出来,没想过她比大多数人都要直率地多。
他没有反感容溪的直爽,只是抗拒情爱,抗拒成家。
所以他始终都在拒绝别人。
现在进去,她们多半会尴尬,于是他在外面又站了很久才进去。话题已经转变了不知道多少次,刚才的话已经造不成什么影响了。
还没人和苏知心说季舒然要带婢女过来,看到他边上柔弱的女子,还以为是带过来气容溪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审视意味。
“婢女带到了,你们这几天多休息吧。”季舒然速战速决,把婢女往前一推,就转身往外走,当真是不知道苏知心不晓得这事,更没没主意到苏知心的眼神有多么不怀好意。
苏知心也大概意识到这婢女是过来照顾她们的了,不管是沈辞的还是季舒然的决定,她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多谢季公子,属下可以照顾师姐和小荷,不劳季公子费心。”
一声拒绝,打消了季舒然速战速决的念头,无奈道:“你别逞强了,你自己不也受伤了?子安是特意要我送个婢女过来照顾你们的。”
“请公子替属下向王爷道谢,但是属下不能接受。”苏知心油盐不进,嘴硬得像铜墙铁壁似的,怎么说都不听,很是急人。
幸好她还吃软的,季舒然又说道:“你不接受,受苦的可是我,到时候子安可都是找我追究的,你可怜可怜我吧?”
苏知心才不信沈辞会对季舒然怎么样,可看着季舒然泫然欲泣的样子,实在说不出拒绝。
眼看着胜利在望,季舒然装得更带劲了。容溪也不希望苏知心为了她们太劳累,附和道:“你就收着吧,轻松一点还不好吗?”
“小姐,你收着吧。”小荷见状,再添上一把火。
所有人都在劝着她接受,苏知心没办法,也只能低声道:“好吧,你把她留下吧。”
大功告成的季舒然松了口气,欢欢喜喜地出了门,总算可以给沈辞一个完美的交代了。此时,苏知心迫于无奈还是给婢女安排了一间房,接受了沈辞的好意。
沈辞和她希望的一样,对她很好,很信任她。又和她希望的不一样,沈辞对她越好,她越觉得亏欠了沈辞。越欠越多,总有一天会还不清的。
这不是她的本意。
第 37 章
从丞相府回来之后,沈辞没再去看苏知心,就连第二日染了风寒还发热,也没让她知道。
两个人住在同一座府中,却一面也没见过。最多就是让夏风给梅苑那边送灵丹妙药,和一些时新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
他一直都知道,只要苏知心见不到他,那么瑾王府和慈心居就没有什么区别,她就可以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
一旦见到了他,她就会拒绝自己的所有好意,趁着还有容溪这个理由在,立即回她的慈心居。
为了了解她的情况,他还让季舒然这段时间留在瑾王府,没事就带着使命去梅苑看看苏知心,和她聊聊天。
然后不可避免地见到容溪,吵一架再回到竹苑和沈辞汇报关于苏知心的一点一滴。
季舒然是每天都一个头两个大,从来不知道在这里住会那么辛苦。既不想和容溪见面,又不想看沈辞眼巴巴地看着梅苑那边,思来想去还是委屈了自己。
苏知心何尝不知沈辞的心思,依旧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住在这里维持表面上的主仆关系。而且容溪每天都能见到季舒然,为此很是满足,又何必搬出去,毁了她和季舒然培养感情的机会呢?
至于胡太医开的药,苏知心还是给扔了。最了解梦春的人是顾生,按他的法子调养还是更保险一些。
除了小荷,苏知心和容溪的伤本就不重,伤很快就好了。
容溪更是第二日就能看清事物了,却总在季舒然面前装看不见。没人和他说实情,容溪也装得开心,博了不少同情,过了好几天才把实情告诉季舒然。
可怜的是小荷,过了九日,身上的木板刚拆,动是能动了,伤是没好全的。
算着时间,已是八月十一,容溪该启程回玄清门了。再拖下去,八月十五怕是赶不回去和师门兄弟姐妹团圆了。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去啊!来京城十一日了!我竟然一直都在养伤?!我居然没有出去好好地玩一场!”容溪不情愿这么快就回去,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了。
苏知心哪能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笑道:“你不就是舍不得季舒然吗?过完中秋还能回来啊,你还怕他跑了啊?”
“不怕他跑,他不想成亲,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我是怕师兄不让我出来了,你是不知道,他特别怕我像那些师兄师姐一样,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容溪耸了耸肩,很嫌弃李尧顺这些不成立的担心。
“你怕师兄干嘛啊?你不是那种人,又不会理亏!”小荷不甚理解,我行我素的容溪竟然会怕李尧顺吗?
本来是不会的,可李尧顺是容溪第一个喜欢的人,就算现在不喜欢了,也不希望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啊!
没有人知道容溪曾经对李尧顺有过一段情,她便含糊答道:“没什么,就是嫌弃他把看作那种人,再说了他又关不住我。”
这么说还不够,她又道:“他自己当了井底之蛙,别想也拉着我做。”
从今往后,外面的世界有季舒然,那就是她的心之所向。
李尧顺愿意一辈子活在玄清门这事儿,苏知心和小荷多多少少也知道那么一点,不好评价他的想法,都由着他去了。
听着容溪这么说,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要他们别生了嫌隙就好。
“别气了,你想出来就出来。师兄管不了你 ,姨母也不会插手的。”苏知心安慰她道,突然就觉得,这故事像极了她娘和她爹。
山上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走到了外面的世界,对俊美的官宦人家一见倾心。幸好季舒然不是苏启之,不仅无心政事,还和皇室关系亲厚,应当能保护好容溪。
“你明天一定要出发,要不然就赶不及了。今晚我们就出去走走吧?”苏知心再强调了一句明天必须走,就怕她时间来不及。
今晚嘛,就补偿一下容溪吧!
话锋一转,容溪立刻就来了兴趣,忙问道:“去哪儿啊!”
“晚上你就知道了,包你满意!”苏知心卖了个关子,打算晚上给容溪一个惊喜。
在出去之前,她还得去找沈辞,和他说一声。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她估计,沈辞绝对和门卫交代过了,不会再让她那么轻松地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