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到底是心事,压根不能忘!
董路第二天醒来就一骨碌爬起来赶紧收拾整齐,恭恭敬敬到老丈人跟前去候着了,请教他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比较合适。
丁宝林想了想:“尽快吧,等订了亲,我打算带着你师母他们到通山书院住一段时间,之后北上京城,来年春闱我也要下场。”
“老师想通了?”闻言,董路他们吃了一惊。
丁宝林中举多年,除了中举的第一年必须参加会试,之后他再没考过。他们做弟子的都知道那年春闱发生了一些事情,以至于丁宝林不愿意再考。否则凭着丁宝林的才学,连卫轻轩都说他中个进士没问题的。
心存气节,丁宝林不愿意再考,如今乍然想明白了说要下场,岂不令人惊奇又欣喜?
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弟子的,经过田家那一场,嘴巴上不说,心里都替老师不平。老师满腹才学,只是不愿意下场再考博个功名,就被人这般看不起作践,他们替丁宝林委屈,同时又盼着老师能想明白,他日下场进士及第,让那田家肠子都悔青!
这般喜讯,很快就传到了陈秋平的耳朵里。
听说丁宝林来年春闱要下场,陈秋平一时激动,便跟他相约同去。
等于说,陈秋平也要去考!
如此一来,平远学馆的三个学生也激动了起来。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春闱,能有老师带着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虽说都是竞争那点名额,可到底心里踏实呀!
会试由礼部主持,定在来年二月底,又称为春闱,过了春闱就是殿试,若能一步登天,谁都高看一眼。如今放榜已是九月,待他们回家报喜耽搁又要用去一段时间。从平遥府到京城,车马劳顿要差不多一个月,等于是说最慢也要在来年新年后就出发。算上来往耽误和安置的时间,真的一点都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的。
有些考生嫌来往麻烦,打算这就前往京城也是有的。
通山书院考中的举人都没打算回乡报喜,他们决定回通山书院再读一两个月,等过了腊月就动身去京城,来问丁宝林他们要不要同行。
丁宝林婉拒了,说几个弟子年纪小,要行这么远的路家里恐怕都不放心,得回去报个喜,也做些准备。
书院里考上举人的最年轻的都有二十九岁了,比乔明渊他们差不多还大了一轮,闻言才想起来这几个师弟只沈秋池一人及冠。
人家年纪小,却个顶个的有出息,心下惭愧,同时也理解,末了还告诉他们,回了家可别耽误了,大家来年在京城里见。
送走了通山书院的人,平遥府的九人也打道回府。
杨玠和褚羽来送他们,褚羽心情还是低落,不过说等三年后再来,这些时日过了,倒也缓过劲来了。
两人精神头都不错,同平遥七子约好出发的时间,到时候在京城碰头。
问及出发时日,杨玠道:“我在京城有亲戚,打算提早过去,我应该比你们早去半个月左右,到了京城我住亲戚家里,你们人多,我提前帮你们租赁个院子,如何?”
几人谢过了他,先给了他一些银钱,杨玠推说不用,到时候再说,大家这就散了。
平遥府的九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一路风景飞驰,一行人归心似箭,巴不得眨眨眼睛就到了老家,连话都没怎么说。
第264章 惹事
乔明渊一路上都在想着慕绾绾,殊不知此时平遥府那边接连发生了几件事。
先是白家夫妻带着白安阳上门来绑架慧慧,企图要挟乔松月回白家,事情没成后,白安阳病发死在衙门,白旗夫妻灰溜溜的回了上河村。之后白旗夫妻不敢再来府城闹事,可到底是死了儿子,如今仰仗小儿子过活,不过十来天就生了矛盾。
孟氏嘴巴碎碎念,这一日在河边洗衣服跟其他妇人闲话,便有人损她:“从前乔松月还是你们家媳妇的时候,就跟你说让你对人家好点,你不听,这不,吃大亏了吧?乔家现在这么有钱,若乔松月还是你们家媳妇,凭着她是乔明渊的大姑,乔明渊铁定愿意提携你们家。鸡飞蛋打,你连慧慧都弄出去了,捞着什么好处了吗?”
孟氏怒道:“人家现在哪里还瞧得起我们家?”
“瞧不起怨谁,还不是你自己作!”
旁人不客气。
免不得又说起乔松月和她那侄儿来。
“我从前总说松月这孩子脾气好,心眼实在,娶回来是个福星。这不,她侄儿已经发达了,要还是一家人,指不定得过什么好日子了!”
“她现在就过得好日子了!”孟氏想起那日见到乔松月的场景就觉得一阵堵心:“穿金戴银,还找了个有钱相好!”
此话一出,上河村的妇女们哗然了。
“什么?你儿媳妇已经改嫁了?”
“改嫁到什么人家了?”
“比不比得上安阳?”
孟氏心里有气,道:“那贱蹄子改嫁到什么人家关我屁事?我就那天见了她和她那相好姘头,听说是姓谢,开镖局的,穿得体面,人也不丑。我原先就说那贱蹄子为何铁了心要跟我儿和离,说不得是早就有了相好的,嫌弃我儿子碍眼睛!”
旁人看了看她,不信。
乔松月怎么跟白安阳和离的,上上下下谁家不清楚?还不是你们白家不做好事,讲人家打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们对孟氏编排乔松月的话不感兴趣,却听进了这一句:乔松月有了新的夫家,夫家开镖局的,姓谢,家大业大比白安阳好!
二嫁女还能嫁得那么好,老实说,女人们难免羡慕!
但只能是羡慕,毕竟自己没有个做案首秀才公的侄儿,也没有一个开酒楼医馆的侄儿媳妇撑腰不是?
众人说着话,便听得哐当一声,木桶落在了地上。
妇女们抬头,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白莉莉,她脚边落了个木盆,也是到这边洗衣服,恰巧听到了这几句话。
府城,姓谢……
光是这两句,她脑海里立即就响起了那个将她推入火坑的男人来。
是那位谢老板吗?
会是她吗?
她面如土色。
这些时日过去,白莉莉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形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白冉氏为了能活下去没少给她接活儿,加上村里那些地痞都跟她有一腿,她在榻上用些功夫哄得了人,倒也不愁吃穿。如今白莉莉穿着细布衣裙,可眉目间却多了些风尘味道,少了许多灵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女。
加上村里妇人最厌恶这种事,千夫所指,白冉氏和白莉莉的日子算不得好过。
白冉氏越发泼辣,白莉莉更见沉默。
无论母女两人走到哪里,村里女人们都如同蛇蝎一般避开她们。
眼见她过来洗衣服,女人们登时嚷着水要脏了,一哄而散的端了木盆就走。
孟氏自然也走。
可她被白莉莉拦住了,她问了几句那姓谢的什么长相,听了孟氏形容后,便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衣服也不洗了,端着木盆回了屋。
白冉氏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脸上有些惬意。
靠着卖女儿赚钱,她如今的日子也算吃穿不愁,虽然被人鄙夷,可在白冉氏心里觉得这些口水仗算不得什么,从前饿肚子的感觉才最糟心。她打心里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偶尔见白莉莉伺候了人后落眼泪,还会骂她矫情,都不是干净身子了,给谁不是给,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但她也知道不能太过,因此平日里什么事情都抢着做,励志将女儿养白嫩了卖个更好的钱。
白莉莉被亲生母亲推到火坑里,一开始怨恨数落都于事无补,现在麻木了。
好在白冉氏知道要靠女儿,没做太过,大多数时候还是依着她。
今天白莉莉说想去走走透透气,顺便洗个衣服,她便没拦着,谁料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衣服还是原样,白冉氏道:“这么快洗完了?”
“我刚刚听到孟婶子说,她在府城见到谢老板了!”白莉莉闷闷的。
白冉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遇到姓谢的了?姓谢的怎么说?”
“能怎么说,他又不认得孟婶子。”白莉莉面无表情。
白冉氏在屋子里打转,转了转,忽然说:“走,咱们上府城去!既然白旗他们能找到姓谢的,我们也能,当初的事情他还没给个说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