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绛笑了笑说:“好巧。”
“我记得你以前是学播音的?怎么去旅拍了?”沉默了一会儿,江为风问。
“就是想趁年轻,多走走。”她笑。
他“哦”了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半瓶可乐,打开“呲——”的一声长气,泡沫一下子涌上来,江为风没收住,可乐溅到了衣襟和裤子上。
“操——”男人果然恼了。
林绛忙扯车前的纸巾给他兜着,眼看着白纸变咖啡色,她想都没想,又扯了更多的纸帮他擦,手碰到他大腿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三秒钟后,她一下子愣住。
收手,抬眼,只见男人眸子渐深。
林绛忙坐正偏头,轻咳了声,生硬扯开话题:“你还是喜欢喝可乐啊。”
话一出,自己先愣了。
还好眼前的男人没发现什么,“嗯”了一声,听来漫不经心,她攥了攥此刻略黏腻的手,定了定神。
这边男人收回目光,又咬了根烟来抽。
他心思一直在转,过了会儿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之前听昊子说你考的Z传播音,后来没去做主持人吗?”
“做过,发现自己不太适合。”林绛不想多说。
他不动声色看她一眼:“记得你之前还是学校广播站的?”
她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说:“是。”
他噙着笑:“唉?那你记不记得一个QQ昵称叫38.6℃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
手碰到他大腿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三秒钟后,她一下子愣住。
☆、送花
38.6℃?
闻言,林绛着实哽了一口气。
好容易才慢动作的呼了口气,转脸去看他,只见他专注的开着车,似乎不过是顺口拾起了话题。
林绛装作认真思考了的样子,顿了顿扯出一个笑:“不记得。”
江为风不应,没有转头,却挑眼瞟了她一下,于是林绛又掩耳盗铃的问了声:“你同学吗?”
江为风这才转脸盯她,眼眸漆黑,嘴唇却淡淡勾着笑:“不认识,我以为你知道。”
林绛愣了,这会儿手上的可乐有点过于黏腻,她忍不住搓磨,以至于指都有些麻,再从胳膊沿着脉络传到心,一直扩散。
她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我怎么会知道。”
江为风目光追着她的动作,视线却只落在她的脖颈处,阳光透过她的侧脸上散乱的黑色森林,里面藏着的那只月亮更白了。
他又伸手去拿可乐喝,没错,他还是喜欢喝可乐:“也是,好学生心里都是学习,怎么会专门记这些呢。”
林绛没接话。
于是一路无话。
林绛看着路边林立的高楼,和人来人往的街市,就像电影里的快镜头,人生百态忽闪而过,没多久就到了公寓。
车子停下的时候,林绛才偏过头,而下一秒,江为风又侧身俯首过来,林绛心跳加速呼吸一滞。
和上次一样,他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把你手机号和微信给我吧。”在她准备推开车门的时候,他开口。
没等她有反应,他兀自解释起来:“郑姨常找你,她身体不好,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好联系。”
林绛不疑有他,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他:“微信也是这个号。”
他加完她,她又道了声谢,说路上小心,才推门离开。
江为风看着她的背影,打通了一个电话:“有件事需要你办一下,要尽快。”
他说着,却闻见一股香,余光瞥向后视镜,一束大红色的玫瑰正静静盛开在后座。
他静了静,驱车离开。
三月末来了一场倒春寒。
要说林绛的爷爷和外公,年龄相仿,身子骨却是大不相同。
这不,外公刚从草原回来,没几天又精神头十足的跑去北京玩了,而爷爷呢,本来身子就弱,天乍一冷,他得了场病,高烧不退,又住院了。
林绛这天下了课后去看爷爷,正巧碰见沈宴也在探望,在病房呆了一会儿后,两人一块出门。
在走廊等电梯,走廊小电视里正放巧克力广告,林绛盯着沈宴的眼底看,问他:“最近很忙吗?你看你的黑眼圈比黑巧克力都黑。”
“别提了,所里的事儿就够烦的了,我妈还张罗要给我介绍对象。”沈宴哼笑。
林绛也笑:“我搬出来是不是很明智?”
沈宴不置可否,说:“我最近也考虑搬出来这事儿呢。”
林绛又想说什么,电梯恰好开门,与此同时,那小电视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洪亮有力却锥心。
林绛眼眸一暗,拉着沈宴就要进电梯。
沈宴却不肯动弹。
林绛眼看着电梯门又合上,电视机里的广告也换了下一个,她眼睛涩涩的,拉了拉沈宴的胳膊,清了清嗓子,说:“走吧。”
沈宴站定不动,片刻之后才低头看向她。
让林绛意外的是,他竟露出一个特阳光的笑容:“刚刚还没说完呢,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林绛没想到他忽然扯出这么一句,看着沈宴的脸,不知道怎么了,这抹笑着实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味。
“什么事?”林绛就着沈宴的话继续说下去。
沈宴敛去表情:“反正只有你能帮。”
说着,沈宴往前站了站,去按电梯:“到时候打扮的漂亮点。”
林绛只觉得他话题转移的快,又问了一遍:“什么事儿啊?”
沈宴却不再搭话。
林绛只觉得太阳穴直跳。
这天下午和沈宴再见之后,林绛回家鼓捣电台,才录了两篇稿子,窗外的天色便已经黑透。
林绛伸了个懒腰去厨房觅食,拿了罐酸奶来喝,刚打开奶盖没舔呢,王佳倩的视频通话就打过来,要她帮忙挑见客户穿的衣服。
没讲几句,那头便传来男人讲话的声音,王佳倩脸色一变,神色闪躲起来。
“秦照吗?”林绛没装没听见。
“你听出来了?”王佳倩挠挠头,换了个拿手机的姿势,叹了口气。
但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林绛便不再多问了,认真帮她挑了款韩版的米色套装,便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林绛靠在料理台上,慢悠悠喝着酸奶,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在想。
这晚听着陈小春的《独家记忆》入睡。
第二天早起去上课,下了课之后,一出门迎来一场突如起来的雨。
班里有位女同学和她一起站在檐下,林绛侧脸问女生:“你也没带伞?”
谁知道女生低头笑笑,没说话。
过了约莫5分钟,雨中忽然有个清瘦的男孩子打伞跑过来,女孩雀跃的扑进男生的怀抱,特羞涩的看了眼林绛:“老师,我们先走啦。”
林绛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再点开打车软件,还是没人接单。
她咬咬牙冲进雨里。
跑了没几步,一辆车在她旁边停了下来。
江为风也没想到会遇见林绛,刚刚他去公司,助理把林绛的简历找出来拿给他看,他沉默片刻后,开车回家。常走的那条路堵了,他改道走另一边,谁知道过了个绿灯,隔着雨雾,就看到她跑在雨里,像一片树叶似的飘摇。
车窗摇下来,露出熟悉的脸,他声音淡淡:“上来。”
林绛看着自己浑身湿的不成样子,忙摆手:“我身上挺湿的,不上去了吧,我到前面坐地铁就行。”
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后面的车一个劲按喇叭,林绛咬咬唇,开门坐进去。
她这天穿的白色的上衣,被雨打透后里面的白色吊带清晰可见,她的头发还一绺绺的滴着水,从发梢到锁骨,再浸到衣服里。
林绛别扭的抱着胳膊,偷偷去看江为风,他神色专注的开着车,像是她这个人不存在似的,她这才暗暗长舒一口气。
他今天穿了西装,和平时穿便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有种莫名的清贵,若是这样静默,在他身上就寻不到半分人间烟火。
就这么开了一会儿,他们并无交流,几分钟后他拐了个弯,在一间花店停下,对她说:“稍等一下。”
林绛点点头。趁他出去,忙掏出气垫来补妆,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他还没来。
林绛打量着江为风的车,很干净,除了面前这盆摇头的花之外再没有其他装饰,更没有女人的痕迹,她暗自想到这一层,却忽然觉得有东西在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