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吧唧着嘴巴,口水滴答的吊在脖子上的围脖上,他含糊不清的问什么是定情信物。
“就是只有心上人才能给的东西。”
“什么是心上人?”
“等你以后长大了想娶回家的人,就是你的心上人。”
“哦,那娘是我的心上人,我想娶娘。”
“心上人不能是娘。”
“那我想娶大姑,实在不行的话娘给我生妹妹。”
“也不能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福宝很苦恼,他觉得家里的女性只有娘和大姑最好看,其他人全长得丑。他简直不能想象什么是心上人,想了许久才觉得,有个心上人虽然挺好,但是要是长得丑,那还是算了吧。
买了东西才挪步过去看福宝心心念念的杂耍,他兴高采烈的捧着乔明渊的脑袋,小嘴巴长得大大的,此刻才像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有点傻里傻气。要全是平日那精明样子,慕绾绾想想都觉得见鬼了,甚至忍不住胡思乱想,觉得福宝这丫该不是也重生的吧?
看了一阵子,福宝便觉得腻了。
另一边有人在耍龙,他指着那边说要去看,乔明渊驮着他过去,不忘记牵着爱妻的手。
刚走到耍龙的附近,忽然瞥见一栋画楼上挂着许多漂亮的花灯,花灯上挂着字谜,是时下最流行的玩意,猜中了字谜就能掏钱买下花灯,否则再有钱都百搭。总之全是赚钱的噱头,吸引那些清高的读书人和想博美人一笑的富家公子哥儿。
猜灯谜有讲究,看上哪个猜哪个,猜中哪个买哪个,猜不中也不给买。
慕绾绾却是第一次见这种买卖法,她觉得新奇,停下脚步多看了一阵子。乔明渊误会了,还以为她是喜欢那花灯,压低了声音问她喜欢哪个。
她笑道:“哪个都不喜欢,买回家挂哪里?”
“小娘子忒口大,这花灯你担心没地方卖,怎么不担心你家相公能不能猜中那字谜?”旁边有人嗤笑:“看看你身边这些人没,他们都是想买花灯的,一个都没猜中字谜呢。”
嘿,定睛一看,周围果真是一圈文人雅士,大冬天扇扇子那种。
一行人都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们,仿佛被人嘲笑了,格外丢脸。
慕绾绾不解:“这字谜很难?”
她听乔明渊那语气,还以为他哪个都猜得中,才随口一说呢。
那人点头:“难,从这摊主摆摊到现在,总共就卖出去了一个。”
“那个莲花的多少钱?”乔明渊扫过这些花灯,一眼就相中了第二排的莲花灯。瞧着样子好看,花色也很别致。
“公子眼光好,那灯叫五彩座,你看那上面的图案,别以为是画上去的,实际上是用丝线一针针刺的刺绣。”摊主忙笑着说:“你是行家的话,该知道丝绸上刺绣容易,宣纸上刺绣那可是难如登天,极为考较绣娘的宫里的。我们用的针和线说是比头发丝还细都不为过。”
慕绾绾恍若大悟。
难怪瞅着是怪好看的,图案很活灵活现,原来不是画的,竟是绣出来的。
宣纸刺绣,这算是艺术品了!
她本不心动,闻言还真起来些心思,问:“你只说什么材料,怎么不提要多少银子?”
“猜对灯谜,一两银子即可。”摊主笑道:“猜不中,百两也不卖。”
乔明渊跟着也笑了,他先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放在那摊主的面前,随后取了笔墨,自信的在纸上一挥而就,写了个字。旁人见他写出来立即恍然大悟,那摊主亦点头,真给他猜对了。摊主取下那五彩座莲花灯,递到慕绾绾手上。
慕绾绾伸手接了。
旁人这时才知乔明渊是真才子,纷纷问他其他的是什么。
乔明渊笑道:“我只要这一个,其他的不猜了,留给诸位兄台吧。”
说罢拱了拱手,牵了妻子就要离开。刚一转身,便听身后有个莹莹细语:“乔公子六元及第,满腹才学,只用来猜灯谜博美人一笑,未免可惜了好才华。”
这声音真好听,柔而不魅,清而不俗。
乔明渊和慕绾绾双双停住脚步,齐刷刷回头看去,只见那摊子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女子,女子个儿挺高挑,乌发如云,肤色白腻,朱唇带笑,皓齿动人。她身穿一件白色的披风,手里拿着一方手绢,带着笑意看着他们夫妻二人。
见他们回头,女子屈膝福了福身:“公子有礼,夫人有礼。”
两人也回了一礼,乔明渊蹙眉:“你是?”
“小女子姓高。”她看一眼慕绾绾,目光像柔波转过,落在乔明渊身上:“公子还不认得小女子,小女子父亲与公子同朝为官,如今在内阁述职。”
来人正是乔明渊金榜题名时为他脸红心跳的妇女大军中一员,内阁高元潼的孙女,高娴静。
第359章 惊动
此时距离乔明渊金榜题名已经过去了半年,要说这半年乔家人在平静中搅得朝廷动荡不安,高娴静的生活却半点都不受影响。
她今年刚年过十六岁,早前高阁老疼爱她,打算将她做配皇子,因而一直没有许配人家。天启十年正是五年一次的选秀之年,到了天启十年,就该送高娴静去选秀女。选秀女并非是为了给天启帝选妃子,天启帝年岁快五十,后宫妃嫔已经不少,他整日里忙着朝政,也不好女色这一口,天启五年选了一次,那时候他都没给自己选,而是给他的几个儿子选了正妃侧妃。
大皇子已经娶了正妃,又娶了两个侧妃;二皇子的正妃还没定下,侧妃却是两个娶满了;三皇子那时候还小,正妃没有定,如今年岁也到了娶正妃的时候,还有五皇子,五皇子今年十五岁,到了可以相看秀女的时间。
天启十年的选秀还没开始,就注定是个热闹的年。
各家为了将女儿送到陛下跟前可谓是绞尽脑汁,如今也在为女儿们铺路。在大臣们眼睛里,女儿最好的出路当然不是天启帝,而是皇子们。
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自己女儿嫁的那一个将来承继大统了呢?
存着这样的心思,家里有适龄女子的都不会随意婚配,再怎么都要等选秀结束之后。
四品官员人家的女儿选秀和普通人家女子选秀不同,就算是选入宫中也不是从宫女做起,最起码都是侍从女官开始,像高元潼这种一品大臣,他们家的女儿多半是为皇子皇帝准备的。因为要嫁的人家是天家,对自家女儿的要求当然要严格。
为了天启十年的选秀,高娴静从上次看完状元游街到现在,今日是第二次出门。
要说也是这么巧,她上一次出门瞧见乔明渊,回去就念念不忘了许久,心里脑里都是男人笑起来儒雅清隽的样子。
高娴静自小就跟几个皇子认识,跟几个皇子比起来,她更愿意选择乔明渊这样家世简单的人,先不说那人有六元及第的才学,将来仕途怎么都不会太差;再则光说品貌,他就比几个皇子出众;如果还非要说品行,那些天性就感觉高人一等的皇子怎么能跟他的谦和做比?
她想嫁他。
第一次见乔明渊她就觉得,她一定要嫁给他。
当日看完状元游街,高娴静回家将自己的愿望说给了母亲听。
结果没能得到高母的支持,反而换来了一顿严厉的呵斥:“你是要做皇子妃的人,怎可下嫁给一个乡下穷小子?而且我听说,那乔明渊已经娶了妻,你是想给人做妾不成?”
高母声色俱厉。
“爹不是总说他在陛下跟前露脸,将来陛下会重用他的吗?”高娴静辩解。
高母果断摇头:“不行,这桩婚事你想都不要想!”
怕高娴静做出傻事来,之后的两个多月里,索性将她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之后她没再提这件事,高母却又另外请了女先生到高家来,名义上是教她琴棋书画,指导她礼仪规程,实则是为了监督她省得她在选秀前弄出事端来。她打小就是按照太子妃的标准来培养的,琴棋书画哪样不是学了十年,哪还用得着继续学?可母亲最大,她拗不过。
这一关被关了半年,今日是除夕夜街上热闹,高母也怕闷坏了人,才同意她出来走走。
虽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丫头呢。
可事情就那么巧,哪怕随便逛逛,也教她遇见了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