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什么龙?”栗女士急了,知子莫若母,她自己养的儿子,还能不了解他是什么德性吗?boss四年前就敢忤逆老头子,非要娶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进门,宁愿为了那个女人,和他们断绝血缘亲情,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四年前,他们反对boss娶那个叫李菲菲的女人进门,这四年里,他在外边养了女人养了孩子,也不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摆明是成心在报复他们。栗女士越想越压不住心头的火气,心里越不素静。老头子要是知道这事儿,非得气得发病住院,搭上半条老命。
纪岚保证查清此事,栗女士限她在三日之内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发生这么大的事儿,非同儿戏,必须严肃对待,严肃处理。
纪岚嘴上不说心里明白,栗女士也就是嘴上不饶人,没有不心软的妈,若是那个叫李乐乐的小男孩真是他们纪家的骨血,栗女士怕是会高兴到要去烧香拜佛。
每逢国庆,举国欢庆。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
三日为约,栗女士是一天也多等不了,隔天就找去国际广场。
小长假期间,华中集团行政前台轮流值班,大boss的母亲大人驾到,横冲直闯大boss办公室,她们这些小虾米岂敢阻拦。
“人呢?”栗女士一路畅通无阻,连门都没敲,闯进了boss办公室。
boss皱了皱眉头,来找他要人,得师出有名。
栗女士气急败坏地把包砸boss办公桌,和她装蒜是吧,她问的当然是那个小男孩还有那个女人。
“走了。”boss连眼皮也没抬。
栗女士更火,走哪儿去了……
早上五点半,boss就将某女和小孩送去火车站,某女带着小孩坐火车回娘家了。学校放了七天假,公司也放了假,他们想回娘家探亲,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栗女士一大早就去过成康公馆,家里根本没人,她才找来公司。boss就不能理解一下她这颗老母亲的心情么?
理解万岁。
理解也是要相互的。
boss皱眉,她就为了质问他而来?
栗女士恨不能揪着boss的耳朵问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不信他能有本事把那个孩子还有那个女人藏一辈子。今天他必须给她一个解释,向她好好交代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耳朵快被炸聋,boss扣了扣耳朵。
他这是什么态度,栗女士火冒三丈。
boss想笑,他态度怎么了?不够端正吗?她一进门就是奔着找气来的,这眼神儿,这表情,这反应,还嫌他态度不够好。
“……你你你……”栗女士气得头疼,这个不孝子太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就问他讨一句明白话,那个小孩到底是不是他生的?
“不是。”boss语态轻蔑。
他是个男人,生孩子是女人的特长。
小孩不是他生的,但是,是他亲生的。
文字游戏。
栗女士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小孩明明喊他“爸爸”,幼儿园亲子活动,他们互动的那么欢乐,那小孩从眉毛眼睛到鼻子嘴巴,都长得像极了他。
“很失望?”boss带了丝冷意。
传宗接代,在他们眼里重于一切。
不是他不尊重这个家庭,是这个家庭没给他受尊重的权利。
栗女士的态度少了分尖锐,明白boss还在记恨四年前的那件事,对他们心存恨意。
不是每个决定,都可以成人之美。
有时候,一个决定能毁了一个人所有的信念。
火车上,某女连连打喷嚏。
boss给他们预订的最早最快的一列高铁,从Z市上车,两小时四十五分钟即可驶达D市,以往回D市,他们都是坐普通火车,要历时七小时左右才能到站。
现今是个讲究速度的时代,快节奏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特色,火车都提速,生活没理由不加速。
上午十点二十分,某女领着小孩出了D市东站出口,改乘公交车去汽车站。东站是D市前几年修建的新站,早年的老火车站在市南,老火车站距离汽车站不远,只有四五里地,东站建在D市开发区最东边,距汽车站近二十公里。
中午十二点,他们才坐上发往E县的客运汽车,路上还要近一小时才能到达E县汽车站。小孩坐火车新鲜,在火车上没犯困,上了客车就赖在她怀里一直睡到下车。
E县是个小县城,近十年扩建迅速,乡镇上增建工业园,一跃成为D市富有名气的工业强县。要想富,先修路。E县的客运汽车站也是前几年新修建的,面积扩大了不少,设施也完备不少。
国庆黄金周,路上随处可见“欢度国庆”的庆贺标语,红绿灯十字路口摆放着应景的盆景,气氛欢庆。
下了车,某女叫醒小孩,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屏幕显示,手机上有五个未接来电,来电人是李明明——某女的弟弟。
他们姐弟俩相差五岁,某女大学毕业那一年,李小弟正在读高三。她离婚时,李小弟正参加高考,无巧不成书,很多事情都是赶巧了。
不晓得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电话回拨过去,某女才知道李小弟去了Z市找她。
昨夜休息时,她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今早起得早,又赶路,也忘了调回铃声。某女没有机不离手的习惯,路上手机搁在背包里,包里塞满了东西,她也没往外摸手机。
李小弟在火车站等了近四个小时,打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最后打了前姐夫陈志刚的电话。陈志刚接到电话立马赶去了火车站,刚接上李小弟。
Z市是个大城市,机遇多,李小弟有意在Z市找份工作,看看能不能找到和他所学专业对口的。
有陈志刚接站,李非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最快她也得等到明天才能返回Z市。
李小弟暂时不想让家里知道他去Z市的事,怕会遭到反对。某女非常能理解他的想法,目前她和家里的关系还很紧张。
早上boss在站台送他们上车前,也问过她几号回去。当时她含糊其辞,回答说等小孩开学吧,其实昨夜她想了一晚上,坐车在路上也想了一路,她有打算过,这次回来就留在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哪儿也不再去。
外面的世界太大,她的心太小,装不下。
她是有想要逃避的心理。
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现在这种状况。
在boss那里,李非非感觉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越想挣扎,漩涡越大,反而越陷越深。
一个人害怕面对时,总会想缩进她的保护壳里。
回家的温暖
李非非生长在普通家庭,母亲王燕是E县纺织厂的一名纺织工人,工资不高,退休后能领个养老金。父亲李立仁早年是造纸厂的工人,造纸厂倒闭后成了下岗工人,为了谋生计,这么多年什么苦活累活也干过,这两年在镇上的工业园做工。
从汽车站到彩虹小区,六里地,两个红绿灯大路口,三个小十字路口,这条回家的路,李非非熟悉的不能再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家。事先她没和家里说她要带着小孩回来,白天李立仁和王燕都要上班,她有家里的钥匙。
熟悉的小区大门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喜迎国庆,小区里也拉了横幅,热烈庆贺祖国妈妈的生日。熟悉的楼牌号,熟悉的单元门,她牵着小孩的小手,一步步走上楼梯,走上三单元二楼。
彩虹小区是E县修建比较早的一个小区,是多层住宅小区,不带电梯。顺应时代潮流,县上近年新建的小区,都发展成高层电梯房。
家里没人,她放下行李,先给小孩洗了个澡,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
原先他们一家人住在造纸厂宿舍房,造纸厂没倒闭之前,李立仁在厂里分有两间员工宿舍,造纸厂倒闭后,厂房都卖了,那一年她刚考上县上的重点高中,家里被迫搬迁,王燕拿出所有积蓄,又向亲戚东借西凑了一部分钱,付了首付才买下的这套小三室,房子有一百多平,一家四口足够住开。当初他们家买房时,房价还不算高,转过年房价就翻了倍,这套房子算是个升值品。
房子是简装,她的房间是北边的小卧室,卧室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书桌。当年搬进新家时,王燕让他们姐弟俩挑选房间,她自己选的这间小卧室,把阳台上的大卧室留给了李小弟。