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贤帝是由齐宣帝一手教大的,知道他尽管在家庭这方面做得不好,可在国家大事上,一向英明神武,从未做错过一件事情。在他看来,苏知心多半是记错了。
想的都没错,可惜他忘记了西楚,不知道那时候苏启之叛国是被冤枉的,没想过苏知心根本不是大齐人。
“你可知道她的本名?”齐贤帝想通过姓氏入手,查明她到底是谁。
如果知道的话,沈辞也能查清,可惜苏知心着实嘴严,就是不说。
他无奈道:“她不肯说姓氏,只说了名叫知心。她知道父皇盛名在外,没查到证据不敢外传此事,还说她要自己查,不愿意告诉他人一点一滴。”
“你这么说的话,这件事确实很难办。不如等你有了线索再说,我想先见见她。对了,徐思静的事我再想想,你别着急,我不同意她是嫁不了的。”
这个见不是两个人面对面见过一次就行,而是要面对面说话的。
沈辞点头,早就有心让苏知心见见齐贤帝,现在徐思静的事他也能松口气了,没必要把她拦在外面了。
“刘洪,开门让知心姑娘进来。”刘洪是齐贤帝身边的大太监,贴身照顾他的衣食起居。齐贤帝让人下去之后,他就一直在养心殿外面候着。
殿外的宫女刘洪都认识,要说知心姑娘就只有沈辞带来的这个了。他利落地打开门,示意苏知心进去。刚才喊她的话她也都听见了,隐隐约约是知道了沈辞在和齐贤帝谈论她的事。
她拿出在袖香楼的清冷姿态,礼数周全地行了礼,跪拜在地上,道:“属下拜见皇上。”
“起来,不必多礼。”听到这句,她再站起来,低着头,满身都是温顺的气息。
齐贤帝没急着开口说话,又是在打量她。
长兄如父,齐贤帝要仔细审查沈辞身边的人也是应当的。尽管苏知心并不喜欢被人打量的感觉,还是很配合地任他看了。
原来心里想着自己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慢慢地已经不怕沈辞了,不想面对他大都是因为不好意思。
现在倒好,她好像也不怎么怕齐贤帝,刚才当缩头乌龟也只是出于对一国之君地紧张,而紧张的情绪没一下就过去了。
“看着挺大方的,不过为何不看朕?”齐贤帝对于苏知心的模样气质还是很满意的,身上也没有从青楼出来的那种妖媚,简简单单、亭亭玉立上得了台面,难怪沈辞会喜欢上她。
不过于苏知心而言,这句话好像有点强行搭话?
尴尬地说:“属下就该有属下的样子。”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快丢了半条命,余光疯狂地搜索沈辞在哪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很快她就看见了沈辞,端坐在旁边,两耳不闻窗外事。
啧,看他一点用都没有。
“你既然能做侍卫,那你武功怎么样?在哪学的?”齐贤帝没有回她的话,继续通过提问来了解一下她。
苏知心还以为沈辞什么都和齐贤帝说了,乖乖地说:“是跟着姨母在玄清门学的武功,小有所成,一般不会遇到对手。”
看沈辞面色无异,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好,朕就这一个弟弟,自然是不放心他的安危。”话说得不多,齐贤帝大概能看出苏知心是什么样的了,别的不清楚,至少是实诚的,没有说假话糊弄人。
就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他听说的不太一样,“朕曾听闻袖香楼的久寒姑娘孤傲清冷、冷若冰霜,如今一看似乎不太一样?”
以前的久寒确实是这样的,现在的苏知心已经慢慢地变了。她想了想,稳妥地答道:“过去的花魁是这样的,而今属下是王爷的侍卫,自然该不一样。”
殿里又沉默了一会儿,苏知心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问题。
这时齐贤帝干脆直接步入他的正题,说:“你觉得瑾王怎么样?”
沈辞也愣了,这个话题是不是转得太微妙了?
他动都没动一下,衣服很沉稳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有点紧张。
“王爷为人怀瑾握瑜,善待下属。极为爱护百姓,在商阳之时忍着病痛看水利图纸,还在暴雨天里疏散百姓,给他们送干粮。且极为重情,为了皇上甚至会不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总而言之,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唯一的不好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苏知心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的,毕竟沈辞确实很好,说的也都是真实的事情。
有了这一席话,齐贤帝和沈辞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最后的缺点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不需要苏知心说出来。
感受到他们明显好转的心情,苏知心算是明白了,齐贤帝这是在调笑她,季舒然会调笑也就算了,皇上也会?这个皇上这么不正经?
“只有你真心地觉得他好,你才会用心地保护他。这样,朕便对你放心了。”齐贤帝毫不收敛笑意,转头对沈辞说:“还是留下来吃饭?”
“好。”
沈辞都留下来了,苏知心肯定也要留下来吃一次宫里的饭菜。
齐贤帝和他单独用了饭,苏知心就和夏风一起用了饭。真是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宫里的东西都这么好吃,就连侍卫的伙食都比她做得可好吃多了!
那皇上的饭菜只会比这要更好吧?
不过该克制的地方还是会克制,她选择只吃一些青菜和白米饭果腹即可。
吃完饭后,沈辞没急着出去,殿门又关了起来。
苏知心去了偏殿用饭,算算时间她也差不多该吃完了,还是关着门比较放心。
“你把知道的关于知心的事和我说一遍如何?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齐贤帝有心想要帮他处理好这件事,恰好沈辞关了门,不就是想听他说些什么吗?
知道最多的应该是醉酒那晚,就是苏知心说话语无伦次的,要理清思绪再说清楚还要一会儿,他说完的时候差不多过了一炷香。
说完还不够,他总结了一句:“她说了很多,唯独不说一句有关她身世的。”
“那你怎么弄清楚?美人计诱惑她?”如果苏知心在场看到齐贤帝说这么一句话,她一定会狠狠地点头,他果然就是个不正经的皇上。
美人计也是个办法,又能得到苏知心,也能从她嘴里获取真相,一举两得。
沈辞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半信半疑,还是否定了,“不行。第一,我不会美人计。第二,她的嘴很严,醉酒都不说的话,用美人计也不一定会说的。”
“那再想办法,也不急于一时,回去休息吧。”这事不好解决,齐贤帝也没那么多时间想苏知心,他手上可还有一堆奏折呢。
沈辞知道他忙,便开门出去了。
外面苏知心已经等了很久,看沈辞出来了,就一起出了宫。
听说了沈辞是走来的,齐贤帝二话不说就给他派了马车,美名其曰是劳逸结合,完全不容置疑,还合了苏知心的心意。
第 25 章
一闲闲了三日,一忙就忙了快一整天,苏知心在外面站了太久,小腿肚都酸得发胀了。一回来就往柔软的大床上扑去,大喊:“小荷,我好累啊!”
“不只是身体累,心理上也好累……”她还记着齐贤帝所说的,她和他所听闻的久寒不太一样。
小荷本来准备去给苏知心烧水洗漱的,听到了她的抱怨,立即明白了,她今天又心情不愉快了。
她坐到了窗边,轻声问:“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有,之前季公子说我变了,今天皇上也说我和以前的久寒不一样了。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上一次,就是因为这个,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四天。小荷是知道这事的,本来以为苏知心关了几天就想开了,这才知道,她只是暂时放下了。
“可是现在这样才是自己的本性啊,可以不用伪装不是很好吗?很轻松呀!”相比以前,小荷更喜欢苏知心现在这样,有什么就说,不开心就发泄。
但苏知心最怕的是,她变化的源头。
想到这个,她的双眼都失神了,小声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这样不好,一点都不好。”
这个原因,她们都知道,怕惹苏知心不高兴,小荷特地不说沈辞,道:“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就好了吗?你不累吗?你本就不该这样沉默冷淡,如今有一个人能把你从过去拉出来,让你能做回自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