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刚刚打饭插队被阿姨轰走的瘦高个。
瘦高个面色不善：“你他妈是故意找茬吧？”
计小淮翻了个白眼：“是你撞我好不好？”
“我撞你？你他妈自己没长眼还赖我？！”瘦高个浑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抖了抖校服上的汤渍，“洒我一身汤，这衣服你得给我洗干净！”
说罢，他就要脱下来。
计小淮以前都在西面食堂吃饭，还从没遇到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明明是自己和朋友打闹后仰撞上他的胳膊，还反过来污蔑他人走路不看路。
他虽然在叶哲面前怂的一批，其实本身还是个不惹事不怕事的。
他当即就回嘴：“你要是脱下来我这剩下半碗汤就全送给你。”
“你他妈找死！”瘦高个蹭的站起来扬起拳头就要揍他。
计小淮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嘴巴放干净点。”
叶哲冷冷的走过来。
“哟，这是一中学神吧？”瘦高个阴阳怪气道，“你不在教室里写作业，小心老师失望哦。”
“我不写作业依旧能考第一，”叶哲擦去计小淮手上的油汤，“抱歉，学神的世界说了你应该也不懂。”
周围响起了一片窃笑。
瘦高个的脸都绿了。他当即恼羞成怒就要一拳挥过来，叶哲拉住计小淮后退一步，瘦高个不知怎地就一个踉跄扑在桌子上，将阿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余垃圾擦得干干净净。
计小淮收回右脚，深藏功与名。
叶哲嘴角微勾，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上一个离开的人吐了一桌子的西红柿皮，瘦高个刚刚又要脱衣服给计小淮洗，把校服拉链给拉开了，这下里面的白T恤直接被染成了红色。他望着身上的西红柿皮，透过湿透的T恤传来的凉飕飕的感觉更是让他头皮发麻一身鸡皮疙瘩。
“卧槽……”
旁观的同学见此惨状，也不由倒吸一口气同情起他来。
“都在这聚着干什么！”
接到消息的教导主任终于从三楼的教师食堂匆匆赶来，怒声呵斥走围观的众人后，望着叶哲和瘦高个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
瘦高个抢先道：“是他们先撞我的！”
说罢，还把校服上的汤渍指给教导主任看，又抖了抖T恤上的西红柿皮，比起干干净净的叶哲和计小淮两人，的确凄惨得多。
教导主任抽抽嘴，转向计小淮两人严肃的咳嗽了一声：“你们怎么说？”
“明明就是他自己……”计小淮不服气的嘀咕。
叶哲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说话，随后开口：“这位同学之前可能没注意后仰撞上后面端汤的同学，他和人理论可能一时怒极攻心脚步错乱自己不小心绊倒趴在桌子上了。”
他用平静无波的语调将事情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阐述出来，巧妙的删除了计小淮怼人的几句和瘦高个要人洗衣服的片段，把计小淮塑造成一个无辜遭殃的路人甲，又让瘦高个不敢反驳。毕竟，要是他说是别人推的，教导主任就要问他和计小淮有什么恩怨了。
难不成说是让计小淮洗衣服？
校园欺凌可是教导主任最不希望看到的画面。
况且这事情本来错就不在他们俩身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那位瘦高个性格暴躁没事找事。
显然，教导主任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他妈……”
瘦高个急的想反驳，刚出口就被听到脏话万分不悦的教导主任给狠狠瞪了一眼，只能不甘心的闭了嘴。
教导主任又转身问计小淮：“是这样吗？”
计小淮疯狂点头，心里对叶哲的本事已经惊叹到了极点。
这才叫说话的艺术啊！
教导主任又问了旁边几个人，得到了相同的回复后，心里有了答案。
“行了，这件事主要错在胡言，你下个星期一交一份三千字检讨书给我，”教导主任沉声道，“但你们俩也有错，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目送教导主任离去，计小淮没再理会愤愤瞪着他们的胡言，拉着叶哲把快要凉掉的菜打包带了回去。
食堂的事情闹得挺大，一个小时的功夫，就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还越传越离谱。
计小淮刚把书包放下来，身边就围了一大群人。
“小淮，你们中午真和十一班那个胡言打了一架，还把教导主任都惊动了？”这是学委。
“听说叶哥还把胡言按在桌子上反复揉搓，让他把桌上的剩菜舔了个遍？”这是物理课代表。
“还问候教导主任的妈结果被罚写份检讨书？”这是刘宪。
“卧槽，我胡哥牛逼啊……”体委满脸惊叹。
这都什么鬼？？？
计小淮翻了个白眼，看着面前满脸求知欲的同学们，总算是知道叶哲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了。估计这厮是猜到班里人会刨根问底，懒得应付干脆躲宿舍里不出来。
他学着叶哲的话，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顿时引起了大家的一片愤慨。
“太嚣张了吧，当我们七班没人吗！”班长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体委也不知是觉得没揍到人遗憾，还是没在现场吃到瓜遗憾：“早知道我们走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当时就该留下来咱哥几个把胡言揍一顿。”
见体委似乎认识对方，计小淮好奇问道：“体委，你知道那个胡言？”
“他是十一班的体委，还是体育特长生，听说初中是个混混，他家花了一大笔钱才把他弄进我们学校的。”体委说起这人就是一脸不屑，“他们班的人要么就跟在他后面当小弟，要么就被他整的特别惨。”
“班主任不管？”班长吃惊。
“谁敢管？他爸好像就是我们市那个著名的房地产老板，班主任除了睁只眼闭只眼还能怎么办？不过他好像和他爸关系不怎么好，在外面惹了事也一般都是自己解决，很少有找家里帮忙的。”
除非是进局子要人捞出来。
体委在心里补充道。
“小淮你和叶哥可要小心点，胡言这人认识一帮乱七八糟的人，这次你们让他丢这么大的人，说不定他会找人堵你们俩。”
计小淮点点头，暗暗将体委的叮嘱记在心里。
.
那天将体委的话转述给叶哲后，对方毫不意外的没有给予丝毫反应。倒是计小淮自己，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还在书包里揣了包胡椒粉，想象着要是被胡言堵了，就泼一把胡椒粉趁机开溜。
可惜风平浪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堆自己潇洒制敌脱身的计小淮只得悻悻然作罢。
比起薛定谔的报复，眼下显然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那就是几天后的运动会。
“各位，咱们开幕仪式上穿什么？”体委敲黑板问大家。
一中的运动会是少有的可以随便穿衣服的日子，开幕仪式上的走方阵，各班级也都卯足了劲玩，什么奇装异服都敢穿，去年还有个班敲锣打鼓一路舞过去，唢呐版运动员进行曲吹得同学半个月才从洗脑中清醒过来。
“玩偶服怎么样？我看网上好多类似的还挺火的。”学委举手。
“太热了吧。”一个同学反对。
“汉服怎么样？”托着下巴的女生眼睛里小星星闪呀闪呀，“越罗衫袂迎春风，玉刻麒麟腰带红，多美啊。”
“姑奶奶，租来的汉服你们嫌人家是山，正版的咱也买不起啊！”
“咱们来个反串怎么样？男扮女装女扮男装。”
“三班已经决定是这个了，跟他们撞了。”
“……”
难得没奋笔疾书的班长在体委鼓励的眼神下，颤巍巍举手建议：“我觉得校服就挺好。”
体委：“……写你的作业去。”
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统一的答案，体委叹了口气开始随机点名：“老罗，你说什么好？”
“白衬衫黑长裤它不香吗？”
计小淮也举手赞成：“我觉得挺好。”
体委也觉得这个不错，但还是要尊重大家的意见，便道：“投票表决吧，有人要拉票吗？”
卞雯雯立刻举手：“姐妹们看过来！”
一堆脑袋不管男的女的都看了过去。
卞雯雯悄悄指了指正没有参与讨论埋头大睡的叶哲，做了个口型后，冲着女生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下一刻，女生们眼睛一亮，纷纷点头表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