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年多,才稍有点名气,然后就有个姐姐说可以带我签约进娱乐公司,当明星。”蒲栎说起这些,不好意思。那些年宛如一幕幕带着奇异色彩的老旧电影,虽说才过去没几年,但想起来就像是上个世纪。
“你妈妈同意了?”慕池问蒲栎。
蒲栎摇头:“怎么可能?她气得要死,那是我见过她最凶的一次,连郑一刀都被吓得额头冒汗。她不愿意我进娱乐圈,说娱乐圈的人都是蛇蝎败类。”
慕池现在算是对蒲栎的妈妈有了重新得认识,心里特别感慨。
曾经,站在那颗梧桐树下,慕池悄悄的埋怨过这个女人,虽然明知道他们都是并列着的受害者。现在,他对蒲娅南满是敬佩。
以他在娱乐圈里的这些见闻,日子过不下去,有太多可以来钱的方法,可这个女人选择了沉默,独自一人把他的小栗子抚养成人。单凭这一点,他就应该一辈子对这个女人心怀感激。
慕池送蒲栎回去,再次站在那颗梧桐树下,抬头看阳台上围绕蝇虫的暗红色小灯泡,感念一切安排自有上天的道理。
第34章
蒲栎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在外面总是绷着神经习惯了早起, 回家总算能睡一个实打实的懒觉。
蒲栎醒来之后,家里空无一人。蒲娅南还像蒲栎小时候在家时那样,给他留下一个纸条:妈妈去排节目, 你自己热粥来吃。
蒲娅南这些年和剧团的老同事合伙办了一个舞蹈培训学校。寒暑假的时候请老师带一些幼儿舞蹈启蒙, 平时组织社区里的中老年朋友跳跳舞、排排节目。
这一天是除夕, 蒲栎没想到老妈会比他还忙。
他笑着收起纸条, 去厨房热了点粥,从窗口遥遥看到不远处慕池住的那个酒店, 便又回房找了手机打电话给慕池。
“小池哥?”蒲栎声音带着亲昵,“睡醒没有。”
慕池笑起来:“你才醒来,我已经晨跑回来了。”
蒲栎回到厨房搅动锅里的粥,看被阳光照得发亮的酒店招牌,笑:“看来昨晚没有我, 小池哥睡得很饱?”
“可不是吗,不过更希望有你打扰, ”慕池问蒲栎,“怎么胆子这么大,说这些,妈妈不在身边。”
“嗯, ”蒲栎关了火, 单手把粥盛到碗里,“去排练节目了,今晚除夕夜,社区有慰问孤寡老人的演出。”
“那我们见面吧, ”慕池拖长声音听起来黏糊糊的, “想你了。”
蒲栎原本没有那么渴|望立刻见到慕池,此刻听到邀请, 心就已经先飞了过去。
蒲栎翻衣橱,因为这一次没带行李过来,只好将就一下穿穿以前的。还好,这些年,他身材除了更瘦一点,几乎没什么变化。
翻找一阵之后,拉出一件衬衣配满是窟窿的驼色毛衣,又搭一条浅色牛仔裤。这些都是以前当模特的时候,品牌赞助的衣服,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觉得过时,没想到老妈都没有丢,还挂在衣橱里,看上去和新的一样。
蒲栎再穿上他们,对着镜子笑得尴尬,有点难以驾驭自己十八九岁时候的审美。
不过,有了前一晚在街头被路人认出的经历,他还是准备装嫩一些,好让自己不要那么容易被认出来。
蒲栎换好衣服去慕池那里,直接上楼打开进慕池房间。
慕池刚冲了澡,穿着睡衣站在窗前看码头来往的人群,一回头,看到蒲栎来了,笑着张开怀抱。
蒲栎拱进慕池怀里,不由得想要撒娇。或许是从小没有父亲的缘故,蒲栎特别喜欢慕池身上这股成熟男人的气息。
他搂着慕池的脖子,用脸颊刮蹭慕池的下巴,呼出热气。
慕池从蒲栎的发顶亲吻到他的眼角鼻梁,再亲上水润的唇,手掌扣着蒲栎的脖子,有一些霸道和迫切。
很自然的,两人拥抱着,不知怎么就滚到了床上。
窗外是大亮的天,偶有不知名的海鸟,在与世隔绝的高空,坠入无人打扰的甜蜜亲昵。
两人亲热之后就一直懒懒地躺在床上,暖气开得很足,不盖任何东西,坦诚相见。
慕池和蒲栎这具年轻的身体在一起,仿似也年轻了许多,欲|望的闸口一旦被毁坏,随时都想吃了对方。
蒲栎就更是难以自持,他觉得在慕池面前自己什么都隐藏不了。与其假装矜持,不如索性敞开了享受。
蒲栎转一个身,用额头顶着慕池的胳膊,说:“小池哥,我发现一个秘密,从我家厨房居然能看得到酒店。”
“是吗?”慕池问,声音里带着微笑,像是假装配合小孩子发现的“惊天”大秘密。
“是哦。”蒲栎认真的点头。
慕池则是轻柔地摸着蒲栎松软的头发,问他:“过了今天你就本命年了吧?”
蒲栎皱了下眉,思索起来:“是吗?可是我生日是在八月。”
“是,”慕池认真地回他,“本命年都是按生肖算的。”
蒲栎笑起来:“哦,也是小池哥的本命年吧?”
慕池笑起来微微点头:“蛮巧。”
“听说本命年犯太岁,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蒲栎认真起来,“小池哥紧张吗?”
慕池笑着半认真地思索起来,他的24岁本命年,被恋人抛弃,母亲得知他是gay之后更是突发疾病去世。想起来,确实是人生中最难熬的一年。
“今年有你,不会糟的吧。”慕池搂紧蒲栎。
蒲栎从慕池怀里挣扎着抬起头,笑:“我也这么想,遇到小池哥以后,我好像什么事都顺了。”
慕池像是想起什么,起身,去衣橱找衣服穿,而后把蒲栎的衣服帮他套到身上。
“走,咱们出去逛逛。”慕池说。
“去哪儿?”蒲栎整理着被慕池套上的衣服,声音慵懒,“昨天还说过不去人多的地方。”
“戴上口罩。”慕池说完就去翻自己的行李箱,果真被他翻出一个黑色的一次性口罩。
两人出门,没有像前一夜那样趁着夜色挨很近,看上去像是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
慕池招手打车,说去市中心,但具体去哪他也没有方向。
他就是记得,王阿姨在老爸60大寿那天,为他置办了一件金器,说是戴在身上能挡灾的。虽然慕池是个无神论者,但这一刻,他突然就迷信起来。
他想让自己和蒲栎的本命年都过得顺风顺水,这些说法也变得宁可信其有。
车子到了市中心,停的地方正是几年前蒲栎打工经常来站台的那家腕表店。
店主是蒲娅南的好友,在蒲娅南未婚先孕的艰苦日子里倾囊相助,又在蒲栎迫切需要赚钱的时候提供工作的人。蒲娅南和蒲栎都视她为贵人,蒲栎更是叫她陶妈妈。
“等我一下。”蒲栎既然已经到店门口,就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如果陶妈妈在的话正好能打个招呼。
慕池则跟了上来。老爸的金器是王阿姨拿去什么庙里开了光的,他没那么多讲究,只是想买个象征意义的礼物的心思更重一些,便也跟着蒲栎进去。
他想,不如就一人买一块表好了。
蒲栎戴着口罩,接待他们的小姐没认出来。只觉得进来的两位男士穿着气度不俗,像是典型的顾客,便格外的热情。
“陶妈妈……陶萍在吗?”蒲栎问。
店员小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在疑惑,从后面水晶展架旁走出一位穿着时尚的中年女士。
“阿栎!”陶萍一眼就认出蒲栎,喜出望外,走过来就抱着蒲栎往怀里紧了紧。
蒲栎也回抱着她,像小时候那样,说起话来甜甜的:“干妈还是那么美!”
“小嘴真甜!”陶萍说着,把蒲栎往里面的vip包间拉,然后示意店员可以去忙别的了。
一转身陶萍意识到蒲栎身后还站着一位,连忙问:“这位是?”
“我的……”蒲栎想着怎么介绍慕池。
慕池伸出手,抢先回答:“阿栎的同事。”
“哦。”陶萍上下打量慕池,与他握了握手,觉得这个青年好似在哪里见过,就是突然想不大起来,便只是热情的把两人往里面请。好久不见蒲栎这个从自己门下走出去的干儿子,她想念得不行。
“你们聊,我在外面看看。”慕池有点觉察到蒲栎和店长的关系,便没有上前打扰,留下店员小姐,想咨询一些腕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